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防着他吗?!那么说她是认得他的,那为什么要隐瞒?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么呆滞地表情,冷冷的眼睛,心怦怦跳,暗暗揣测,却不敢出声去问,她几时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不过是一个暂住在她这里的病人!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终于问出来,心里一阵释然。
大手握起她的右腕,静静看着那圈淡淡指痕,柔软的感觉,让他欲言又止,贪念之下,拿不准自已是想跟她道歉?还是想送到嘴边亲一口?
静默了好久,才找到正常的思维,得到的方式有许多种,策略决定结果。
缓缓平息心底欲/念,放开她的手,“你歇着吧,我可以自己洗!”
站在卫生间外,冷眼看着他进去,不无郁闷地提醒他,“小心点,别摔了!”
门轻轻关上,时间不长,哗哗的水声响起来。
浑身一松,靠到墙上狠狠喘口气,更多郁闷,这叫什么事?早知这样,刚刚让他自己洗不就完了!
隔天下午带了正正从医院回来,直接又去了周全的住处,依旧破屋空荡,大门紧锁,且连邻家大姐都不在,小小过道清冷之极。
郁闷而返,经过沃尔玛,正正吵着要吃里面好吃的蛋糕,停车带他进去了。
“别乱跑啊,这里人多,丢了可就找不到了!”拉紧小手走向罗列成排的糕点柜台,一边小心交待他。
“苏若锦——”
突如其来的招呼,她抬头,那提着包装好的糕点正望着她笑的……安然?
愣愣地看着她,还有她边上站着的两个漂亮的小男孩,一样的衣着,一样的长相,一样的个头,比正正稍高一些,也壮一些。
“……是你啊?这么巧?”
“还真是巧呢!要不去我那儿坐坐吧?”安然笑问,低头又看了看小脸端正的正正,有些意外,都有孩子了?
转头招呼俩个儿子,“带弟弟去我们家玩,好不好?”
“好!”异口同声,不是两个声音,而是三个小家伙一起发出的。
“呵呵,好可爱,那你们先走吧!”安然一下笑了,又冲兄弟俩一指正正,“拉着弟弟先回去,妈妈和阿姨去付钱,小心别挤着,过马路当心啊。”
“他们……”看着三个小人就这么走了,苏若锦不放心。
“没事,这一片他俩熟得很,不会丢的!”
再次走进琴行,一间间隔起的小琴室里不时传出叮咚琴音,那是来练琴的学生,有老有小。伴着琴音上了二楼,走进一间休息室。
门一打开,暖气和着笑声扑出来,三个小家伙坐在封闭阳台做成的游戏室里,厚地毯上扔得全是各式电动玩具,正正一手抓着一个电动飞机,一边歪头看着另一个小家伙展示汽车变形。
“让他们先玩着吧,难得有个新伙伴!”
轻轻拉上隔离门,截断了吵闹的玩笑声,厚外套挂起,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打开的音箱里流出超凡脱俗的美妙琴音,泡了一壶溧阳白茶端过来,刚买的糕点摆在洁净的盘子里,“不要客气!这茶味道不错,我挺喜欢,你喝喝看!”
“谢谢!”
淡绿色泽,温雅清香,口感很柔,配着清甜的蛋糕,很不错。
“那天,是什么人在追你?现在没事了吗?”边吃边喝,一边随意地聊天,气氛融洽之际,安然缓缓问出埋藏心底多日的疑问。
微微一怔,看向她,温润明媚的眼睛里并没有探奇,有的只是明明白白的担忧,可是,她居然还记着这件事,她想知道什么?
“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可我不想他看到我!”轻描淡写,这件事太复杂了,无法解释。
“你别介意,我这样问你,是因为你那天惊慌的样子,让我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我自己……”
目光投向窗外,微蓝天空下一片枯灰的冬景,像记忆中搁置了久远的往事,而今忽然被触动,蓦然生出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我的故事有些长,你有兴趣听吗?不过反正闲着没事,咱们就随便聊吧!那个时候,事情来得很突然,我没有办法,不得不离婚……”
苏若锦没有想到,这个平淡无奇的冬日下午,她会听到一个惊心动魄的因劫而爱的故事,远比小说更精彩更波折也更生动,真实的男女主人公,就在和她同在一个城市里,而且还结婚生子,事业有成。
久久看着她娴静的脸庞,想着那个高大帅气的执着男人,忽然幽幽问道,“那你——幸福吗?”
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她这个,心思忽然有些微妙。
错愕地看着她,安然一笑,“为什么这么问?”幸福?她当然是幸福的,她怎么会不幸福呢?她要什么有什么!
“我想知道婚姻和幸福是不是真的是统一的!我一向没什么朋友,今天碰到你,又说起这些,就想问一问!”
“漂亮女人从来就不会有许多朋友,同性相妒,异性相扰,很难有真朋友的!”
