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花季的年代(是霁)
第一章 我的皮卡皮卡
“修,我警告你!你胆敢把我拖黑,就别指望我原谅你!”
“修,你还是男人么?!说走就走!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我那么爱你,你还辜负我,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老公,我告诉你,你若离开我,你就死定了!”
……
目视这接连不断的“亲昵”留言,修却没有一丝心动,干脆连博客也关闭了,让她们再也找不着他。
不是因为他冷血,而是年近18岁,“老大不小”的人了,他再为身边这群“不真实”的美女们神魂颠倒,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之所以称她们为不真实的美女,原因是她们中,多数已“人妻”,剩下的则是爱玩的剩女,她们通通不是修的菜。
“那传言中最乡里乡气的稀烂学院——翔一大学,我想,也许在那,会有适合我的女孩吧!”修裹着毯子,半躺在床上,盯着大腿上的手提电脑,发着呆。
须臾,从床上跃下的他,将****的身子包装得倍儿精神。首先穿上Joe Boxer的重要部位印有可爱的樱桃小丸子的水蓝色内裤,其次套上贴身T恤,披上暗金马甲,紧接着,他又自认潇洒地不知从哪变出个粉润润的格子领带麻利地系在脖颈前,最后双脚一蹬,便套进了那几百年懒得换洗的杂牌工装裤里。
修对着那擦拭得闪亮亮的墙角挂镜,不厌其烦地更换着Pose,口里喃喃道:“这是谁啊?TMD太帅了吧?!”
虽说从上到下独有那不常外露的水蓝色小内裤是件拿得出手,却又不能拿出手的名货。
但对修而言,真正的潮,是置放在“内在”的……
“小修修,吃早餐了咯!”门外的母亲轻言细语地亲昵道。修心头一颤,他明白,母亲越装温柔,便越发有鬼。结果不出所料,只听一凌厉的嚎叫,“还不快快跟老娘滚出来!”
……
“我吃饱了,走了!”修拿了瓶哇哈哈,对身后悠哉饮食的父母挥挥手,背起挎包,欲上学堂。
“等等,修,你似乎忘记说些什么?不说可会惹上杀生之祸的!”爸爸板着脸,随手拿起一面包,装出很吃力的样子瞬间撇成两半,而身旁的妈妈却一个劲地称赞爸爸是个“大力士”。
他俩一唱一和,让修心寒如冰,死的心都有了。于是无奈地举起“白旗”,拱手道:“亲爱的父亲殿下及美丽与智慧并存的母亲大人,小的先行告退。”
“哈哈,这才对嘛,要有礼貌!”
“修懂事了,好棒,好棒哦!”父亲朝修伸出大拇指,忙称赞着。
带着“Fans”们的一片喝彩,修朝着门外沉闷的长空重重舒了口气,感叹着:“这就是我的家,一个疯里疯气的全属白羊座的家……”
由于学校不太远,修抄近路便已然望见翔一校园,但正当他打算穿越马路,向终点迈进时,斜对面奶茶店,一缠绑着辫子,大阴天里却佩戴Dior的墨镜,整个装束很日系的高个熟男正俯靠在柜台上与打扮纯朴的女售货员谈论着什么的情景,撞入了修的视线。
起先他们还有说有笑,可没待几秒,那女子狠狠扇了熟男一耳光,熟男的墨镜都险些借势腾出。
修一看这情势,笑得前俯后仰。因为对面那扎着辫子,长着一张老脸的“怪叔叔”正是他的死党——花子。若不看十年之交的份上,换了别人遭这般屈辱,修绝对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挥袖离去。
“她为何扇你耳光?!”修迎上前去,不假思索地拉住花子的后领强行将其拖离现场。
以上便是男人之间表达友谊的独特方式——大大咧咧,幸灾乐祸,而且丝毫不做作!
“咦,是修哥啊,好久不见!”花子顾左右而言他。他其实是比修高半个头的,可就这样一路被修拖着走,他却丝毫无怨言,可见两人关系不浅。
“拜托,别答非所问好吗?!”
