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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你想当潘金莲,我却想到了武二郎

“……这次一个人出门,就是想静下心画几幅好的,这地方人杰地灵,美女如云,随便泼盆水都能逮着一个,说起来咱俩还真是有缘分……对了,我是安师大美术学院的,研究生刚毕业,下一步准备留校任教,趁现在还没正式上班,出来转转……哎,你呢,是学生?还是工作了?”

“无业游民!”

随口一说,苏若锦微微感叹,喜欢在女人面前自夸的男人一般有两种,一种世故;另一种就像他——简单,没有经过世情打磨,也没有经历人生或情感上的挫败,所以,对自己信心百倍,对他人亦是无所防范。

其实没什么共同话题,甚至在他的言谈里感觉到幼稚,但却不想走,说不清他身上另有什么在吸引着她,那张溢满阳光的笑脸上,除了热情洋溢,还有一种很微妙的……熟悉感。

“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来给我当模特吧?”临走时听到他的请求,回头市侩地一笑,“好啊,一小时多少钱?”

“三十块,够不够?”微怔,然后他很快笑着回她,眼神明亮。

“四十!”

“行!明天算起!”

“多少天?”

“十来天吧!”

“先收钱你不介意吧?”

“我介意你会不会拿了钱就不来了!”

“110很方便的!”不以为然地望着他,声音不紧不慢,爱信不信,她现在不缺钱,她现在只是无聊,想找个有趣的人一同打发时间而已。

“OK!”冲她一笑,他迟疑了一下,又试探地问她,“那个,不穿衣服的……也行吗?”

扭头就走,“找别人吧!”

“哪那么容易啊!”他几大步追上来拉住她。

“再倒盆水下去,指不定还能浇着一个!”昂头,根本不看他,曼妙目光傲气地望向天边。

冲她拱手做揖,潘哲头一回在异性面前,心甘情愿地低声下气,“行了,知道了,算我说错了,行了吧!那我们说定了,明天,我等你来啊,一定来啊……”

胜利而返,回来看到阿姨,想想还是对她说了,有人想请她当临时模特,半天四十块钱。

阿姨愣了一下,她赶紧补充:“是一个来写生的外地老师。”

阿姨点点头,再看看她,忽然一笑,“喜欢你就去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以后你爱做什么就去做,阿姨老了,跟不上你们年青人的思想。以前呢,一直当你不懂事,怕你任性闯祸。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是好样的,有担当又有主意,阿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有一点,你这脾气呢……也要稍稍收敛些,万一碰到个不讲理的,会吃亏的!”

“嗯,我知道了!”笑着点头,心中既惊讶又感动,难得阿姨能这样放心她。也或者在老人心中,老师仍是神圣的,虽然现在陆续出现了不少败类,但老人家孤陋寡闻,没听过那么多缺德传闻,所以仍信任吧?

有事做,时间便过得快了。

每天下午过去,说笑一会儿,然后按他的要求摆好姿势,或长裙临窗而立,作凝目远眺状;或斜倚几案宛若沉静,都是很古典的意境,不太别扭,只是有些好笑,她看上去真的那么纯情安静吗?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日历上撕下十月的最后一天,露出十一月的脸。

这一天下午,歪头握着一柄团扇,静坐在窗下,茶几上他的笔记本里播着搞笑的动漫,好笑之处她呵呵笑两声,他于专心间抬眼看她一眼,同样一笑。

直到动画片放完,他还没画完,她只好静静坐等着,听笔尖和画纸相磨擦的声音,规律而躁动,一线淡淡斜阳在脚边轻轻移动,细腻的光柱里浮动着闪亮的尘粒,真实又梦幻,心里缓缓升起一种异样感受,隐约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起……

平常却又不平常的时刻,咫尺的距离,年龄相当的一对男女,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他确实吸引了她,这个满心间只有理想,并无心机的大孩子,率真如一泓溪水,看起来弯弯绕绕不可一世,实际上却是清澈见底。

如果你简单,世界也会对你简单,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像她,太早经历悲欢离合,太早见过世事变迁,纯真和童年一样短暂,早早就没有了,不会再高高在上,却也无法平凡入微,处在不上不下的中间隐匿……时常渴望有人能替她分担一些,却又不免自嘲,担在她肩上的责任,不是一个重字就能形容的,漂亮脸蛋能让男人停下,却未必是留下,手握青春,没有懵懂和天真,也没有澎湃的梦想……

二十二岁,已经老了吗?……

脸颊边轻轻一触,一惊,这才看到他手执铅笑,半跪在跟前歪头看着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好几声都没听到?”

一笑,心神回复,“……画好了?”

没应她,他的眼睛大胆地望着她,忽然一低头,轻吻落在了洁白的额上,一触即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有所感受。

“小锦,做我女朋友吧?”

