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第二天早上,艾瑞莎从塞米特医生的家庭旅馆里蹦起来的时候,已经很熟练而自然地踩着金属支架小跑了。相对地,周怡培和蒂娅一个抱怨床垫太软不好借力,另一个抱怨床单太硬磨得膝盖疼。稍微早一点来到餐厅的本吉吉女士端着茶杯,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没有掉到烫舌头的山羊奶里去。
“艾瑞莎呢?”辛尼斯塔教授一边搅着头发一边问,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睡衣胸口上很醒目地绣着希乐娅教授的名字。
“在下面和小朋友们玩呢。”弗朗西斯卡和叶卡捷琳娜也脸红通通地进来,弄得一个人睡的海瑟薇一头雾水。“和谁?”
“昨天在幼儿园见到的那些孩子,不是和她差不多大么,不管是两岁的还是六岁的,好像还有个七岁的。”弗朗西斯卡穿着昨天在旅游品商店拿的短袖衫,和叶卡捷琳娜的正好凑成一个心形。
“玩什么?”周怡培总算还记得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
“滑滑梯。”叶卡捷琳娜一边给面包涂山羊奶油一边吐槽,“她那两条腿太长了,没滑多远就停下来了,再说跑回去爬那步子那么小的楼梯也很累啊。”
“可是她还玩的很高兴。”弗朗西斯卡摇摇头,表示自己年纪大了,理解不了小朋友的世界。
“这里的小孩子说的是加泰罗尼亚语,艾瑞莎虽然是语言天才,可是这种语言她也没有学过,她和小朋友的交流就是笑和哭。”
“你说什么?艾瑞莎在哭?”海瑟薇连忙打断小狼,这个消息有点超出她的接受能力。
“也不能叫做哭,就是干嚎,一点眼泪也没有。”叶卡捷琳娜在涂了奶油的面包上洒上一层咖啡糖,用叉子举在空中,眼神一凝,控制着火元素烤土司。
为了让别人不要干扰叶卡捷琳娜,弗朗西斯卡主动把话题接了过去。“我发现小孩子只需要两个字来表示自己的想法,好和不好。好就笑,不好就哭,反正他嗯嗯啊啊其他的你也听不懂,只需要这两个字就够了。”说完,拿下叶卡捷琳娜叉子上烤好的土司,又换了一片面包放上去。
“那么,大公叔叔说得那种只能看懂0和1的机器人是有可能的诺?”海瑟薇把自己的面包也交给小狼面包机,而她口中的大公叔叔正在厨房里借用主人家的油盐煎荷包蛋。
做好一份三明治,周怡培盛在盘子里,连围裙都来不及摘下来,拎起一壶山羊奶就去找艾瑞莎。本吉吉羡慕地对蒂娅说:“这才是个带孩子的男人啊。”
“你是说我么?”蒂娅想了想,怎么也不觉得艾瑞莎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子,那么就只有她了。
“哦,怎么会。”本吉吉连忙摇头,不过马上又陷入了羡慕的情绪。“能够让自己的男人把自己当小孩子一只照顾着,你真幸福。”
“谢谢。也祝你幸福。”蒂娅客气着,她从手上褪下一串黑曜石的链子递给本吉吉。“你拿着这个吧,它会带给你不期而遇的爱情。”
绕着圈来回爬滑滑梯这种事情艾瑞莎第一次干,所以她很兴奋,觉得跟在后面的周怡培很碍事。好不容易,玩累了的小孩子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艾瑞莎才坐到秋千上,晃一圈喝一口山羊奶。“嗯,这山羊奶要凉下来才好喝。”
“我看你是这几天便秘想拉稀了。”周怡培自己也喝了一口,“嗯,是没那股子膻味了。”
“今天好开心,这才是童年吗?我以前都干嘛了啊。”
“其实你的童年才开始,”周怡培把凉透了的三明治递过去,好在这是夏天,也算呼应天时。
“可是我前面的几年完全不一样呢。”艾瑞莎说的是包括艾瑞克的那几年,仔细追究起来,她已经呼吸了七年的空气了。
“只能说你有个非常不一样的婴儿时期。”周怡培想了想,很准确地说,“人家还在学数数的时候,你已经在算重积分了,要知道我大学里最怕重积分了。”
“我第一才知道有孩子数数就数了好几个月还在数六到十,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为什么左手是一到五,右手就是六到十,更让人气愤的是,下一次又变成右手一到五了。”艾瑞莎点点头,显然并没有对自己之前的生活感到不满。“对了,你们不会让我天天和小朋友玩绕圈圈吧,这个时间长了也很无聊的。”
“是啊,你还是和弗朗西斯卡她们一起读书,等有机会我们直接上中学。”周怡培点点头,“梅尔奇神甫不是给你弄了一个法国的小学升学证明么?”