“嗯,遵命!”花子清了清嗓子,任由前面拖着他的修开路,自己则抱胸忿忿道,“哎,丢脸死了,我再也不在这条街混了!你不知道的,修!我起先也只是模仿你的说话风格告知她,这位仙女,假如有人买下贵店的一百杯珍珠奶茶,那便是象征着他爱你。”
“噢,之后呢,你买了?”修好奇地问。
“太贵,我没买……”花子一本正经。
“我靠!”修表情都扭曲了,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哎,你个烂人,我的说话风格何时这没品?”
“可我妹妹曾说过,我与你说话的风格很像噢!”
“你妹,有这号人物么?!”修故装失忆,已表心头不悦。
“别闹了,修哥,她可一直都很仰慕你噢!为了你,她忍痛舍弃就读名校的机会,考入了我们这所三流学校。”
“胡扯,她分明比我们小3岁!我18岁都未到,这个年纪上大学已是底线了,她又何能考入此校?!”
“一切皆有可能!就如我们是交钱、托关系进来的,而她则是以跳级生的名义挤进来的!对了,你们通知书上的学号挨得很近,没准还是一个班的噢!”
花子说罢,周围的路人纷纷向修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这尤为让修尴尬,宛若额前烙印着差生的字眼一般。
“花子,我想杀了你,请问可否?”
“最好不要!”
与此同时,当修正欲掐花子脖颈的刹那,马路对面突兀惊现一人型皮卡丘。
那皮卡丘见修注意到她,顺势使出十万伏特的手势,一声大喝:“呆呆兽,吃我一记!”
“谁是呆呆兽啊?”修错愕地顿了顿,见周围人群齐瞄着他,于是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莫非是我?”
见修仍不知所以,皮卡丘随即作势动感光波,朝修射出无形的气压,且略带哭腔地河东狮吼:“狗胆包天的呆呆兽,敢把本公主拉黑,看我如何替天行道!”
此刻,这道亮丽的风景线,已然吸引了四周无数的路人围观。大家纷纷掏出手机,记录奇迹发生的这一幕。公路上熙熙攘攘的小轿车也统一停摆,将大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修与皮卡丘虽说只隔10几公尺,可却因为人海的关系,只有遥遥相望的份。
不久,行人越涌越多,喇叭的鸣笛声嘟嘟嘟地直作响,但这却丝毫不阻修与皮卡丘深情的对视。
修知道,白羊座的他已然坠入恋河,他喜欢这种别致的新鲜感。这样的方式与他搭讪,他还是头一次遇见,他也相信缘分,更相信自己会用一辈子来珍藏这短暂的永恒。
“烦请仙女报上尊姓大名!”修对着马路的另一头,凌厉的嚎叫。
“你是笨蛋吗?看我这形象,就应猜到我是皮卡丘撒!还有,我暂时不是仙女,我是雌性高级生物!”
“她若也是翔一大学的新生该有多好啊!可惜,贵校招生向来不收雌性的生物!”望着儿时最喜爱的动漫宠物,皮卡丘的重现,修的眼底闪过一丝遗憾,自言自语道。
耳尖的皮卡丘摒弃周围的杂音,一意逮住了修的声音,冷冽道:“本小姐正是翔一大学的新任公主,以后咱俩有得玩了!”
修与花子刚踏进翔一大学,正值上学的高峰,同学们汇成簇簇浪花,随着浪花涌动下,他俩慢慢踱到教学楼。
呼。
一阵疾风施虐地刮过,穿过了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卷起片片落叶。
也许就是这疾风的不期而至,“吹走”了花子吧。总之,修与花子走散了。
挤出人海,修按布告栏上的分班示意图,顺利探到新的班级。
只是让他费解的,身后一路尾随而来的是一大群女生。
“哎,本少好似绯红的花儿,走到哪,哪儿就成瞩目的焦点……么办咯!”修自鸣得意地弯起了嘴角,随即扬手遮掩,全神贯注地哼唱着,“路边的野花,你们不要采啊!”
正当他飘飘然地欲踏进新班时,一同班女生伸开“猪蹄”堵在门前。
“这位女士,有何贵干?”
“小样,我们这些姐姐找你有点事!”那女生语气虽显平静,可脸色却很阴沉。
“姐姐们,是指你与后面一路尾随我而来的女生们吗?”
“嗯啦!走,跟我们上天台去!”
“这位姐姐,如果我说不呢?”
“你不可能说不,除非你不是传闻中的修!”
“此话何意?”