这话他说得很轻,明净眼睛里带了几分羞赧,脸上更是荡出微微的红晕。

……从没有人这样认真而慎重地请求过她,记忆里也很少有这样对面的时刻,心微微动,有些不能自己的恍惚。

下午的光影透过淡淡蓝花的窗帘射进来,纯情时刻,仿佛精心编排的剧情,本应当被感动的,可她却忽然间想笑。

见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他有些局促,伸手缓慢而小心地抱住她。

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映着阳光从眼前消失,耳际紧贴着的胸膛里,心跳紊乱而快速,感觉到久违的暖意,仿佛曾经有过的……幸福?

“真想当潘金莲啊?那天泼我冷水,不是算计好的吧?”

终究不是她的爱情,慢幽幽一句玩笑,瞬间将情意绵绵的气氛打破。

微愣,然后他发出忍俊不禁的笑,低头看向她,那双明净而促狭的漂亮眼睛,越看越是喜欢,“呵呵,你当你是西门大官人啊,小样!”

“知道我不是西门大官人,还敢乱gou引?”

“那要不,你就当自个是西门大官人吧,咱们前世纠缠无果,让个武二给生生拆散了,今生咱们尘缘又起,不如就此重修花好月圆,官人,你看可好?”

一番花腔,却是标准的女声,苏若锦惊艳地望着他,哗然而笑,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套顺水推舟的本事,忍不住逗他,“你就不怕再跳出个武二郎?”

原本只是戏说,可心却莫名一顿,脑子里忽然凭空跳出一张拉长的黑脸,天,那是……麦二?

“只管放马过来,保他这一次有来无回!”

潘哲斩钉截铁,说得信心满满,丝毫没有注意到怀中佳人已悄然变了脸色,满心欢喜中又重回起点,“我说真的呢,小锦,我们交往吧,做我女朋友不亏的!”

“一天四十块,跟点穴似的不是站着就是坐着,现在还要兼职女友,这还不亏,还要怎么样才叫亏啊?赚你点钱怎么这么难啊,你是不是以为你那钱都是镶金边儿的啊?”

收敛心神,有些恨已不争,这个时候怎么会想到那个人呢?而且居然还是武松的正义形象,什么意思?真煞风景!

努力抛开脑中一一闪现的种种不健康画面,强作坏笑调侃完,一抬头鼻尖碰到他的下巴,他就势低头亲了一下,又好笑又无奈地望着她,“这事跟钱没关系,别乱打岔!我喜欢你,别跟我装傻!”

###第一百六十九章 誓言经不起现实的敲打,根不会挽留叶子的离去

“我倒想装傻,可偏偏不傻!”

偎到他怀里,柔情怀抱,却是心虚的温暖,明知眼前不过是假相,却仍默认男人用亲呢的动作来撩动了情怀,忍不住,或许是不想承认心底的不安,也或许是暗暗的期盼,期盼生命里能再有一份苦尽甘来的补偿……可是为什么又这样不踏实呢?

“我决定了,明天不画了,出去玩,找个风景好人又少的地方,就咱们俩去!”怀抱佳人,心满意足,潘哲意气风发。

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苏若锦抬头,“你想去哪儿?”

“不是我想去哪儿,而是我们想去哪儿!”刻意纠正她,笑谈间他已然将两人归为一体了。

看着他,被这份微感幼稚的唯我气势所感染,那张笑容满面的俊颜,一时间竟舍不得去破坏,仿佛面对一个任性的孩子,明知做得不对,也不想加以指责。

也许纯粹的快乐面前,不需要成长,亦不需要成熟。

挑眉一笑,“好啊,那就玩吧!”

雨雪菲菲,一直下,一直下,气温也随之急剧下降。

远远的街面上看到裹着红大衣,一路趟水而来的苏若锦,早就等在窗台边急切眺望的潘哲,立马抓起雨伞小跑着下楼,将人迎了上来。

“冷吧?你说这鬼天,怎么说变就变呢,把咱们的出行计划全都打乱了!雨真大,看大衣都湿了,我说去接你吧,你还不让!”上了楼,潘哲殷情地帮她擦脸擦手,热茶塞到冰冷小手上,一边嗔怪着她。

并无感动地听着,一面脱了鞋坐到铺了厚毯的地板上,喝茶,一边信手吃着他一早准备好的松子糖,蜜汁豆腐干,玫瑰瓜子。

暖暖的热气呵在脸边,环抱过来的身体,明显感觉到他越来越多的热情,皱皱眉,转头问道,“想干嘛?今天不画了?”

“不画了,想你,想死了……”

紧偎到身边的男人,一边深深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一边撒娇般地说着,而后又凑到她眼前,一脸佯装的愤懑,“整整两天,你说不来就不来,也不告诉我住哪儿?你知道我是怎么数着指头过日子的吗?什么意思啊,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保守,你担心什么呀,我又不是灰太狼!再说你不是西门大官人嘛,招惹了人家是要负责的,有点爱心好不好?”

