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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魔鬼植物与沈教授之死(1)

第二日一大早李明唐就来到宾馆餐厅,施瓦茨教授已坐在临窗的餐桌前心事重重地喝着咖啡。李明唐扫一眼客人稀落的餐厅,并未见到姬豫高挑的身影,竟如丢了魂般怅然若失。

李明唐端着一怀豆浆,一盘小菜和馒头在施瓦茨对面坐下。施瓦茨教授打量着脸色疲倦的李明唐,用英语问道:“昨晚与文小姐的约会一定很浪漫吧?”

李明唐沉着脸道:“教授开玩笑了,我感觉更像一场学术会议。”接着又将古吹台上的李白诗词解读与他。

施瓦茨教授听了面露喜色,推开吃了一半的餐盘问道:“博士,快告诉我……拂光寺在哪里?”

李明唐摇摇头,放慢语速,用中文极力将他的南方普通话咬标准道:“昨晚我从网上查阅,拂(fú)与佛(fó)虽一音之差,全中国却找不到一座拂光寺,而佛光寺至少有六座,名声最大的是山西五台山佛光寺,最近的是郑州佛光寺。更远的还有云南芒市,安徽天柱山,四川青神,广东惠来。”

施瓦茨教授眨着蓝色的眼睛猜测道:“会不会是笔下误?据我所知,中国古代文字通假的现象并不少见,像‘悦’和‘说’,‘唯’和‘惟’古文中就乱用一通,我见到这些字就发蒙。”

李明唐喝尽怀中的豆浆,眼前突然冒出那个瓜子脸的古人类学、古文字学家华教授,望着施瓦茨笑道:“凭这句话,教授不愧为中国通。”

施瓦茨教授一本正经道:“博士,您也别给我戴高帽,我现在最想搞明白的,就是拂光寺究竟在哪里?”

李明唐再扫一遍空荡的餐厅,他猜到文晓南可能还在房间睡着懒觉。回道:“教授,早餐后我带你去见一位学者,也许他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上午10点5分,李明唐与施瓦茨来到华教授的小院前,为他们开门的却是一位陌生的中年妇女,听说拜见华教授,礼貌地回道:“华老师近日总是失眠,大夫劝他换个环境试试,昨日已与老伴动身回乡下老家,大概要住上一段时间。”

李明唐听了心中一沉,还未开口施瓦茨却急匆匆问道:“妇人,教授的老家在哪里?临行可留下联系方式?”

妇人摇头回道:“我不过是他家的保姆,从未打听过他老家的情况。华老师临走交代,有人来访留下姓名和电话,他回来自会处理。”

听了这话,两人如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大眼瞪小眼竟一时无措,许久才回过神来,妇人不知何时已悄然关上院门。施瓦茨教授耸耸肩,摊开双手,用一种无奈的幽默口气道:“你们中国人爱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博士,我们现在是否到了‘柳岸花明似一村,山穷水尽疑无路’?”

两句诗前后一颠倒意义大变,而且那个“似“字改得极妙,李明唐暗自琢磨也被施瓦茨的博学和幽默逗笑了,回道:“教授,别忘了还有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带你去一处再碰碰运气。”

李明唐带施瓦茨教授去的地方是相国寺,姬豫前一天曾带他们参观过。他相信大相国寺历史悠久,也许会深藏一位修行的高僧。

李明唐与施瓦茨来到游人如织的相国寺,在藏经阁下与文晓南不期而遇。两人先是一愣,随后心照不宣地轻轻一笑,李明唐已猜到她先一步造访过藏经阁了,便问道:“收获如何?”

文晓南脸色黯淡回道:“颗粒无收。如今的寺院你也别指望藏龙卧虎。我刚从藏经阁上下来,门窗上一层尘灰,也不知多长日子没打开过。隔着门缝看了,经没见一本,倒像是一座堆放杂物的仓库。”

李明唐仍不死心问道:“没去见过寺里的住持?”