“因为你是天枰男啊!”
“居然被看穿了,我们天枰男确实不咋会拒绝人!”修故弄玄虚,在心底却骂那女生不下十遍的白痴后,故作懒洋洋状,“好吧,一群聪明的美女,前面带路吧!”于是修屁颠屁颠地跟着她们向阶梯上攀登。为了泄愤,修还不失时机地用小指挖了坨鼻屎,顺势将异物黏在那嚣张的同班女生衣背上。
一见恶作剧演毕,修豁然心情大好,旋即窃声哼笑着:“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到达天台时,那群女生立马收敛了内心的淡定,一个个争相地用指尖戳着修的鼻梁,往死里骂:“听说你很拽是吧?!我们这里,可有好几个姐妹是毕业了的社会人士,你最好放聪明点,乖乖听我们的摆布!”
“呃。”修故作楚楚可怜状,以博取她们的同情。
“呃个屁啊!”一壮实的高个女孩耸立在修的面前,不顾他眼底掠过的一丝脆弱,执意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见士气受压,修当即狰狞地将说话的音量调大一分贝:“可是……”
正当二字刚嘣出,见那壮壮的高个女孩,粗眉一拧,修的声音倏忽间又降了八度:“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吧?!”
“那圈圈你总该认识吧?她可是我们的好姐妹呀,你凭什么无端删除人家的联系方式!”
修有口难辩,也懒得跟她们解释,于是谦让道:“因为我笨,行了吧!”
“你确实很笨,若不是你笨,我想圈圈也不可能喜欢上你!”那把修当聋子,说话最大声的壮实的高个女孩又发起神经,尖吼起来。
这样说来,亦确实如此。平日与修相伴的女孩们,无论吃饭、唱歌还是溜冰什么的,开销基本由修包办。这使他不得不往坏处想:莫非那些女孩喜欢他,只因自己傻傻的,特好骗才粘着自己?
突兀,学校广播的悦耳声鸣起。是一娇柔女子的清脆声:“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本公主通令,限修同学半分钟内火速抵班!”
切切的播音声充斥着整个校园,最终还是被随后的预备铃声所淹没。
顿时全校一片哗然,修也激动万分,因为他听出了广播里的门道:“这不是皮卡丘的声音吗?没想到她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太好了,这下有趣了!”
“皮卡丘?!”那些围着修想整他的女生,不由泛起疑惑,“有姓皮的吗?”
修置若罔闻,突地,顺势挪开身侧两叉腰挡路女生的头颅,向楼下奔去。
目送修越行越远,那群女生一时间还处于微怔状态,待反应过来时,修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为首的壮壮的高个女生,忙示意同伴们追寻,嘴里还不忘放狠话:“修,你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就算我们不整你,等圈圈的干哥哥——钉木樰,从夏威夷回来你会死得更惨!”
不知修是否听见,总之那群女生也并无放弃追赶。就在这时,一戴黑瞳、小白脸略微婴儿肥的矮个女孩抬腿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喂,你找死啊?”那群女生中的老大,壮壮的高个女生攥起双拳,骨头间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你们想追修也可以,不过……”骤然,那戴美瞳的神秘女孩嘴角抹起一道晦涩的弧度,她那挡道的脚也随之抬得更高,“不过要钻过去!”
“操!”见状,那群女生索性很不客气地骂了句,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眼下的这矮个女子的声音,与方才学校广播站里唤修回班的声音相吻合。
修重返走廊时,一片死寂的人海聚在他的班级外。
究竟发生了何事,值得众人围在本班的门口?修想抓一个面善的询问,可转念间,感到离约定的时间所剩无几,索性杀开一条路,冲进班里。
“皮卡丘,本少如约前来!”进班后,修伫立讲台,环视四周,见没人理他,便干吼了声。
此话一出,修把同学们给乐坏了。
不少男同学打开话匣子,逗他玩:“去真新镇找小智(小智是虚拟皮卡丘的主人),皮卡丘被他绑架了!”