“可是,你打算让我六岁的时候去读高中么?”艾瑞莎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现在是五年级,再过三年,根据体检报告我才六岁,可是就有中学毕业证了。”
“只要能通过考试,我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从1980年代开始,无聊的父母们和无聊的孩子们串通起来,演出了很多的神童剧,最夸张的是6岁上大学的。而对于艾瑞莎,似乎还要加上一个世家的狗血剧情,媒体记者们会很兴奋的。
“我想,要不让姐姐们多读几个中学吧,反正她们要长到成年还早着呢。”艾瑞莎出主意说。
“嗯,这也是个办法,我会考虑的。”周怡培把艾瑞莎从秋千上抱下来,“现在,你还是先回布斯巴顿上你的五年级吧。”
为了照顾非魔法师血统的新生适应魔法,布斯巴顿执行的是一种特殊的三学期制度。六年级的新生在九月份入学后,到万圣节之前,没有具体的教学目标,除了学习语言之外,就是熟悉魔法校园的生活。然后是从万圣节直到新年的新生特有的长假,一部分学生在明确自己不想做魔法师的愿望后将接受记忆消除辅导,然后转到布斯巴顿堡的普通教学部。
进入五年级,实际上学校还是安排了一个学期的游学。由学校的教授带领着,同学们去参观各地的古代魔法生活的遗址,以坚定自己作为魔法师的意志和兴趣。也就是艾瑞莎她们现在正在进行的夏季学期,时间很灵活,可以玩可以学,只要不误了九月份开学就行。
然后是九月到万圣节是第三学期,不过孩子们会在学校一起过万圣节。从万圣节到圣诞节前是考试和补考,高年级会有以研究报告为目标的专题研究课,学分和正式课程一样多。也就是说,虽然新学年和其他的中学一样是从九月份开始的,但是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一个完整学年是新年到复活节的第一学期,夏季学期和到万圣节结束的第三学期和考试月组成的。
为了和普通教学部的同学一致,在魔法学年的中间,魔法学生会经历一次年级的晋升。但是如果考试月的学年考试不及格,就会被降级,这在魔法学生中是很常见的,实际上除了六年级,其他年级都有很多留级生。
“嘿,你们夏季学期干什么去了?知道吗?我可是早早就来了,参加了好多复习课,今年的考试月,我一定会得到年级最高分的。”刚回到学校,艾瑞莎就遇到了萨迪里。
“复习课?为什么?夏季学期不是只需要交学习周记就可以了吗?再说,考试月还有好久呢。”艾瑞莎最近心情很好,于是可以和这个没什么人缘的姑娘稍微聊聊。
“什么好久!”难得有人肯坐下来和她说话,萨迪里声音都变尖了,“知道吗,接下来两个月,教授们会讲很多很难的知识,等到考试月一定会有很多人脸上很好看,比如某只皮肤很硬的狼人。”
艾瑞莎伸出小圆手掏了掏耳朵,刚才听到对叶卡捷琳娜不好的话了,要把它掏出去。“其实,我觉得教授们讲课的逻辑性不那么强,有时候很难,有时候又很简单。”
“哈,你一定是不好意思说你听不懂吧。我可是花了整个夏天在复习和预习呢。我保证,至少在占卜和符文这两门课上,你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我的。”
萨迪里刚说完,叶卡捷琳娜就从不远处抱了一大摞书过来,“哼,你不是著名的预言家族么,占卜对于你来说当然简单了。还有符文,不就是照着书画么,多练习两天当然要好很多了。”
“哼!我去复习了!”萨迪里知道自己说不过牙尖嘴利的小狼,丢下个后脑勺径直走了。
“喂,你们有没有发现她穿高跟鞋了?”艾瑞莎目送预言家走出视线,回头对正在分课本的姐姐们说。
“可能是一种要在未来流行的鞋子吧,底很软,但是很厚,真正的松糕鞋。不过,没有鞋跟,永远得踮着脚,就和狼一样。哦,我可没说你,真的。”海瑟薇说着说着看到叶卡捷琳娜要扑过来,赶忙举起本书挡住脸。
“我只是要拿着本《星相学占卜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