“去你的,我怎么招惹你了!你好好一个文艺青年,几天没见怎么跟个怨妇似的!来,大爷瞧瞧,哭坏了没有?”坏坏一笑,油嘴滑舌地逗着他,天气忽变,又阴又冷,她干嘛不窝在家里舒服,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大画家。

天暗,屋里点了灯,他紧紧搂着她,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无奈,“就快哭了,被你气的!”

说着话他叹口气,低头,鼻尖轻轻摩挲着她挺秀的鼻梁,“我真的想你,爱你呵!”

“爱我?爱我什么?”问这话时,小脸上尽是莫名的好奇。

“所有!全部!”回答的声音更多愤懑,不满她的戏说口气。

“所有?全部?”

重复了他的话,心头有些发闷,不喜欢一个男人张口就认下全部,其实什么都不了解,“说话之前好好想一想,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我说真的!我就是喜欢你的全部,你的所有!”

再次强调,俊美的五官皱在了一起,灯光照亮的眼底闪动着委曲和渴望,抓起温热的小手放至胸口,“我发誓,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那记住了,千万别忘了!”

秀眉轻扬,温柔地圈上挺拔的脖颈,跟这样的“纯真少年”谈什么沟通?揣着明白装糊涂吧,让他先梦幻着,现实自会告诉他,什么叫自食其言!

嘴唇微抿,自感捧出一片真心的男人,低头打量着怀里古灵精怪的妖女,尚未看穿那黑亮眸子里深藏的精深,却已一头栽了进去,“小锦……”

“别说话……”

温柔的吻,印向那周正的下巴,他低头迎上,舌尖交叠缠绕,似乎柔情婉转……然而却不是灵魂的深入,也不是爱情的到来,心如止水,只是某种需要,寂寞是可怕的,在空无的孤寂里,偷享一点外来的短暂快乐!

因缘际会,茫茫人海里遇见,随缘行走,顺应着来到他面前,攀缘而来,是他强行想要同行,接下来,是他看到她身后的负累和耻辱,缘尽而散……

紧迫的拥抱,火热的亲吻,似乎还不能让他满意,****的火苗闪在眼底,灼红了眼睛,手指摸索在毛衣的纽扣间,固执着地想要解开进入,终于要出了口,“小锦,我想你,我们……”

理智是清醒的,投入只是表象,明了他现在的煎熬,说不出坚持的理由,却知道不愿,沉下脸推开他,“太快了吧?我还没答应什么呢!”

失望,勉强一笑,莫名地不敢。接触时间并不长,但她的犀利很明显,飞扬的眼神,彻悟的话语,行动间的爽利,时常看不透她这个人,明明只是个年轻女孩子,可深沉起来却像个睿智的老者。

还不是太了解,也或者是怕吓着了她,强行压下体内沸腾的火焰,紧紧地抱住宛若生气的佳人,“别生气,我只是……你放心,我可以等,等你愿意,我的爱人是完美的,我的爱情也是完整的,我是天下最幸运的男人……”

梦幻般的情话,再次纠结并好笑了一颗心。

“阿姨,你好,我是来找苏若锦的,我是她朋友,她住这儿吗?——”

这天中午,阿姨从隔壁张嫂家串门回来,看到门口犹豫不决地站着一个“阳光少年”,走近一问,竟是来找若锦的,疑惑地看看他,冲屋里喊了一声,正教正正认字的苏若锦听到,赶忙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

看到潘哲,微怔了一下,而他则笑逐颜开的望着她,手里握着一个卷起的画轴。

看到要找的人出现,潘哲顿时一阵开心,展开笑脸,正要说话,冷不防屋里冲出一身“戎装”的正正,手举塑料机关枪,冲着他就是一阵哒哒哒的无情扫射,可直到扫射完,也不见他像豪叔叔那般东倒西歪地配合着倒下,有些无趣,垂手拖着枪,扭头,“妈妈,我饿了!”

这一声喊,并不太大声,却在刹时间让边上正想夸他活泼可爱的男人笑容散落,眼神怔忡……

“正正,让外婆给你弄吃的去,别再淘了,妈妈有事呢!”

不动声色地支走老人和小孩,再转头,好容易晴朗的阳光下,对面男人正瞪着不明所以的眼睛看着她。

“他刚刚叫你什么?”

“他叫我妈!”

“他叫你妈——”

惊异地声音明显地变了调,绷紧的脸,他一副见了鬼似的紧张表情,“他为什么叫你妈?”

双眼微微眯起,巫婆般的光芒隐约闪动,轻笑一声,苏若锦轻握了一下手,别有用心地望向瞬间显出疲惫和惊恐的“大男孩”,“现在是你兑现誓言的时候了,你不是说,你爱我的全部和所有吗?刚刚那个是我儿子!”

极力克制着心底的燥闷,潘哲的脸色在灰白红三者之间不停变幻,无法相信眼前的真实,他一直以为的清纯女孩,竟然已是一个孩子的妈了,难怪她既有女孩的灵气,又兼俱女人的妩媚……

“你离婚了?”没见到屋里有男人,而她又这般神情自若,他询问的声音不觉抱了一丝莫名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