修压根不理会那些恶劣的男生,一门心思扫向班里的所有女生,试图从她们的神情举止中,寻觅皮卡丘的蛛丝马迹。
骤然,门外一戴黑瞳的矮个女孩拖着沉沉的步伐,看似很吃力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修凝视着她。
心虚的她,不由自主地避开修那直视的眼神。
“静!”修惊诧地对那矮个女孩微笑道。
矮个女孩笑而不答,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随后向自己的座位走去,留给修的是一道熟悉而亲切的背影。
仔细打量就坐了的静,修胸口一窒,过往的一幕好似影像胡乱地在脑海放映——
静——花子的妹妹,曾经崇拜修到五体投地的地步。为了修,舍弃就读名校的机会,陪他同念一所大学。
不知时隔多年,除了容貌更为可人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变化?
又一闪念,修揣摩皮卡丘会不会是她时,门外又挤进一女生。
那女生正是先前示意修上天台、且嘴巴很不干净的同班女同学。
只见她满身皆是抓痕,鲜血狰狞地浸湿了破烂不堪的衣衫。她的头发也蓬乱开来,好比鸡窝。
当那同学的眼神无意斜睨到静时,她眼底藏着的惊愕若隐若现。而静发现时,她立马收回了目光,垂着眼小心翼翼地奔向自己的位子,嘴里还透出几分惊慌:“皮女侠,我下次不敢了,我知错了……”
“皮女侠?莫非是皮卡丘?那女同学满身的伤痕,难不成也是皮卡丘的十万伏特所造成的?假使这些成立,那皮卡丘岂不是……”修盯着女同学,她那窥视静的眼神所残留的惊惧,咧嘴抽动、嘀咕的话语,让修不得不将谁是皮卡丘的狐疑,推向了静。
而后,修装作漫不经心地走向了静,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然后灵机一动,笑嘻嘻地朝矜持的同桌静爽朗道:“嗨,静!你的一百元钱掉地上了。”
静立即俯看地面,可到处都未找着钱:“在哪啊?”
见静开口,修竟乐了。因为她的声音与皮卡丘的声音完全吻合,这让修不禁有吻静的冲动,可立马被理智所控制。
“不行,她是花子的妹妹!若是爱上了她,日后向花子家提亲,多尴尬啊!再者,走亲访友,生儿育女的,多麻烦啊!”顷刻,修陷入无比的纠结中。
最后还是被静拖回了现实:“为什么把我拖黑!”
修不禁结结巴巴:“我主要是想删除其他的女生,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顺便把你……”
“好啊,我生气了!”
“啊!”
“啊什么啊,我真的生气了!”
与此同时,教室外,死寂的人挤人的女生堆里——
两名相向单膝而跪的西装革履绅士共同托着一手提电脑,中间一银发矮个美男双腿盘坐在一虎背熊腰的壮汉背上敲打着“不能说的秘密”:屏幕上随即显示,戴美瞳的矮个女孩的写真以及相关资料——
姓名:呆宝静。
小名:静。
星座:射手。
血型:AB。
随后,银发美男示意身旁管家拨通一亲情号码,并吩咐管家将电话贴到他的耳廓。片时,他笑侃电话那头:“喂,我说木樰哥啊。你是如何先知先觉,笃定静就喜欢修,修将来也一定会喜欢上静的?!”
电话那头,那木樰哥只是传来浅浅地笑声,然后回应:“猜啊。”
……
走廊上,仍旧挤满着花痴女,其中多则是想上前与那银发美男搭讪,可谁也没勇气,连吱个声都不敢,因为银发美男布阵森严。只见以他为中心的1米开外尽皆围满了手持警抢的八尺刑警,好似随时都有扣动扳机的可能。
最后在辅导员与校长前来干预下,大家才不欢而散。
画面再度拉回教室内。
静那可爱讨喜的容颜,让修不觉再次走神。
恍然间,她的那句“本小姐正是翔一大学的新任公主,以后咱俩有得玩了!”,再度浮现修的脑海,波动着他的心田。
他懂,那是恋爱的预兆。
是小鹿乱撞的开端。
谁叫他是白羊座,冲动的星座。
“一只鼻子,两只眼……赞,本少从未看过如此正的媚!噢,这就是爱的奇妙,让人无法自拔!吼吼!再瞧那空气湿度,恰到好处,氛围也攸地凝固,此情此景差的也只有抖不出的胆量对她说——美女,嫁给我吧?!”
“不行,不行!”顷之,修重重拍打脸颊,扭正了思忖:“我是帅哥,不便主动出击!”
