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性而爱,这样的爱情亦始让何希朵跟付程对“婚姻”二字避讳至极,然而事实是彼此真的相爱了,他们觉得,过错是暂时的遗憾,而错过则是一生的遗憾。只要爱情的他们几经挣扎,牵手走进了婚姻。
(1)你条件不错
暧昧就是,无意中遇上,本想就此别过的,你却用眼神拉住了我。
何希朵将这句话抛给付程的时候,她正花枝乱颤地躲在对方怀里,试着做猫样儿温柔的小女人,一边抚摸付程即将破土而出的青胡茬儿,一边满脸温情地打量对方。
眼睛细长,眉毛不浓亦不疏,尾梢竟然恰到好处地微微上挑,颇有几分古代男人的俊俏气,尖下巴上面是一张白净的面容,如果不是那样的相遇,她相信自己会真的爱上对方。
想到两人的相遇,何希朵粉嘟嘟的小脸上就浮出一抹难为情,或者说,更多的是一种无奈跟歉疚,她觉得上天真是会捉弄人,让这么好的一见钟情竟然发生在酒吧。
确切地说,是发生在付程的床上。
一个月前,两人在酒吧拼酒时遇上,彼时,何希朵暗恋的一个男士刚刚出国,眼见着对方上了飞机,自己就是不好意思说出那句爱慕的话来,只好将这段没开启的爱情重新封口,从此夜夜在梦里念叨,对方走的第二天,何希朵的心情郁闷到极致,无处发泄,实在睡不着的她独自去了酒吧。酒吧里气氛很好,双双对对的情侣显得格外扎眼,何希朵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兀自喝着,已然忘记自己根本没多少酒量。
就在她似醉非醉之间,长相白净的付程靠近了她,开始付程是好意,本想关心何希朵几句,没想到,何希朵醉眼朦胧之间,竟觉得付程长得跟那个暗恋对象极相似。她二话不说上前扯着付程的衣襟,声泪俱下地让人家带她走。
那夜,何希朵疯了一般,扯着付程一次又一次地索取,有一刻竟然让付程怀疑她是不是酒吧女。但男人面对女人的疯狂,其实心里是接受的,付程觉得自己又得了一个大大的便宜。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何希朵揉揉发疼的眉心,这才惊觉,自己犯了错。
可错已然注成,且睡在她身边的付程模样俊俏得如一孩童,睡梦中的嘴角还带着几丝残留的口水,何希朵发现对方长得如此顺眼,从眉毛到眼睛都那么亲切,甚至连呼吸都让她觉得无比温暖。
而醒来的付程也坦言,喜欢何希朵圆圆胖胖的婴儿脸,这个女子并不像常年泡在酒吧里的,她没有过多的世俗感,不施粉黛的脸上始终挂着调皮的笑容,连睡梦中都是这么地可爱,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他一脸温情地拉着何希朵的手说:“如果你愿意,让我试着倾听你的心声。”
如诗的话深深打动了何希朵,她甚至觉得,付程是上天派给自己来解忧的,走一个暗恋的,来一个实际的,且是一个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
女人在失恋时,总喜欢用新的恋情来掩盖旧的情伤。何况,何希朵知道自己对付程是喜欢的,对方俊朗的外表跟深情的话语,已然让她心扉大开。
然后,似情人又似恋人地两人会偶尔相约,从夜晚的缠绵到白天的吃饭、逛街,关系竟然日渐明朗。
再然后,付程主动约何希朵到自己的小窝做客。
付程的家有些小,是个小型公寓。据他讲,自己攒下来的钱只是付了首款,其余的要按月还,估计得还个三五年。
何希朵是学营销的,对会计学并不精通,但她还是迅速在心里算了笔帐,按本市房地产的价格来算,一套四十平的小公寓至少也得20万,除去30%的首付,余下的三五年还完的话,对方月收入至少是四千以上。换句话说,付程的职业应该还不赖。
算完帐,何希朵满意又调皮地笑了。一直以来,自己都被表姐安冉耻笑,说她不懂得算计,总是盲目恋爱,根本不知道生活有多么现实。如今不过毕业两年,遇上心仪的男人时,何希朵竟然学会了算计。
她这一笑,引得付程有些赧颜,白净的脸上浮出两团红晕:“对不起,我知道这房子……小了些,不过等条件好些,我是会换房子的,一定。”
