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枫!”柳格格牙咬得咯咯响。
“表妹——”安卉似是有些懊恼,这些多嘴多舌的女人看归看做什么如此一惊一乍的。
“呜呜,表姐,他们欺负人,他们都欺负我——”话说陷入感情的女人有时候真的挺像小孩子。她感慨的同时,又是怜惜地轻抚扑在自己肩上呜咽的表妹。
“我不要……与表姐的情路一样坎坷,我要冯旭尧喜欢我,我就要吗?”不经意间的话,却是说到了安卉的痛处。也凉却了她难得热呼呼柔软的心肠,“格格,听话,别闹,平白给人看笑话。”已经有不少人对她们行注目礼了。
“要笑就随他们笑去……”她吸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地鼻音,“人家也不想这样,可人家就是难过吗?”
“好了,你也给我收敛一点,有话咱们留着回家慢慢说。”说着,安卉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拉她离开。
察觉到有人流的躁动,这才意识到自己与他的举动不甚得体。于是也顾不得她膝盖会不会吃痛,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环抱,冯旭尧碍于她的坚持也只得松手。然后,怔怔地看着空空如也地双手,仿佛空落的不是手,而是心。
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人驻足,这些人,在看什么?眼睛环视一周,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观望之处啊,“这些人,在看什么?”不知不觉地,就将话给问出了口。
他垂眸,慢慢地将双臂垂落。闷闷地说,“不知道。”
“噢!”她应了声,不再多问。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扬起一抹笑脸,“那个,我现在就要回家了,你呢?”
“我陪你一起走吧!”他想了想说。
“嗯,好。”
“你的作业……”他帮她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
“我的作业……”她先是一愣,继而很快想起,“完了完了,我的作业……旭尧,我不能陪你一起回家了,回头我一定请你吃饭,咱们回见——”话音还未落,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跑掉。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才启唇,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好!”
悲剧!绝对地悲剧!望着上锁的教室门,她欲哭无泪。垂头丧气往回走。
“叶天枫——”
听到有人唤她,她回头。一看到那人是何萱娜,她就乐了,“萱娜姐,是你啊,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在这里……等人吗?”
“嗯,对,我是在等人——”何萱娜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等徐哥哥吗?”有些坏笑地说,她觉得自己变坏了,开始明知故问了。
被猜中,何萱娜更加不好意思了。
“真是太不应该了,居然让女生在这里等着他——对了,萱娜姐,你等了很久吗?”
“也没有很久,也就二十来分钟吧。”
“徐哥哥有没有告诉你说他干嘛去了——”好奇地问。
“可能,就是去趟洗手间吧。”
“谁会在洗手间待这么久啊——”叶天枫想说的是会不会是他忘记有人在等着他而先行回家去了。“要不,我陪你去找找他吧!”她建议说。
“嗯。好。”其实,何萱娜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现在有人愿意陪她一起,求之不得呢。
拦住了一个才从洗手间出来的男生,那男生告诉她们说洗手间里没人了。
两人面面相觑,何萱娜开始陷入沉默。
“萱娜姐,你不要难过,也许,徐哥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他不是故意将你一个人撇下的,你不要怪他。”
“我没有生谁的气。”她这样说。当然,也只能这样说,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抱怨地。第一次约会,就丢下她落跑了。真气人。
“萱娜姐你忙吗?如果不忙的话我们两个一起上他家里找他吧!”她想了想说。
“你知道城恩家住哪里?”何萱娜有一时的惊讶,可是,很快地,她便摇摇头,恍悟似地说,“瞧我,都不记得城恩是你哥哥了,居然问这种无聊的话——城恩拿你当妹妹,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叶天枫闻言摇摇头,“我认了徐奶奶做干奶奶,徐城恩自然是我的干哥哥了。可是,他好像不情愿认我的样子……他总是那么别扭,还总是臭着一张脸——”
“呵呵,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城恩对你总是不冷不热的。不过,你在他心里,总是特别的!”何萱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嗯嗯,他好像特别地讨厌我。”她点头。
何萱娜轻轻一笑,“不对,才不是特别讨厌呢!真的是很特别的。你或许觉得他对你爱理不理,可是,他对其他女生才更是懒得看上一眼呢。”
“若论起特别来,萱娜姐可是徐哥哥心目中的女神呢!”她嘻笑着说。
听到她的话,何萱娜的神情就有些黯淡,“你太高看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更何况,我想要的,是他的平视,并非仰视。”她的话中,有着最深沉地无奈,只是这个时候的叶天枫,远远读不懂。
当她们两个来到徐家的时候,正巧碰到老人佝偻着身子慢腾腾地往前走着,而她的左手,却紧紧拽着一个白色的编织袋子。鼓囊囊的,像是装满了东西。这个编织袋子并不是崭新的,从那留有猫眼大小的洞口处可以隐约窥测,内装的,大概是饮料啤酒之类的塑料瓶子或玻璃瓶子。
“奶奶,你又在捡瓶子呢,哇!这么一大袋子,呵呵,奶奶你太能干了,累吗?”叶天枫几乎是连蹦带跳地奔过去的。
“是小叶子啊,奶奶不累——”老人摇摇头说。
“徐奶奶,我又来看你了!”何萱娜有些腼腆地走上前。
“呵呵,你是娜娜吧,你们都来看奶奶,呵呵,真好,来来,都进来,奶奶帮你们倒水喝——”老人笑呵呵地招呼说,她心里无比清楚,这些年找上们来的女生,有各种各样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没有被她孙子赶走的,或者说赶不走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舍不得赶走的,也只有面前这么两位了。她几乎敢笃定,这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必定是小恩心仪的女生,只是他从来不肯承认罢了。不管是她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她都无比满意,并且别无所求,只希望,她们不嫌他们家贫,能够永远对小恩好,这就够了。诶,瞧她想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上了年纪了,想得也就多了,她是真的很害怕哪天自己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的时候留下小恩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到时候,没有人陪着他,他又该怎么办呢!每每想到这里,老人浑浊的眼睛就漫上雾气,心里抽痛得仿佛不能呼吸。