于是,修借书本的掩护,把头昂的老高,冲静挑挑眉挑逗着,且嘴角绽放无比夺目的弧度。那笑,言外之意宛如是:“我很抢手的噢!这位女侠,还不快快出手?!”
“笨……笨蛋,我才不喜欢你了,我喜欢李俊基!他比你帅千倍,所以请务打扰本小姐学习,我可不希望他有所误会!”见修注视她,静的小脸顷刻间泛红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索性将头埋进书本里,装阅读。
修知道静是喜欢他的,也懂欲速则不达,因而,当即侧过头,将脸贴在桌面面向窗外,闭目养神。
而新来的老师已然站在讲台上,说些让人催眠的话……
半晌,声旁悦耳声萦绕修耳畔:“修,醒醒,老师在叫你。”
显然,修处于“离线”状态,一时半会,外界很难影响他。
正当他沉睡在梦乡与虚拟的静打情骂俏时,老师撞入他的世界,“当场抓奸”:“你这同学,别人都在专心听讲,你就只顾着看窗外!有那么好看吗(从老师的那个角度盯修,的确有几分假象会误导她以为修在看窗外而不是在睡觉)?”
说罢,好奇心极强的老师装作漫不经心地向外张望,表情颇为做作。但当老师目睹到对面是女生宿舍楼,且刚好一群同学正在屋内比划着胸罩大小时,霎时呈现出的那目光如炬的神色,却一点也不做作……
惊醒的修,也随老师的目光向外放眼望去,这才恍然大悟,直觉告诉他老师要卸了他的腿……
“你叫修吧?本来想让你自我介绍的,我想应该不用了,你不就是喜欢胸罩这玩艺吗?!哼,到门外罚站去!”老师霹雳地责备,丝毫不给修下台的机会或解释的余地。
而修也早已习惯被人冤枉,认为解释就是掩饰,只好伴着同学们的嗤笑黯然离场。
修刚走不久,老师便把焦点转移到与他同桌的静身上,并赔笑道:“您叫静吧,听说您是保送生?来,说说您的爱好。”
一听此言,修满腹牢骚:“保送生就是与差生的待遇有天壤之别!老师说话都客气三分,真不公平,我也是人咧!如果可以,静也不反对的话,真希望她能出来陪陪我!”
“大家好,我叫静。我的爱好是跟踪修,我的兴趣是喜欢修,因为在高小时我和哥哥被人欺负,修君却及时出现保护了我们!他很勇敢,他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一直都没变!老师,你不知道的,修这次犯的错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我也有错,我也该罚站!”静毫不理会老师与他人诧异的目光,执意冲出门外……
(第一人称)
“我本是不幸的,是你改变了我。”
此段摘自静博客。
高小时期,我便与哥哥相依为命。
无论早餐、午餐甚至晚餐,哥哥都会为我做饭菜。
但整天青菜萝卜的,我都吃到厌。
可我还是觉得这样挺不错——
至少比父母留下的方便面好吃百倍。
哥哥不是那种细心的人,所以黏在一起的24小时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是:“哥哥,父母几号才回?”
哥哥总会说:“快了。”
晚上我害怕,睡不着。
哥哥总会陪在我身边,讲勇者的故事。
说实话,我不爱听这些,但我不敢告诉哥哥。因为他讲得如此尽兴。
一次语文课上,老师要我们写作文,命题为我的爸爸妈妈。
我当场哭了,楞是动不了笔。
老师一脸疑惑地走来问我:“静,你怎么了!”
我回:“老师,您能当我的一下下妈妈吗?”
……
某一年的2月29日,粗心的哥哥打翻了店台装饰的花瓶。
店主听见碎片声,赶紧从里面房跑出来。
我连忙拉起不知所措的哥哥的衣角,拼命向外跑。
父母不在身边的“好处”,也许只有这点吧——
干了坏事,只能选择逃。
跑了好几条街,都未甩掉那个烦人的老板,他的叽骂声也越来越近。
就在我们窜进死胡洞,几乎绝望之时。
老板顿住了步,像见了野兽般,掉头仓皇而逃。
寻老板先前的目光看去,是一涂鸦文字——修。
一旁的哥哥怯怯拉了拉我衣摆:“这人我听说过,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皮流氓!这里估计是他的地盘,我们还是快逃吧!”