“你也没有?”还以为朋友少是她性格孤僻的原因,原来不是!
“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能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吗?”理所当然地要求,安然眼中闪出一缕孩子般的狡黠。
哑然,原来开诚布公是有条件的,需要交换。只是,她是如何看出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叹服于她的敏感,却不愿承认,“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转移话题,焦点又回到她身上。
“什么?哦,幸福吗?当然了,我当然幸福了!”笑着说完,明明是肯定语气,心底却忽然涌上一股不能言说的怅然,说不清道不明,象是隐隐的疑惑,真的幸福吗?
“……真的吗?会不会有时候,并不是真的幸福,而只是看起来像幸福!”
“怎么这样说?”
“世俗夫妻,有多少是真正的琴瑟和谐?在一起久了,多半只是习惯吧!”
看着比自己小上一截的小女人,美丽的面容,睿智的眼睛,淡泊的口气,如此年轻,却能犀利地透过婚姻看穿本质,讶然中脱口而问,“那你的呢?”
“我?我没有结婚!”
安然怔住,目光看向三个玩得投入的孩子,那个并不输于自家的漂亮小男孩……私生子?
极不情愿用这个词汇来形容那孩子,但却似乎是事实!
眼神忽然黯淡了几分,怀疑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美丽女人的命运可以有相似,但绝不会有重复,她也许是个有故事的人,但那故事却未必是个好故事,越美丽越贪图安逸的女人太多了,惋惜……
“你多大了?”
“二十三!”
“你和你阿姨,还有孩子一起生活?”
“嗯!”
“那孩子父亲呢?”
“他离得远,有时间的话,他也会来看孩子的!”
……
一问一答,仍都是平静,音乐轻轻,气氛却微微地冷了。
未婚生子,二十三岁,还是父母面前撒娇的年龄,而她却早已开始养家糊口,安然深深吸口气,尽力屏除脑中俗套的猜测,宁可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一定有一段非同寻常的故事,我真的很想听一听!”
“私生子,一般都是被抛弃的产物,哪有什么好说的!”
安然嘴角抽了抽,眼前如花脸庞,带着微微笑容,丝毫不见羞惭,淡定得令人无法接受。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好女孩不该喜欢坏男人,可坏男人从来就吸引好女孩
越是不想说出来的隐秘,便越具吸引力,眨眨眼睛,更多的好奇,侧面挖掘,“你那天躲的就是孩子父亲吧?万一又再碰到呢?”
“那就碰到好了!”心下揶揄,望着安然直想笑,风马牛不相及,哪儿和哪儿啊,扯乱套了!
她的故事是嫉恨心产生的阴谋,人生三毒,贪嗔痴。嗔心作祟,恶念起,心魔生。不过她们的经历的确是有一些相同的,都由一个嫉恨的女人而起,不同在于,她的灾难纯粹而简单,水落石出之后,便是皆大欢喜。
而她,却要复杂得多,一切清楚,她不仅要善待那个害她的女人,还要不时防备招惹到的那些社会顶层,远离不是永别,她其实谁都管不到。现在家中不仅有老有小,还多了一个赌徒,和一个……杀手,呵,曾经追杀她的男人,如今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可惜她不能未卜先知……
“你不怕吗?”
对面安然明媚的眼睛依然盯着她,美丽的女人三八起来,居然不讨人嫌,原来好皮相不止男人喜欢,女人也一样喜欢,忍不住好笑,“怕!我怕烦!”
安然嘴角又抽了抽,有些不知所措,是她在家宅得太久了?还是现在的小女人都这么强悍,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男人,孩子,名誉,一切……
“妈妈,我要吃蛋糕……”
“我也要……”
“我也要……”
清脆的童音打断了低落的情绪,三个小男孩先后冲到跟前,三张嘻笑的小脸,一样的清新,一样的可爱……
这天医院回来,走廊上就听到家里阵阵欢笑,推门一看,果然“美女邻居”又来串门了,沙发上三个人又说又笑,格外热闹。
打个招呼,放下手里东西,没看到阿蒙和正正,接过给她倒的水,一边问正正呢,他嘴巴冲阿蒙屋里一歪,一脸不高兴状。
握着杯子走过去,轻轻推门,阿蒙靠在床上,正正偎在旁边,黑亮眼睛无比崇拜地望着他,只见他看似轻巧地一抬手,一支红色尾翼的飞镖飞向对面墙上的灰太狼,正中眉心!
吓一跳,在正正的欢呼声里再仔细一看,灰太狼的四肢上也都插着飞镖呢!
“看到没有,手要稳,眼睛要盯紧目标,然后用力,听懂了?”
“嗯!懂了!”
一个说得认真,一个应得认真,吃惊地看着,做什么呢?几天没注意,这是要培养杀手接/班人了吗?这个人真是防不胜防。
赶紧走过去,佯装不懂地笑问,“正正,又玩什么呢?”