“奶奶,来,我来帮你拎,我气力大着呢!”叶天枫接过袋子说,空口无凭,为了表示自己的力气真的很大,她不但只用一只右手将袋子拎离地面,甚至还想要高高举起来,无奈力气不够,看到老人与何萱娜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也不担心,而是不紧不慢地自圆其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举不起来吗?这是有原因的,因为人家举重大都是双手举重,而我,只用一只单手,当然不容易了。”
“呵呵,算你有道理!”何萱娜抿嘴笑道。
家里难得这么热闹,老人几乎是带着欣慰的心情看着她俩耍嘴皮子。当老人来到厨房想给她们倒开水的时候,却发现暖壶里没有热水了。
“奶奶,我来帮你烧开水吧。你到院子里歇歇脚,让萱娜姐陪你说说话——”
“这哪行呢?你到奶奶家里是来玩的,不是来劳动的——”
“呵呵,奶奶这是在跟我客气吗?在我心里,我一直将你看成我的亲奶奶,你老就别跟我客气了,奶奶放心,这些都是我干惯了的,做起来跟玩儿似的——”
老人拿她没办法,只得依言坐在院子里歇脚,她也确实有些累了。
何萱娜本想开口询问老人徐城恩在不在家里的,可是想到老人是跟她们一块儿进门的,也许不清楚,就打住了。
徐城恩将自己放倒在床上,一副疲劳至极的样子,他连鞋子都来不及蹬掉,就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掩住脑袋。辗转几下,实在是难以入睡,又烦躁的掀掉被子,坐起身子,十指叉进头发,一脸的隐忍与迷茫。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得有些焦虑不安。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见鬼的!忍不住骂了几句粗话。接着,从牛仔裤兜里摸出香烟盒,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支。就这样背靠着墙壁一支接一支地抽个不停。
叶天枫将烧好的开水灌在暖壶里,分量足够满满的一壶。然后,又重新盛好水放在炉火上烧,接下来该煮粥了。趁着水沸腾的时间,她想倒两杯水给院子里的徐奶奶跟何萱娜喝,可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水杯。心道,兴许水杯在大厅也不一定。于是走出厨房,“奶奶,家里有杯子吗?我给你们倒杯水喝——”
老人连连点头说有,说是家里像是有两个喝水的杯子,一个应该在大厅,还有一个,应该在小恩的房间里,说要她去找找看。
然后,叶天枫进屋找杯子去了。厅堂内看不清原色的八仙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很简单的陶瓷杯子,白底红盖。她走过去拿在手里,然后,又拐到徐城恩的房间里想要拿另一只,可是,当她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扑鼻而来的烟草味呛得她只打喷嚏。
听到动静,徐城恩吸烟的运作一顿。眯起眼睛不高兴地看着她说,“你又来做什么?没有听过非请自入非奸即盗吗?”这个破坏了他好心情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来他的家,真是不可原谅。他心里的恼怒可不是一点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明偷偷暗恋着他的不是吗?为什么转身就给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他打赌她永远不会知道当他看到她跟别的男人有碍观瞻地抱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暴跳如雷。拳头握了又握,掌心已经出血。他几乎是咬着牙根恨恨离开地。他哪里都没有去,直接回到了家,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转化为火气尽情挥霍。很快地,便无力可使,整个人困乏极了。直到看到了她,近乎刺激的作用之下他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大半的精神。同时,也想到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真糟糕!’他居然忘记了有个女生在等他。都怪她!他犀利的眸光射向她,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一个约会,她知道他为了这个约会付出了什么吗?他可是为此跟饭店请了假的。她知道他请一天假要少赚多少钱吗?
“我才不是什么非请自入呢,我可是被奶奶给请进来的——”她挺了挺身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奶奶回来了?他倏得下了床,迈着步子朝她靠近,步步紧逼。“你……要干什么?”天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的表情会这么可怕?她很确定自己没有招惹过他啊——
叶天枫在他的逼迫之下,步步后退,很快地,便退无可退,她贴着墙壁,立定站好。
瞧着她想坚强又有些畏缩又努力振作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玩。蓦地伸出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墙上,拳头与墙的碰撞声,咚的一声,听得叶天枫有心惊肉跳的征兆。“徐哥哥——”她咬了咬嘴唇,面对如此陌生地他,让她不由地产生无助感。
只差一点,就能将她圈在怀里。平日里见惯了她人小鬼大,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有恃无恐的样子,差点儿以为她永远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她也有怕的时候。
叶天枫知道自己不是在怕,也知道面对徐哥哥她没有必要害怕,可是,她的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她直觉自己明明可以很轻易地推开他的。可是,她没有,也许,她只是潜意识地觉得,不管怎样,他是不会伤害她的,真的,只是很单纯地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