文晓南撇起嘴道:“师兄,你也太落伍了。你还以为人家一院之长每日静坐禅房专心念经啊?我倒是问过寺里的和尚,连他们都难得见到主持一面。你细看这满院游人,佛前香火,如今的寺院住持都做到董事长份上了。别说你见不到他,就是见到,也未必回答出你的问题。”

听了这话,李明唐与施瓦茨忍不住笑了,笑过后是更大的失望。李明唐又下意识地揉着右边的耳垂,施瓦茨教授的鼻子尖上也沁出细细的汗珠,问道:“博士,我有个问题——侍卫与宫女是怎样从诗中找到拂光寺?”

李明唐回道:“教授,你虽是中国通,仍是不了解中国文化。每首诗都有它的语境,时过境迁,想真正理解是它几乎是不可能的。当年,侍卫与宫女靠解读,今天我们只能靠线索。”

施瓦茨教授略带嘲讽问道:“李先生,你找到线索了吗?”

李明唐并不介意施瓦茨的不满,想了想回道:“我想,中医堂的李先生好像对我们隐瞒了什么。走,我们再去会会他。”

二十分钟后三人来到宋门外的李氏中医堂,坐堂的却是李老先生的中年儿子,前日已与他们见过面。见到他们头也不抬回道:“父亲昨晚突然失忆,各位请回吧。”

李明唐听了一愣,忙问道:“老先生可是遇到意外?”

对方却平静地回道:“倒也不是。我猜他一定是误食了让人失去记忆的药物。”

文晓南紧追不舍问道:“你可知什么人下的药?”

先生望一眼文晓南,回道:“父亲头日出诊,夜深才回到家,大概受了惊吓。昨日晚间华教授来看父亲,两人下了几盘棋,今日一早便认不得人了。”

李明唐又想到那个失踪的华教授,越发感觉此人来历蹊跷。忙问道:“先生没有带老人家去医院看看?”

先生仍平静地回道:“无碍的,我以前也听爷爷讲过,此药是用几种珍奇植物的花蕊配制而成,药效不过十天半月,过后自然就痊愈了。这几日家父遭遇的麻烦太多,休息几天未尝不是件好事。”

先生态度倒也诚恳,不像在骗他们。三人默默离开中医堂,李明唐立在路边,抬头望着天空自语道:“真的……山穷水尽了?”

同一时刻,姬豫正心情复杂地立在土街拆迁现场,眼前推土机轰鸣着将瓦砾推平,那株高大的楝树依旧孤独地立在空旷的土地上,旧家园的主人已是林尽鸟散。太阳升上头顶,强烈的阳光热辣辣地照下来,姬豫这才感到又饥又渴,便去路边冷饮摊上买了一盒冰淇淋,找片树荫刚刚站下,就见一位撑着女式太阳伞的妇人来到树下,收起伞后立在姬豫身边道:“空着肚子吃冷东西,小心伤了胃。”

这声音好熟悉,姬豫已知是赵姨,心中忐忑不安跳了几下,开门直见嵩山雪问道:“赵姨,家里有消息了吧?”

赵姨掏出纸巾,优雅地擦着脸上的汗,面无表情地望着空地中央忙碌的推土机回道:“家里一切都好。大哥让我告诉你,局里对昨日的意外事件经过紧急评估,认为你若退出这次行动,不仅完全暴露了身份,局里再派人执行跟踪任务会更加困难。正巧中科院植物所对局里的咨询非常感兴趣,提议借此机会考察不死之花的传说是否真实存在。如果存在,会对人类造成怎么样的影响。经过协商,大哥决定将监视和考察的任务由你同时完成。——至于你的身份,大哥认为最好有某个大公司的背景。这个……大哥也为你准备好了,公司一切资料会在加密发后送到你的手机,你可以在恰当的时机,用适当的方法故意泄露出去,消除高原和施瓦茨对你的戒意。”

赵姨的话还未讲完,姬豫心中已是大喜,故作平静道:“是,请赵姨转告大哥,害羞草保证完成任务!”