“妈妈,叔叔好厉害哦,我说哪里他就能飞到哪里!”
“是吗?看把你高兴的,玩一会儿就行了,叔叔还病着呢,又忘了?我买了吃的在外面,快去吧!”
黑眼睛里跳出不安,抱着她露出讨好地笑,随即跳下床小跑着出去了。
她这才转过脸,“他还小呢,不要教他玩这个,万一扎伤了人怎么办?”
他坦然目光看着她,“这是男人的游戏!”
男人?翻个白眼,还没桌子高呢!不以为然,却又不想和他说白,只得换个话题,“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
“嗯,行吧,我去做晚饭!”
出来外面仍热闹,她进厨房没一会儿,外面静下,张志豪抱着正正进来了,看看他,她问,“什么时候玩那么熟的,我都不知道?”
“你要么闷在家,要么疯舞场,现在又成天跑医院,一点都不关心我的,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宛似一脸幽怨地说着。
好笑地看他一眼,“行了,别作怪了!说正经的,都是做什么的?你不是看上哪个了吧?”
“都是大学刚毕业,在什么公司当小白领,其实就是打工的!我这是闲着逗她们玩呢,你别瞎说啊!”
“警告你,别玩出事!出事了我可不管!”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和屋里那个吧!”不屑地瞪她一眼,这说话口气都快跟他妈差不多了。
“那个叫沈茉的,都不说话的,不像关敏,和你一起话多得要命,不知道还以为就你们俩在屋里呢!”
张志豪咧嘴一笑,“关敏说她喜欢看书,不喜欢和人交往。她们也是因为合租房子才认识的!”
乖乖女?心里想着,嘴上没再说什么,可心里还是隐隐地奇怪,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她,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晚饭后,接到安然电话,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出来,心中暗笑,嘴上却客气,“明天我还要去医院,家里人多事多,怕是没有时间呢!”
“喝杯咖啡的时间总有吧,来嘛,有家叫“九月”的咖啡屋,很不错的!”
她软软的邀请,让她好笑,“安然,你不是有老公啊,叫他陪你啊!”
“好容易有了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可不能丢了!来嘛!”安然的低笑声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还有啊,我刚在杂志上看到一幅画,当做绣面肯定好得不得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要不要过来看看呢?”
“……好吧!”
习惯了拒绝男人,可头一回被一个漂亮女人缠上,竟丝毫生不出反感,“先声明啊,我可没有什么故事可讲,就是纯喝咖啡!”
“呵呵,小心眼!”
……
放下电话,犹自好笑,教正正念了一会儿《道德经》,外面客厅又热闹起来,正正顿时坐不住了,冲了出去,她随后出来,“美女邻居”又来了。
有些烦,下午来了还不够,晚上还跑来,这样天天跑来跑去做什么,哪有那么多话可说?碍着面子,她也出去了,这一出去,就发现问题了。
关敏大大咧咧,和张志豪又说又笑,像个孩子。
可沈茉在说笑兼静默的同时,一双眼睛却不时地瞟向阿蒙。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阿蒙坐在角落边的沙发上,姿态颇有些懒洋洋地,正正歪在他边上,很亲呢地靠着他。
电视开着,地暖也开着,屋里很舒适,他只在白衬衫外套了件开衫毛衣,衬衣领口的扣子敞开了两粒,露出一小片麦色肌肤,起伏的肌里透出浓重的阳刚之气。虽然他的表情几分木讷,因紧抿而显得过分锐利的唇形,让人感觉冷硬的严肃。这情形不是很讨人喜欢的,但这份漠然的冷感,却极具男性魅力。
沈沫目光闪烁,有意无意间,既像审视又像观察,苏若锦不禁更多奇怪。
看了一会儿,她起身走过去,拉了正正靠到自己怀里,“别老粘着叔叔,万一碰疼了呢!”
“不疼!”
回答的却是他,声音听起来并不温和,他看向她的目光也淡得像水。
“你别老惯着他,再惯可就不听话了!”
嗔怪了一句,然后又冲他一笑,“要不你去洗洗睡吧,你不喜欢热闹,就早点睡,也有利于身体恢复。换洗衣服都放在浴室了!”
他看看她,慢慢起身走向浴室,伟岸背影极高大,标准的倒三角体型。
苏若锦眼角的余光里,果然又看到沈茉的眼睛在悄然跟踪。
而毫无察觉的关敏和张志豪,此时正就一款游戏的弱质程度,互批得热火朝天……
好容易等她们走了,她还没来得张嘴,张志豪一声冷哼,一把拉她进了她的卧室,脸拉得老长瞪眼望着她,“苏若锦,你把他侍候得这么周到,还老给他买内/衣,那是你该做的事吗?他是你什么人?你就不怕他赖着你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