现在想想,修还挺神秘的……
于是就这样,我被哥哥带着跑出了他的地盘。
路口,我们遇见一卷缩在角落的小男孩,他正自顾自地玩着牌,且自言自语着:“修罗哥,该你出牌了!”
哥哥见状,顿时牵着我手,跑远了。
事后我才知,他便是修。
我对他颇有好感。
因为哥哥不在时,我也会像修一样,做着相同的傻事。
自那天起,我就发觉自己算是很幸福的了。
至少在修眼神里的那种孤独,我没有。
我有哥。
第二天,我悄悄潜入修的地盘。
我发觉自己很喜欢这奇怪的家伙。
总之见到他,心就老蹦蹦跳。
这次,他依旧在那个旮旯处,自顾自说着。
修对空气说:“修罗哥,你那儿的菜好吃吗?好吃的话,记得下次带点回来给我分享下!”
修看了看左边的空气,又笑着朝正方的空气说:“什么,哈哈!是啊,她就是我女友,很赞吧?!修罗哥,我不寂寞的!”
修:“修罗哥……”
“修罗哥是谁?”我很好奇,上前插了句。
修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垂下头:“修罗哥是修罗。”
“噢!”我偷偷笑了下,他果真是个奇怪的人。根本没哥哥口中所说的那般坏,相反较可怜。
“你这么想修罗哥,那就去找他玩呗!”我说。
“我怕死!”
听罢,算是聪慧的我立马明白了含义,歉意道:“对不起!”
“不关你事……”他再次垂下头。
见状,我用手将他的头抬得无比之高,“别老低着头嘛!”并接着问他,“这样,你能看见什么?”
“蓝天。”
“错。”我纠正道,“是自信!”
“还有,”说着,我站了起来,映入他的眼帘,“还有我。”
这些天,静都充当修的影子,形影不离。
修在食堂,静紧跟其后;修喝可乐,静收集他的可乐罐;修无所事事地发呆,静兴致盎然地偷拍;修无奈地笑,静满足得嘴角上扬!
终于有一次,修受不了静的尾随了。原因是他在解手途中,门缝外惊现熟悉的黑影。起先他以为是其他男生上厕,所以没太注意,因此壮着胆反复哼唱着朴树的那首《生如夏花》的其中一段: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
哪想,门外却传来一阵悦耳的嬉笑声,修赶紧提起裤腰,将门打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怯怯道:“谁?”
“别怕,是我!”静见修的声音都在发颤,不禁萌生保护欲,却不知这对修而言,只会起反作用。
“我昏,这是男厕,你干嘛跑来闻臭?!”修没好气地说。
“我想你了!”静用世上最纯美的双瞳安抚修,笑吟吟地道,“怕你突然消失,像以前那样……”
“哎,就当这解释能成立吧!”见宛若天仙的静,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看着自己,促使修无意埋怨,只得作践自己,用没洗的手狠狠地戳乱了他那蓬松的发型,“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不是射手座。因为这种跟踪他人的做法,一般只有水象星座才会做。”
“哇,修关注过我的星座,我好开心啊!”静再番暴露火象星座惯有的缺陷,控制不了情绪——只见她边蹦跳边高呼,“修注意到我了,oh ye!修在注意我咧,yes oh ye!”
见静开心,修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且竭力强忍住想拉又不能拉的便便,随后拈起静的小指头荡啊荡地离开男厕:“走,我带你去摘星星。”
“笨蛋修,别当我是白痴!星星晚上才出没,现在压根没法摘!”
……
次日清晨,旭日穿透蒙蒙的云层,斑斑秃秃地辐照大地。
静伫立在学校天台上的那硕大的水箱顶上,对着天空,闭目自言:“修,我知道你是典型的羊头座(白羊座),崇倡自由,但你至少得接受我从今往后为你做的爱心早餐吧?”
“咳咳,你不说话就是同意咯!哈哈,太好了!”
“告诉你,我的爱心早餐可丰富了!有红萝卜,可以保护你的视力;有牛肉,可以使你变强壮,还有还有……”
正当静自顾自地说得开心时,背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这一拍顿时让她吓了一跳,陡然间重心不稳跌倒在地。庆幸的是,她没从水箱顶上摔下去。
静不顾身后欲搀扶她起身的善意的手,忍痛靠自己的力量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随即回过头,抱着誓死也要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的念头,却在看清来人是修时,立马雨过天晴:“是你!”