看对方说得认真,何希朵知道自己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人家已然邀请你到家里来坐客,这样的诚意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付程把自己归入可考虑结婚的那类女人,如若不然,谁愿意把自己的家指给一个毫无关联的女人来指点呢。这样一想,何希朵心里就涌起一丝感动,转身抱住了付程,而付程就像着了火似的,迫不及待地抱起她。
缠绵过后,何希朵再次打量起付程,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她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怕自己的主动会吓着付程,她只有静静地等待。
付程比何希朵大一岁,说话总显得很成熟,他轻拍着何希朵的背,一副温情地说:“希朵,其实……你条件不错。”
何希朵满腹期待地等着人家说下文呢,偏偏付程就此打住,两眼虽然极其温情地看她,但就是嘴巴不再动了,这让她很气馁,说不清是哪来的劲儿,一把将对方推开,下了床,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然后利落地甩给对方一个再见的手势。
出了付程家的门,何希朵委屈地想要掉泪。其实静下心来想想,自己对付程真的是一见钟情,所以才那么急不可耐地上了对方的床。开始想要忘记的,可对方温情似水地一约再约,以为都是单身的他们可以就此走上恋爱的路,没想到,等来等去,只是一句“你条件不错”。这算什么?算赞扬?还是算敷衍?
本来,心里对付程是有那么几分好感的,出于女人特有的矜持才没有表达出来,很希望对方能够了解自己的心意,毕竟,男人出击总好过女人主动,可是,对方完全不领情不说,还如此敷衍自己,着实不受用。
何希朵有种受侮辱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来源于自己,她一次次地在心中暗骂自己贱到不值钱,一次次送上门,一次次被侮辱。
(2)表姐安冉
越想越生气,何希朵连上班的心情都没有了,索性跟主管请了假,一个人晃荡着进了商场,其实眼里看了些什么,她全然不知,只感觉心里乱得很,这种凌乱的感觉是自己二十四载人生里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毕业前夕,跟初恋男友闹分手。‘毕业了,我们分手吧’,口号喊得震天响,真要决绝地离开对方,心里还是产生了一种无奈的疼,那种疼是对大学恋情最好的祭奠,也是对那段美丽年华最无力的忏悔。
只是,青春一经典当即永不再赎。
过去爱过疼过的那个人终是远去了,像情歌里唱的那样,飞去的小鸟可以回转,因为它需要春天的温暖,但逝去的恋人多数不再怀念,因为这年头谁离了谁都会过得很好。
爱,是件来去无定时的物件,亦如情歌里的小鸟,来去自由。只是这一次何希朵感觉很徘徊。从相信爱情、追逐爱情,到远离爱情、游戏爱情,每一桩每一件都令她觉得很徘徊,她弄不清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但有一种她暗自承认,那就是已然恨上。她恨付程刚刚的表现,明明是可以温情浪漫的一幕,偏偏被他毫无创意的语言折煞殆尽。这就是何希朵爱情里的第二次凌乱。她觉得这次自己的心不是疼,是真的乱了。
内心凌乱到理不出头绪时,何希朵最喜欢跟一个人聊天。这个人不是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安冉。对方前年结婚,新郎是青梅竹马的郑天桦,安郑两家是世交,且在生意上极有往来,双方父母十二万分地赞同安郑两家联姻。在何希朵的眼里,表姐的爱情跟婚姻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而表姐时时处处流露出来的幸福感,也正是她所向往的。
安冉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开着她那辆新款跑车出现在何希朵面前。比她大两岁的安冉一身名牌,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在衣袖间若隐若现地闪着耀眼光芒,衬得她精致的容颜愈加俏丽。
