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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嵩山论剑(1)

早7:10分。李明唐在餐厅将这个决定告诉了文晓南,文晓南犹豫着问道:“要不要……告诉高原大哥一声?”

姬豫笑道:“小师妹放心,若丢了他,你尽管向我要人。”

李明唐暗暗观察施瓦茨教授,见他脸色并无太大的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早餐后众人正往车上装着行李,高原果然开着那辆路虎来到宾馆。李明唐犹豫着问道:“姬豫,你想坐哪辆车?”

姬豫望着那辆路虎回道:“我还是与高记作个伴吧。”

文晓南还惦记着纳兰文博和赫佳蓝樱,自语道:“不知他们如何解开金鹊镜的秘密,就算解开了,又不知沿着哪条路进到嵩山。”

李明唐回道:“贺兰宫女学识渊博,又极为聪明,再加上与李家的特殊关系,解开金鹊镜的秘密应该不难。至于去嵩山的路线嘛……我想,他们多半会走朱仙镇,绕过运粮河,从南路去嵩山。”

文晓南便打猴顺竿上道:“师兄,我们能不能……也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施瓦茨教授却不肯将时间浪费在路上,抢在李明唐之前回道:“文女士,沧海桑田,百年前的路早就被历史湮没了。”

文晓南翻着白眼故作神秘道:“太姥爷最后一个故事就在朱仙镇,各位想不想听?”

李明唐两眼顿时放出光来,忙问道:“幺妹别卖关子了,若与纳兰他们有关就快快讲来。”

文晓南斜望着施瓦茨教授回道:“这个故事嘛……到了朱仙镇我自然会讲。”

施瓦茨教授在心中盘算一番,为尊重李明唐的好奇心,板着脸道:“我向你们郑重申明,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们让步!”

三辆车相连驶出宾馆,三十分钟后来到一座萧条破败的集镇。众人望着这个北宋时期全国著名的三大古镇之一,脸上全写着莫名的失望,本想寻一家餐馆边吃早餐边听故事的欲望也消失了。车队穿过荒凉的镇子,停在一片齐肩高的早玉米田边,听文晓南讲述百年前的一段故事。

光绪三十四年,农历四月廿日,卯末。

纳兰文博与赫佳蓝樱从李家出来,去车行连夜租了一挂马车,第二日一早便悄悄出了开封城。朱仙镇距古城大南门不过二十余里,一个多时辰便来到这里。

两人有意避开热闹的去处,指挥车把式从镇外驿路绕过,在驿道旁见到一家羊肉汤馆,门前的柳树上挑着一面陈旧的草绿幌子,上面书着硕大的“马”字。

正是散早集的时候,寨墙外走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店门前的柳树上拴着两匹蒙古良种马。一条花斑的土狗懒洋洋地卧在门前。纳兰文博走在前面,赫佳蓝樱与车把式随后进到店内,除了几个身穿大裆裤,肩上披着褡裢的乡下人在喝着羊杂汤,意外见到两位彪悍的北方大汉临门相对而坐,桌面上除了两海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几盘小菜,还摊着行李和腰刀。三人走入后,店内气氛明显紧张起来,两桌人似乎都存有戒心,不时地用余光观察对方,小小的店内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双方随时都可能大动干戈。

相峙间店小二依次送来三碗热汤、大饼,还有几味素菜。羊肉汤是刚刚出锅,肉香伴着热腾腾的蒸气溢满店内。纳兰文博指着汤碗对中年车把式道:“大哥,请。”

车把式挟起一块羊肉送到嘴边,赫桂蓝樱吸着鼻子忙阻止道:“慢,这汤不大对劲。”

还未离去的店小二回道:“客官,这汤刚从大锅出来,大家都一样吃着,怎会有问题?”

