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长,大事不好!”一名锐河坡部落成员大呼小叫地打断了锐河坡部落酋长的思索。
锐河坡部落酋长站起身,一边手持石镞走向门口,一边安抚道:“不要慌张!半角部落进攻到哪了?”
“不是,是……”三言两语不能尽诉完整,负责通报的锐河坡部落成员伸出一手,指向远方。
走出正室的锐河坡部落酋长,不必别人指点就直接看出了矛盾的核心所在……并不是半角部落的再度进犯,而是众锐河坡部落成员将“青面人形兽”团团包围其中。
“青面人形兽”看到锐河坡部落酋长出现,不慌不忙地转动手中的彩陶,指指点点。
锐河坡部落酋长曾经有过一次看彩陶上所刻字体的经验,所以先发制人:“你叫什么名字?”
出乎意料之外,“青面人形兽”不仅没有手足无措扑上前,反而镇定自若地转着彩陶,指来指去。
锐河坡部落酋长心中震惊,表面却只好不动声色地靠近“青面人形兽”,倒要看看“青面人形兽”又要玩什么花样。如果“青面人形兽”还是照例询问“母亲”的所在地,锐河坡部落酋长就打算立刻下令剿灭“青面人形兽”,既消灭后患,又鼓舞士气。
“青面人形兽”指的正是“奚鼠氏”三字。
这是继上次“雪娇女”询问姓、却无言以对之后,“青面人形兽”苦思多日的成果。
姓“夏娃”?目前还只是“夏娃”氏族的上一代传人的猜测而已,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姓“奚鼠”?只是锐河坡部落酋长的孙子,嘲笑“青面人形兽”是个冬天出生的孤儿的事实。
就目前而言,“奚鼠”的绰号明显比“夏娃”这个称谓更贴近“青面人形兽”往日的际遇。
“嗥……嗥……嗥……那我就干脆以‘奚’??姓,以‘懒’为名。人家说我姓‘奚’,我就姓‘奚’。至于名字,懒得起,就叫‘懒’吧!至于氏,既然名字发源于奚鼠,就叫奚鼠氏吧!”
“姓”起源于母系氏族,代表氏族的血缘关系,称为族姓,同姓不能通婚。“氏”则是从“姓”中繁衍出来的分支,是特权和地位的标志,用以区别贵贱,有氏者为贵。“姓”和“名”合二为一,是从西周开始。这是后话。
“青面人形兽”从那天起,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姓奚、名懒、奚鼠氏……虽然只有“青面人形兽”自己一个人知道而已。
如今,“奚鼠氏”这个名字,终于得以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公开亮相。
一看到“奚鼠”二字,锐河坡部落酋长以为“青面人形兽”对自己孙子的刻意嘲讽仍怀恨在心、妄图报复,内心忐忑不安。
“我母亲在哪里,我可以救你的氏族。”不等锐河坡部落酋长开口问第二句话,奚鼠氏就反客为主,把手上的彩陶转来转去,通过指向文字表达脑中所想。
锐河坡部落酋长看完上半句后脸色惨白,正要发作,看到下半句后,却考虑了仿佛一世纪之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锐河坡部落酋长,等待着指示或答复。
锐河坡部落酋长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后,最终吐露出一句:“跟我来。”锐河坡部落酋长转身向正室走去。
这是奚鼠氏四岁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被请进锐河坡部落的正室。上一次抱彩陶来,是强行私闯。
三岁前,这里曾是奚鼠氏临时“床铺”的所在地。但对奚鼠氏而言,正室中的一切都非常陌生,没有丝毫旧地重游的熟悉感。奚鼠氏甚至怀疑自己三岁前始终在正室生活的记忆是否正确。
锐河坡部落酋长暂时遣散了其他人,直视奚鼠氏的双眼中有怀疑、有期待、更有着复杂和犹豫。锐河坡部落酋长再度严密打量奚鼠氏:
脸庞仍然如呱呱坠地时泛着青色,二颗外露的牙齿洁白耀眼却又显得阴森恐怖。
深陷的眼眶中,是目光锐利如剑刺般的狼眼。上三白眼中没有丝毫血色,显示出这双眼睛的主人与以往的残暴易怒的心境不同,此刻居然心平气和。
尖长的指甲中,以前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不知不觉间早已消退。难道这指甲的主人已经放弃了生食活兽?
以往蔽体的粗长毛发,全都被剪裁得体的布衣所掩盖,可见缝衣者的心灵手巧。
虽然还是无法直接通过人语沟通,却已经识字并能通过指手画脚进行交流,甚至还起了名字。
短短半个月,这个比起人更像兽的“半兽”,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