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新的一年的元旦,所谓的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日历都换成了新的一本,也不知这是不是九十年代的第一年。管他呢,对于芸芸众生的老百姓来说,如果没有大起大落,没有飞来横财,没有天灾人祸,生活就不会因为日历上的数字改变而有实质性的变化。时光如常,日月依旧……
但对于陈鸿宇来说,这一天也许意味着他命运转折的开始。
第二天早上,张红依然去上班,収储公司,冬天是一年中最轻松的季节,没有什么大事。
下班时,她跟科长请了假,告诉他自己有事,下午不去了。
中午吃完饭,两人商议晚上赴宴的事,从穿什么衣服到说什么话,两人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场合,还真想不出什么道道来。
“这种情况,是不是不应该拎着两只鸡去啊?(空着手的意思),虽然是你救了老人,这是人家感谢你请你吃饭。但毕竟人家是当官的,你还不是以后想求人家办事吗?应该给老人带点什么吧?尊敬老人总是应该的。”张红说。
“嗯,对!我真没想到这一点呢。还是夫人想得周到,不然,人家怎么都说贤内助贤内助的呢?”陈鸿宇调侃道。
“哼!什么夫人?别说没结婚,就是结了婚,你媳妇也称不了夫人,夫人是随便叫的?别抬高自己了。”张红讽刺地说。
“你别忘了,那山上的法师可说了,我将来省部级,你还称不起夫人?”张红想起那法师的话,也忍不住笑起来。
“就是,穿什么衣服呢?总不能穿得太随便了,显得对人不尊重。”陈鸿宇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说。
“你有什么像样的衣服吗?拿出来试试。”
陈鸿宇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学时买的一件蓝色的呢子中山装,穿上,在张红面前转了转。“这是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去买的,一人买了一件,都是一样的。几个人穿着还人模狗样。”陈鸿宇自嘲。
“还行吧,还很新的,但会不会过时?我看我们单位的一些人穿西服很好。”
“这天穿西服有点冷,这呢子厚实,暖和。”
两人商定了就穿这件蓝呢子中山装。
“那买什么礼物呢?人家什么也不少,贵的咱们买不起,便宜的买了人家嫌弃。”张红说。
两人犯了难。
“对了,家里有我爸泡的药酒,老年人喝了活血化瘀,强筋健骨,不如就给老人带二斤药酒,反正就是个意思。”
“也好。”
两人商定好,快到时间,陈鸿宇就骑着自行车来到招待所。
看看时间还没到,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提前进去,如果提前进去,请客的还没到,那不显得自己太没有成色了吗?如果去迟到了肯定不好,毕竟不是一般熟悉的人请客。
彷徨了一番,他想;“准点到总是没有错。”想到这里,他看着表,踩着点,到了门口。
心里知道是县长请客,不免紧张。
他站在门外,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开门的是余强,热情地把他让进来。
陈鸿宇看到的是那次在医院的两位老人,并没有老人的儿子和媳妇。
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但也不免暗暗失望。
两位老人见陈鸿宇来到,想从座位上站起来,陈鸿宇走上前去阻止说:
“二位老人家不用客气,其实我也一直想去看望你们的,后来我到医院去过,那时你们已经走了,知道老爷子好了我也就放心了,这点小事还让你们记挂着。”
说着,陈鸿宇把带的药酒放到老爷子面前:“也没有什么给二位老人家的礼物,这是家里自制的药酒,我爸经常喝的,对老人身体很有好处,您老拿着。”
两位老人慈眉善目地笑着,老爷子说:“要不是你那次及时把我送到医院,还不知现在有没有我这把老骨头了呢。一直就想感谢你,谁知他们都忙,就拖着。”
“我想这过了这个元旦,都新旧两年了,不能再拖了,给儿子说了几次,这才抽出时间。”老太太温和地说。
“你们就是太客气了,不当回事的。”陈鸿宇客气地说。
“好咱们先点菜吧,王叔和汪姨不知什么时候能过来,他们有活动,咱们就先不等他们了。”
陈鸿宇知道余强说的是谁,他不知该怎么搭话,就没有吱声。
菜品很丰富,两位老人客气地让菜,边吃边问,问他在什么单位上班,干什么工作,陈鸿宇一一回答。
“这孩子不错,人又好,好好干,一定有出息。”大娘笑着说。
席间,只有余强和陈鸿宇两人喝酒。
陈鸿宇给两位老人敬酒:“二老随意喝点,我满杯,祝您二老身体健康。”说完一饮而尽。
吃饭的过程中,陈鸿宇不时的往门的方向看,既希望县长能过来跟他正式认识,又希望他不要来使自己拘束。心情很矛盾。
直到吃饭结束,县长夫妇终于没有出现。
两位老人责怪说:“也不知他们忙的是什么,我的重要客人,他们也不来陪一下。”
“可能是脱不开身吧?没事,我给你的电话你留着,有事打我打电话,也可以到政府办公室找我。”余强告诉他。
陈鸿宇答应着。
回家的路上,陈鸿宇有些隐隐地失落,就好像攒了好大的劲儿去提一个很重的水桶,结果那桶是空的,把自己闪了。
“但是,这根红线总算是牵着了,这座桥总算是搭上了。剩下的就是努力工作了。”
想到这里,他又对自己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