纳兰文博停下筷子,目光如剑盯着已过四十的小二。小二明显露出怯色,不由地低下头来。赫佳蓝樱毕竟是太后的贴身侍女,进宫便受到特殊的训练,她了解这个世上所有毒药的药性,可以从食物和茶水的颜色、气味分辨出混入了何种毒药。

只见她俯下身子,仔细观察碗内的肉汤,又用竹筷挟起一块肉放在鼻子下嗅了片刻,转眼望着卧在门外的大黄狗,便将那块羊肉扔了过去。大黄狗见天外飞来美食,略略一闻,猛地将肉块吞入口中,没见嚼便进入腹内,似乎还没品够肉香,不时地将舌头伸出来舔着。赫佳蓝樱从柜上讨来一碗温水,就放在黄狗的面前。那狗一定口中干渴,马上凑上前喝碗中的温水。喝着喝着,黄狗开始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转瞬间便伸直四腿一命呜乎。

纳兰文博见了脸色骤变,忽地抽出尺二短剑来,一把揪住还未回过神来的店小二,将剑锋横在他脖颈上,厉声喝道:“胆子不小,敢在汤中下毒。”

头戴瓜皮帽,身穿长衫的店主人见闯下大祸,为证明自己的清白,忙跑过来扯住小二的胸襟问道:“王四啊,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你怎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你这不是在害我们一家性命?快快讲来,哪个人指使你做的?否则我将你捆送官府,让官府治你个图财害命之罪!”

纳兰文博在剑上加了两分力,喝道:“讲!谁派你做的?”

土生土长的店小二哪经过这阵势?早吓得面如灰土,哆哆嗦嗦指着另一桌两位大汉道:“他……他们……”

店小二一句话未讲完,两个大汉突然跃起,就见两支寒光逼人的飞镖袭来,赫佳蓝樱早有准备,顺手从桌上操起一只瓷盘将两只支飞镖拦下。那两人动作更快,没等赫佳蓝樱反应过来,紧接着又飞出两支镖,向着纳兰文博与店小二分头刺去。纳兰文博是何等的敏捷,略一转身便轻盈躲过,另一支却不偏不斜扎入小二胸中。

纳兰文博放下店小二,举剑向那两位汉子冲过去。两人并不恋战,抓起桌上的行李和腰刀夺路而逃。赫佳蓝樱随手操起身下的条凳冲到店门处,想截断两人的退路。无奈两汉大汉出手凶狠,挥刀向赫佳蓝樱砍来。赫佳蓝樱只得用手中的条凳抵挡,只听“咔嚓”一声,一条凳子腿被齐刷刷地砍断,赫佳蓝樱也被震得连退几步。两个大汉趁机冲出店门,夺路而去。

纳兰文博忙冲过来,向着赫佳蓝樱问道:“蓝妹无碍吧?”

赫佳蓝樱回道:“我没事,快去抓那两个歹人!”

纳兰文博再追到外面,两个大汉已跳上马,斩断缰绳绝尘而去。纳兰文博返回酒肆,见小二卧在血泊中已经气绝,店主人仍在筛糠般地打着哆嗦,只有车把式还坐在原处就着烧酒吃菜。

两人怕官府纠缠,不敢在此多做久留,跳上马车沿驿路匆忙而去。

听完故事,李明唐仍意犹未尽,追问道:“就这么完了?你的太姥爷没说出侍卫与宫女的去向?”

文晓南回道:“如果我知道他们去了嵩山,这几天岂不是白折腾了?”

施瓦茨教授耸耸肩道:“文女士,您的故事对寻找不死之花毫无帮助,并让我们耗去许多宝贵的时间。”

文南晓笑道:“教授,我只告诉您有故事,并没保证故事可以帮助你寻找不死之花。”

三辆车沿省道继续赶路,姬豫坐在路虎车的后座上,见敞开的后备厢里堆着一只大容量的野外旅行包,手腕上也新换了一块瑞士多功能运动表,已知他对这次旅行做了充足的准备。车子驶入登封地界,突兀的嵩山横在窗前,高原问道:“姬豫不是第一次来嵩山吧?”

姬豫淡淡回道:“中学时身体一直不大好,经人介绍,曾趁着暑假来永泰寺小住过几日,学了些皮毛的易筋心经,没想倒也有些效果,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永泰寺是中国最古老的伲僧寺院,曾有北魏和南朝的三位公主在此出家,在世人眼中一直蒙着神秘的色彩。姬豫心知高原是在试探她,在她的简历中,高二以后的几个暑假都在秘密基地接受特工训练,是一段没有证人的空白期。姬豫看似轻描淡写的回答无懈可击,又巧妙地解释了那日在拆迁工地无奈之下暴露的身手。

高原虽在国内听说过易筋心经,却是隔山买牛只知皮毛,哦了一声回道:“姬豫原是练过功的。”

