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单递上来以后，金杰人哗啦哗啦地翻，又添了六七个菜，把菜单从头翻到尾后，转脸问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有没有“See you tomorrow”，那个服务员被她问得发懵，半天反应不过来她到底要什么。
丁力隔着大圆桌吼过去：胖子，你能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金杰人拍着桌子吼：我就问有没有金针菇！屁大点的事，用得着你跟我吼？！
我听得古怪，问金杰人为什么金针菇叫“See you tomorrow”，金杰人已经醉得口齿不清了，砰砰砰拍着桌子说因为金针菇今儿吃下去什么样，明儿拉出来还是什么样，所以叫See you tomorrow！
丁力听了，又朝他吼，说你能不能文明一点，能不能说点适合在饭桌上的话？！金杰人火了，说我就是要一份金针菇，这个要求有那么过份吗？你怎么就能说出这么些废话？！丁力说那你到底是要今天的，还是明天的！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小扁就把丁力拎起来扔角落里去了，恨恨地骂：以前是我没在胖子身边，她被你欺负了，没折，现在你还想这么欺负？我劝你换个对象！
丁力被小扁扔得好委屈，说小扁你搞搞清楚好不好，从前是她欺负我，现在，还是她欺负我！我被压在她那座五指山下，从来就没翻过身！小扁说哟喝哟喝，听你这口气，是不服气，想翻身是不是？丁力眼见小扁要动手，抱着脑袋窜到林灼峰身后去了。林灼峰这人，跟泰山似的，谁遭了难都往他身后面躲闪，他也从来不偏不向，只保护那个挨打的。
散场以后，我在酒店门口的阴影里拥抱张扬，问她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再走。
她说事情办完就走。
我看着她在黑暗里面闪出光的眼睛，用力地说：扬扬，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定要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怕。
她笑，说好，一定。
然后她说谢谢你，小暖。
我一掌一掌拍着她的背，拍得很用力，我说你跟我说这个谢字，对得起我们这么华丽的一场青春吗？她说行，我不说谢，但是小暖，我总得跟你说点什么，不然我心里真的特别堵。我说那你就跟我下保证，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一辈子都跟我们在一起，到死都不分开。她说我保证。我发誓。
然后我们各回各家，我在车窗里看见张扬走进闲云水绿小区的大门，那么挺拔一个背影，在风里孤单。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觉得宿醉仍旧厉害，便打电话请了两天假，准备狠狠睡上两天。可是下午的时候，乔岸生突然来了，捧着一束白色的玫瑰，目光灼烁明亮，像是马上就要滴下眼泪来一般。我打开门，接过玫瑰，卡片上还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给小暖。我说岸生，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玫瑰花，至于激动成这样？还特地跑一趟给我送过来？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语无伦次想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清楚。我赶紧把她让进屋里坐好，给她倒水，问她到底怎么了。她指着我搁在桌上的玫瑰，抖着嘴唇说：小暖，昨天我去花店买花，临天路上的那家花店，我看见谭锐了，小暖，我看见谭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