“姐,谢谢你来救我。”何希朵既向安冉撒娇又似在诉苦,心里本来就没底,不知向谁倾诉,如今见着亲人,自然不免委屈。
安冉没有立即答理何希朵,而是先整理好自己的裙角,然后十分优雅地落座,伸手理了理头发,这才瞪起一双美目,颇为不解地问:“说吧,谁欺负你了?如果还是那个抠门的老板,我劝你,离开那家公司,来我这儿帮忙。”
“哎呀,姐,除了工作,除了赚钱,你还能不能关心一下人家的生活?”何希朵不满地啜了一口咖啡。
安冉自小跟着父母做生意,观察人自然是一流的。自下车那刻起,瞧着表妹一脸地踌躇,她便明白,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丫头肯定恋爱了,眼神里的凌乱跟无奈是逃不过她这个过来人的。偏偏,她不明说,愣是让对方着急。
果然,何希朵还是急了:“哎呀,姐,我跟你明说吧,我……可能爱上了一个人。”
“哟,这可是好事儿。我给你介绍过多少公子哥儿、小白领,你可一个没瞧上。说说,哪家阿哥有福气让你瞧上了?”安冉笑着逗她。
何希朵一脸无奈:“唉,单相思,丢人啊。”
“那种不会察颜观色的主儿,不要也罢。”安冉极快地回应。她的话过于激烈,令何希朵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不由得抬头看着表姐,目光里全是不解,要知道,以往安冉可是很热情地关心着自己的婚期,如今怎就……
“哦,我的意思是说,一切都以恋爱开始,以结婚结束。想要永远保留那份纯美的感觉,莫如暗恋下去,不表白,不说透,朦胧着就好。”安冉急忙解释。
何希朵无言以对。她觉得表姐今天怪怪地,有些陌生。
“朵朵,听姐一句劝,爱准一个人,才会有真的幸福。实在不行,找一个爱你的人也成。不然,别说恋爱,就算结了婚,你也会很累的。”
“姐……还没到结婚那种程度呢。”
“爱上了,自然是要结婚。不以婚姻为目的恋爱,要来何用?”
安冉不经意地点拨让何希朵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安冉的话突然扯出了一道裂缝,疼痛之余,有呼呼啦啦地阳光洒落进来。想到付程那刻地犹豫,她立即明白,对方心里没有自己的话,别说婚姻,就算是恋爱,想必也只是空中楼阁。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感情,要来何用?
何希朵脸上的表情渐渐松缓下来,她觉得表姐就是一本精美的女人书,遇事到了她那里,或点石成金,或灰飞烟灭,总之安冉是一个能给人智慧点拨的女人。
“姐,你真聪明。姐夫找了你,是他三生有幸。”何希朵由衷地说。
安冉没接她的话,涂满丹蔻的手指不断地在咖啡杯上划圈,表情淡漠。
“姐,最近又入帐不少吧?你跟姐夫以后可以合并成集团来运作,那样就不用两家来回跑了,多美。”
“金融危机闹得谁都不安生。再说,就算安生了,我也不会跟他合作,各干各的,这样比较好。女人的婚姻悲剧,大多源于自己把一生的幸福,抵押在一个男人身上。说到底,无论何时都需要自己去打拼的。”安冉一脸认真。
“姐……你跟姐夫是夫妻哦,夫妻间本就应该相互依赖相互照料,如果各干各的,那还不如不结婚呢。”何希朵一脸不解。
安冉无声地笑了:“傻妹妹,说你不懂婚姻,你还不信。你呀,还小呢,过两年再恋爱,到了三十岁再结婚,这样比较妥当。”
再次听到表姐提婚姻,何希朵刚刚活过来的心突然下沉。她再次在心底暗骂自己的荒唐,如果不是那样的相遇让付程瞧不起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过于袒露心事,那付程这样的男人应该会爱上自己的吧。
何希朵有些失神。安冉自然是看出来了,她抬腕看看时间,很无奈地笑笑:“好妹妹,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如果你真的爱上了那个人,姐姐为你高兴,大胆表白去吧,或者撞了南墙头疼一下,或者一段恋情就此展开。凡事都需要付储行动之后才能见分晓。”
眼见着表姐要走,而自己的正题还没有说呢,何希朵立即急了,冲着安冉便说:“姐,你不了解情况,我跟他是一见钟情,然后又……越了界,我们好尴尬呢,怎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