姬豫笑道:“其实也算上什么功夫,不过与瑜珈有些相似吧。僧伲每日坐禅不运动怎行?所以就创造了这套强健身体,修心养性的实用套路,也算是辅助修行吧。”

临近中午,背靠太室山麓的登封城出现在眼前。远望那山果然虎踞龙盘,气势巍峨。除了姬豫,那几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嵩山,李明唐的目光被环山公路边的合欢树吸引住,合欢刚绽出粉色的绒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车在路边停下,高原也一直没闲着,拿出相机不停地寻找角度拍照。文晓南面对气势雄伟的山峰自语道:“贺兰、文博,告诉我,你们到底来没来过这里?”

施瓦茨教授皱起眉问道:“博士,有什么感觉?”

李明唐无语地摇摇头。文晓南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嵩山地图,找到他们所处的位置,指着临近一处道:“这里是法王寺,比少林寺还要早几百年,我们何不去那里问问?”

姬豫笑道:“小师妹若问姻缘那里倒是一个好去处。”

李明唐想起姬豫那句“乐失求诸野”的话,回道:“怕是白跑一趟。”

文晓南拿白眼翻着李明唐,话却是讲给姬豫听道:“哼,拿着棒槌当针用,人家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啊。”

姬豫望着李明唐笑而不语,李明唐无端挨了骂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恼也不是,笑也不是,正巧瞥到坡上石缝间长着一株虬曲的乔木,便向文晓南问道:“师妹认得是什么树?”

文晓南还未回答,高原闻声过来扫一眼回道:“不就是梨树?”

李明唐不动声色回道:“错了,这叫栯木,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树种。《山海经》记载,太室之山,其上有木焉,叶状如梨而赤理,名曰栯木,服者不妒。”

文晓南已听出李明唐的弦外之音,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转身回到那辆红色的牧马人跑车,啪地一声关上车门,猛吼着油门不辞而别。施瓦茨教授正色道:“博士,你要为自己的无礼负责,还不去向女士道歉?”

众人忙回到各自车上,追到景区大门处仍未见到她的踪影。买过门票开车继续前行,直到法王寺才在停车场见到那辆红色的牧马人。到寺内,果然如姬豫所言,只见香客接踵,烟火燎绕。原来法王寺的签远近闻名,不论是富豪投资还是官员升迁,都要来寺中求一卦。几人在寺内转了一圈,仍未寻到文晓南。问过几位年轻和年长的僧人,全不知拂光寺在何处,倒是不厌其烦地推销寺中的高价香,几经周折才在偏殿撞见弯着腰琢磨石碑的文晓南。

几人无精打采走出寺门,文晓南仰脸望着偏西的太阳道:“我饿了,吃过饭再继续找吧。” 话音未落人已上了车,打着火径直离去。众人也只得随后跟上。

出景区沿环山公路行驶不久山坡上现出一家农家乐,竹篱茅舍,菜畦里跑着鸡鸭。前面的文晓南停下车道:“风景不错,就这里了。”

众人在树荫下坐定,店主人去畦里捉鸡摘菜的时候,姬豫发现左侧的山坡上正进行一项浩大的工程,削下半座山峰后造出一块错落有致的平台,亭台楼阁,庙宇佛塔已现雏形。眼看过了午饭的时间,工地上却静无一人,更加诡异的是除了建筑群之间保留的树木,所有的建筑物和裸土全部覆盖着迷彩色的伪装网。

李明唐也注意到这种奇怪的现象,想了想恍然大悟,叹道:“这工程大概没有土地批文,伪装是为了蒙骗国土资源部的监测卫星。——真难为他们了,竟想出这么绝的点子。”

姬豫回道:“伪装网蒙得住卫星上的光学成像,但不一定能骗过多光谱扫描仪,所以又尽可能保留原有树木,看来定有内行指点。”

文晓南便向提着一篮青菜返回的店主人问道:“老乡,那边工地做什么的?神秘兮兮的,大白天也没人施工?”

