是哪本书上看到的成串文字,冷冷拼凑,冷冷格调,寂然而忧伤,却恰恰成为她此刻心中最为贴切的传达,有情无情,就此放下吧!
“我要走了!”
起身,想抽出手,眼角余光里,对面两个男人脸上现出一线愕然。
“你要去哪儿?”他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感觉到疼,随她一同站起,他睁大的眸中,闪过懊恼,还有顷刻聚起的疼痛。
“离开!”
“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有时间证明给你看,我为你所做的这一切,难道一点都不能打动你,苏若锦,你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他站到她面前,以他一惯的骄傲,现在居然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发出对她卑微的请求,俯首至此,于他应当也是一种极致了吧?
静静望着他,何必还要牵扯过多,情丝缠绕得太密,会让人迈不动脚步的,已经决定要走了,就,这样吧!对错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悲苦世情中走过,大起大落,早已失却了如他这般的一身华贵,逃避不是件好事,但逃避是本能,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变成一个睿智的大人,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苦难在任何时候都是折磨……锋利的剑在缓慢中刺进躯体深处,鲜红的血很缓慢地流出,那是被时光刻意延缓的疼痛……
忍耐的心,其实是一团纠缠不清,一面将回忆紧紧缠绕,一面又在丝丝抽离无妄的爱恋……
结束的时间到了,却还抵死不放,就只能生出怨恨了……
“你有资格吗?麦亦维,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半点愧疚吗?对于所发生的一切,你又和谁讲过道理?你甚至都没有一点在意,你连一句要解释的话都没有给过我,你这么理所应当,就因为你所处位置远远高于我,所以你可以无所顾忌,是吗?你够狠!可是,我也狠,我甚至能够对自己比你对我还要狠!所以,没有机会,也没有自欺欺人!”
平淡的叙述口气,不带一丝情感,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发出有声的质询,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出了毛病,还是感觉发生了错误……
对面他那张本来很阴郁的脸,却慢慢在眼前闪出微微笑意,很真切,他眼眸中,那明亮的光芒……
促不及防被拖进了怀里,紧紧地搂抱,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几乎让她整个身子都罩在他的阴影里,淡淡的香味冲击着鼻息……这与他的气质紧相贴合的香味,在此刻,也似乎染上了一些挥之不去的霸气!
耳边传来他热切的低语:“谢谢你,这么在乎我……”
心,颤抖了一下,在乎?
无语,从来不知道他心态这么好,能在常人难以面对的挫伤中,发现微不足道的希望,然后牢牢握住,放大,再放大……
“龙战,我想跳舞!”
“很荣幸!”
说得激情,应得快意,不着边际的两个男人,却象是有着足够的默契。
与墙面一般大小的油画墙,冉冉上升,又一个巨大空间出现,优美的立体声环绕而起。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莫斯科的郊外》,一曲深沉的俄罗斯经曲,简短精悍的歌词,歌中的他喜欢她,却不敢表达,感情这东西,越含蓄便越能散出优美。
华尔兹的舞步,是在摆荡与转身间一气呵成的,两者间如同引擎与轮胎,没有转身动作,摆荡会显得硬而不平衡,摆荡的完成是表象,一定要藉着转身动作经过身体中心以及腿部、臀部,还有肩膀与手臂的摆转,来达成时间运动的技巧,并完成一系列轻盈且优雅,具有动力型态的舞姿。
转……踏……再转……松一只手……绕半圈……
不得不叹服,他的技艺高超,动作如流水般顺畅,潇洒自如、典雅大方。而她在他轻轻地带动下,波浪起伏般接连不断的旋转,那本来就很娴熟的舞步,因了一个出色的舞伴,而更加显出翩翩。
迷幻光影下,合拍的舞步,灵犀的眼神,炽热的身姿……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配合他?
失神,眼前这样英俊的男子,这样炽烈的让人发疼的男子……他是谁?而自己,又是谁?……
晕眩,转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容易有了一点意识,却是耳边温柔的呢喃,脸上温和的抚触,清浅鼻息,唇间带着痛意的有力吸吮,激烈的怀抱……
明知道,这是错的,也讨厌自己,这样无能的模样,可是那一刻,就是拒绝不了……
……什么时候大家都回来这边了?
目光越过麦亦维,看到令人惊讶的场面,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众人精们三三两两地聚堆闲聊,优雅坐姿,品味的眼神。
慕清雅坐在高明枫边上,亲呢地端着水杯,高明枫静默地坐着,时而就着她的手,喝上两口……
麦亦嵘和罗昕还有龙战在私聊,因为其他人都离他们很远。
铁涛眉开眼笑地和雷海做对家,韦进峰和慕少杰对家,四人正热火朝天地围在方桌上斗地主,一边还说着什么,偶尔摆出的手势都很夸张,小威坐在他们边上,似看非看,似听非听……
蔚蓝和国庆坐在更远的角落里,蔚蓝不知在说着什么,国庆边吃水果拼盘边连连点头……
没有人显露出异样,也不见有人评论或是玩笑,全然一幅天下太平的景象,刚刚发生的一系列打斗和流血事件,似乎已经完全地被遗忘了……
是刚刚旋转的太厉害了?还是这些精英们的心理素质太强悍了,一点点的恶心,胃部有想吐的感觉……
“维二,过来坐!”龙战在叫他,声音含笑,来自他的有心称谓,如同她叫他“麦子”一样的特别,拉着她的手一同走过去,坐下,对面大哥和罗昕目光各有各的意味。
“什么事?”靠到沙发上,眼睛在茶几上各类酒水中过一遍,独独挑了一杯热水递给她,“来,喝点水,歇一歇吧!”
“这次过来,没带点采石茶干吗?我还想就着它每天喝下午茶呢!”
抬眼看向龙战,他这意外一问,让另两人微露笑意,却让她心里一动,采石茶干,那可是马鞍山的特产啊,难道这个龙战来自徽省鞍山?
“哈哈——”龙战笑出了声,“你不早说,等我回去,专门给你发一车皮过来!”
“得了,想在我这开分店啊!”麦亦维不屑,“听说你早来京了,一直在哪儿猫着呢?”
“你忙啊,我哪敢随便惊扰!”说这话时,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
“我看你是想找抽了!”
不痛不痒地谈话,渐渐转到她听不太懂的生意来往上,也懒得听了,脑中很奇怪地跳出阿姨的脸,阿姨的老家,就在徽省鞍山,还记得小时候,她还曾带着她去过那里,一个花园式的工业城市。
这个龙战,他是来自那里吗?居然在这里碰到阿姨的同乡……
但是,阿姨,她有多少年没有回过家乡了?
似乎再没有人注意到她,热闹的谈话里,她被触动的心绪,久久地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中……
许久,她再次回过神,他们依然谈兴正浓,起身,经过斗地主正斗得火热的人,走向通往餐厅的大门,麦亦维转头看了看她,然后又放心地回头聊天。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从另外一个门里出来,电梯在向下,可是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在十七层按停,冲进并不太远的洗手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