只见修捧着静方才临近摔倒时所抛飞的饭盒。
静暗思:多亏了修,饭盒里的早点才安然无恙;也“多亏”了修,才能体会到百年难遇的跌跤。
“修,我好想打你一拳,行否?”静娇柔祈求。
“为什么,能给个充分的理由吗?!”
“没有,”静险些不耐烦,“那你同不同意!”
“同意,当然同意……那你下手轻点……”见静闹情绪,修连连取悦,且私语着,“哎,本少绝对是帅哥中最孬的一个,居然怕女人!”
“好的!”静的脸庞这才闪过愉悦之色,可霎时她便收敛了喜色,没待修做好防范措施,她便不客气地一拳袭来,霎时,那不长眼的小铁拳着实捶在修的肩头,引起他的嘶声悲嚎。
“啊!”修捂着受创的肩,指责静,“你来真的啊?!”
“谁叫你不扶我!”
“我有扶啊!”
“我说的是你应该第一时间搀扶我!”
修懒得再辩解,旋即低头沉默,摆出一副认错状。修想,毕竟她比自己小,毕竟她还是个女生,所以自己这做绅士的,理应处处让着她。再者,自己错在先也说不准。但假若她哥花子,像她方才那般对自己“无理取闹”,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拿起铁榔头向他猛挥过去!
静见修很乖不顶嘴,便收敛了脾气。
其实她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她也有懂事、替别人着想的一面。
只是静喜欢逗修玩,喜欢在他面前莫名其妙地生气,那都是静爱他的一种表现。
这时,静故作较真:“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一份汉堡?”
“不好。”
“一份汉堡加一串炸鸡翅?”
“也不好的不好(静的经典语录)。”
“你最好的报答就是吃了我这份为你精心配制的爱心早餐!”静鼓起腮帮,红着脸道。
“就这么简单?”修半信半疑。他没想到自己亏待了人家,人家还要招待自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点点头,“这好办!”
“但现在就不好办咯!因为本小姐改变注意了,那汉堡、炸鸡翅我照要不误!”
……
夏末的朝晖,将一切透晒得火辣辣的,穿透厚重的水箱,穿透人们的心情。
当修尝了口静为她做的爱心早餐时,愉悦的神情骤变,第一反应是想自杀,第二反应是希望死后,亲戚朋友们别送吃的在他坟前,因为他的味觉系统已完全失灵。
“小傻瓜,在想什么呢?!”静见修发着呆,以为他晒傻了,于是趁他还未傻透时,试着叫醒他。
受静的干扰,修收回空洞的目光,极不情愿地再度凝视这虽精美绝伦,但咸不咸、辣不辣的爱心便当,内心纠结得厉害。
修怕说出难吃,会重创也许是初次下厨的静的自信,于是只得干笑地用善意的谎言鼓励道:“呵呵,我在想谁家的小可爱才能将便当做得如此美味绝伦!”
闻言,静骤然间喜笑颜开,连用食指急切地指向自己,示意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小可爱。并柔声道:“好吃就多吃点。”
“啊?!”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呃,不是,没有!”
“那就快吃!”
修见势不妙,情急之下,眼珠机灵地转了两圈,便想好了对策。
随后,只见修两眼瞪得滚圆,且讶异地遥望静的身后。
好奇心极强的静,带着疑惑回眸望去,只见映入眼帘的是用手作势的V字。
仔细一瞧,静纳闷了,这不是修的手吗?
于是带着好奇再次看向修,只见他端着的饭盒已空空如也,而他那嘴角旁还挂着宵夜的剩饭颗粒。
“咦,你这么快就吃完了?!”
“你怀疑?”
“哇,修,你真强!你果然是最棒的!”
“哼,尽说些废话!”修神气十足地将头昂得N高。
然而,天台之下:
花子正一动不动地充当一尊雕像,是因为他被楼上不知谁家吃剩的便当所空袭,饭菜稀里哗啦、不偏不倚地在他头顶开了花。
“谁家没素养的,若被我逮住,定叫修哥海扁你!”花子朝上恣意高叫。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