老实八脚的店家叹口气回道:“看不透。有人猜是寺院,有人说是休闲山庄,听说怕上面发现,都是晚上偷偷地干。——唉,你们明年再来,脚下也变做停车场了。”

施瓦茨教授善意提醒道:“先生,您拥有私有财产的处置权,如果不想转让可以拒绝他们。”

店家苦笑道:“咱一个庄稼人,怎惹得起他们?当初,山上那几户人家也是不肯搬,没想月黑头①来了一群练武的人,将大大小小十几口拖出来扔到山沟。等人回来,那房子只剩下一堆烂土。”

施瓦茨教授惊诧地瞪圆了眼睛,困惑地问道:“不可思议,竟有这种事情?”

店家还想再解释几句,灶边烧火的女人突然喊道:“当家的,你少说几句行不行?——快过来!我还等着青菜下锅呢。”

众人一时无语,空气也变得格外凝重。不久店家端上几盘热蒸桐蒿,凉调柳絮,素炒马齿苋。大家刚操起筷子,忽听到工地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就见一人抱着长炮②慌慌张张从工地旁边的树丛中冲出来,五六个身着迷彩服的汉子舞着钢管和狼牙棒紧追不舍。前面奔跑的人眼见要被追上,忽见到农家乐停着几辆不同寻常的车子,便转身向这边跑来。还未跑到车前便被后面的人追上,冲在前面的汉子操起三尺多长的钢管,狠狠地击中这人的后背上,就见他一个前扑跌倒在地。面后的人蜂拥而上,拳脚和棍棒劈头盖脸砸了下去。被打的人已失去反抗能力,蜷曲着身子趴在地上,仍紧紧保护着怀中的相机。高原大概猜出被打者的身份,许是猩猩相惜,几次想伸手相助,一想到自己的外国人身份和肩负的重任,虽是目眦欲裂,却也无奈地望着同行被凌辱,攥起的拳头竟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咯嚓声。

文晓南正想冲过去打抱不平,却被身边的姬豫紧紧按住。李明唐与施瓦茨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人交换过眼色刚要起身,姬豫低声警告道:“两位先生也要试试拳头吗?如果你们不想因此被驱逐出境,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姬豫的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摄力,李明唐与施瓦茨权衡利弊,果然不敢贸然出手相助。那伙人见倒地者不再动弹,便动手去拽他怀中的相机。那人显然将吃饭的家伙看做生命,抱在怀中宁死不肯撒手。这一下更惹恼了那些人,再次对他动起拳脚。年轻气盛的文晓南终于看不下去了,轻蔑的目光扫过众人,嘴里轻轻嘟哝了一声“冷血动物”,便义无反顾冲了上前,大声喝道:“住手!你们想闹出人命吗?”

一群凶汉见半路杀出一位漂亮的姑娘,暂时停下手脚,一时好奇地望着她。一个光头的彪形大汉眯着眼打量她一番,嘲讽道:“小姑娘少掺和,回家做功课去!”

文晓南却以命令的口气道:“你们现在就放了他,否则,我要报警了。”

彪形大汉听了这话反而乐了,晃着肥厚的膀子来到文晓南面前,猫头鹰般地阴笑道:“毛丫头,趁着爷这会儿高兴,你现在走还来及。否则……我连你一锅烩了。”

文晓南并没有被他的威胁吓退,冷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一边说着就掏出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按动。

彪形大汉哪容得她报警,扬起手一巴掌搧在她脸上,打得文晓南眼冒金花,顿时跌倒在地。施瓦茨教授一股烈焰冲出胸膛,雄狮般大吼一声扑上去,一记迅雷不及掩耳的摆拳击在大汉颌骨上。不知是施瓦茨拳头硬,还是那汉子不耐打,一声未吭便重重地仆倒地。另外几个汉子见他们的同伙被打,仗着人多势众将施瓦茨教授围住,转眼间钢管和棍棒便雨点般罩在施瓦茨头顶。

观战的高原担心施瓦茨教授吃亏,暗里飞起一脚踏翻就近的一个壮汉。接着便是一场混战,李明唐还没看分明打斗已经结束,那些人丢盔弃甲,架起伤者狼狈逃窜。

一旁看傻的店主这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道:“不……不得了,你们……捅了马蜂窝,快……快逃吧。”

施瓦茨教授扶起一把倒地的椅子,坐下后淡然道:“老板,开饭!”

李明唐不肯招惹是非,劝道:“教授,他们眼前吃了亏,肯定要找我们报复。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避一避他们的锋芒吧。”

这时候文晓南与遍体鳞伤的被打者一瘸一拐走来。李明唐忙上前问道:“伤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