赵姨脸上露出微笑道:“孩子,多保重。”然后撑起太阳伞,步态沉稳地汇入人行道的人流中。

姬豫吃完那盒冰淇淋并不急于离开,将下一步的行动细细想了一会,才伸手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夜色降临,阮籍穷途的李明唐三人食欲全无。已经饥肠辘辘的文晓南提议去酒吧喝个一醉方休,先将烦恼抛一边,痛痛快快睡个好觉再说。三人一同走进宾馆内设酒吧。酒吧内客人不多,光线幽暗,环境倒也雅静。除了几对亲昵的恋人,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子独自坐在厢式座椅上,面前放着一怀果汁,神情恬淡地欣赏着背景音乐。望着那熟悉的高挑身影,李明唐眼前一亮,立刻就认出是姬豫。他努力克制着激动,走上前问道:“姬豫,你没有走啊?”

姬豫略感惊讶反问道:“李明唐,我告诉过你要走吗?”

李明唐自知失言,脸色立刻窘得通红。两人的对话惊动了施瓦茨和文晓南,施瓦茨教授见到端坐的姬豫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文晓南瞟一眼不大自然的李明唐,面向姬豫道:“大师姐,还以为你不辞而别了。你可苦了大师兄,一日不见如丢了魂似的。”

李明唐忙对文晓南喝道:“幺妹,你胡扯些什么!”

姬豫却冷笑道:“哟,奶名都喊上了。师兄心里怕只有小师妹了吧?”

夹在两个女人间的李明唐哭笑不得,忙端起酒杯掩饰窘态。伶牙利齿的文晓南却对姬豫一百个不服,搜肠刮肚刚要反击,一直冷眼旁观的施瓦茨教授以老大哥的身份劝道:“算了,算了,今日我请客,各位喜欢喝什么只管要。”

姬豫望着几位含笑解释道:“有些临时的急事要办,来不及通知各位就离开了,还请大家原谅。”

酒喝到中途,李明唐一想到那座似有似无,虚无缥缈的拂光寺,脸上不禁飘起阴云。心细的姬豫见了,漫不经心问道:“博士,金鹊镜的秘密找到了?”

李明唐叹口气,叙述了他们一天的奔忙,后来提到古吹台巧解李白藏头诗,又怕姬豫多疑,便省略了被巡夜人赶出园子的过程。

姬豫听了沉思片刻,问道:“你们下一步打算怎样走?”

文晓南抢道:“佛与拂一字之差,没准李大诗人当年笔下误,反害得我们在这里猜谜?”

姬豫反问道:“如果诗仙没有写错字呢?”

文晓南咬住无言反驳。姬豫道:“若想寻到拂光寺,最好还是问精通佛教历史的僧人。小师妹在相国寺那句话倒不假,僧人们忙着寺院经济,哪里还有定力静坐打禅?如今,真正的佛学研究并不在寺院,古人云‘礼失而求诸野’,问经最好去民间。或者,荒山岭野间那些默默无闻的小寺,没准倒有避世的高僧。”

一句话真是点云拨雾,李明唐拍着自己脑袋道:“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记得上本科的时候,系里一位年青有为的讲师,正要提副教授的时候,突然迷恋上佛学,专业也渐渐荒废,最后竟别妻舍子,削发为僧,专业做起佛学的研究。能做到这一步,佛学造诣肯定不浅,我们为何不去向他求教?”

文晓南听了这话却一言未发,目光复杂地望着姬豫。喜欢直来直去的施瓦茨仍是第一个直奔主题道:“博士,那个……出家的居士住在哪座寺院?”

李明唐回道:“我没听过他的课,当时也没太留心。找几位留校的同学问问,也许会有他的消息。

施瓦茨教授看看腕上的手表,当下便催促道:“博士,时间不算晚,您是不是现在就与他们联系?”

文晓南拿白眼翻着施瓦茨道:“施瓦茨先生,您也太性急了吧?我们的酒还没品出味来呢。”

李明唐拿出手机与过去的同学联系,打过几个电话脸上便露出失望的表情。施瓦茨见了忙问道:“博士,那边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