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美得不可方物
庭院里，依依在柳荫下发呆，易大哥这几天来晚上都不再醉酒了。她也就失去了理所当然跑去照顾他的理由。思绪慢慢游离，唯一浮现脑海的只有凝霜素日不离口的两句词：“一处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哎……”依依呆呆的望着花丛间翩然飞舞的彩蝶。
“依依？”
“依依？”
“依依？”
易峰看着这个令他几晚睡不着觉的女孩，多久不曾有这种感受了？曾几何时，他在江湖上是个风刹云涌的风云人物，身边有着一名令人羡慕的红颜知己。柳灵希！灵希出身世代传袭的书香世家，从小受着良好的教育，犹擅长歌舞。
会邂逅美丽善良的灵希，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八年前，剑风阁。
此刻，易峰端坐在在桌边，手里捏着一张短笺，眉头紧蹙，半晌沉默不语。坐在他对面的南宫傲，紧紧盯住他不放。
“峰，你真的打算去赴约吗？”
“嗯。”易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你不知道那个穆狄南，他是想要你的命吗？胜算的机会几乎为零啊！”
“我知道。”
“那你还去？”南宫傲实在是不了解，他这好友此时此刻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像穆狄南这种败类，留在世上只会成为祸害。”易峰冷冷的说。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南宫傲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也就不再费心劝阻了。
“雾迷山”顾名思义是一座终年有雾气环绕的山峦，就在雾迷山的顶峰有一处平地，易峰与穆狄南的决斗就在这块平地进行。身处雾迷山的顶峰，身边雾气环绕，就连对面几米外的人影都难以分辨，易峰当然知道穆狄南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还是来了，不顾南宫傲的阻拦，因为正义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在他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他很早就来了这里，冷冷的站着，静观四周的一草一木。在他四周的树木的枝丫微微颤动不久的时候，穆狄南现身在他二十几米外的平地另一端。虽然看不见他的身影，但是易峰的感觉告诉他他的对手来了。
“你来了，我们就开始吧。”易峰蕴含内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易峰，你好像很自信嘛！放心，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去见阎王！哈哈哈哈哈！”相较于易峰蕴含内力的声音，穆狄南根本是用喊的，想也知道他们之间武功的差距。
穆狄南率先拔出剑，摆了个漂亮的姿势，大声嚷道：“易峰，拔剑吧！”
易峰朗声说道：“不妨，我先让你3着。3着过后，我绝不手下留情。”
穆狄南贼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绝不。”
“那好，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穆狄南说着，剑如灵蛇般舞了过来。这一式，着着毒辣，素有“银蛇七步”的美誉，能够在七着之内置人于死地。易峰只是冷冷的站在原地不动，仿佛有一层厚厚的寒冰包围在他周身，直到穆狄南的剑锋直逼面前，他才拔剑，在剑锋处灌上内力，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剑。而穆狄南则被他震得倒退了10步之远。穆狄南倒在地上就再也不动了，易峰等了一会，不见回应。
“喂，穆狄南，你该不会这么不斤打吧，我都还没出着的，你就已经不行了？”易峰不疑有诈的上前几步，欲察看他伤势如何，还有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没想到刚到面前还未看清楚，一只黑镖冷不防飞了过来，易峰躲闪不及，黑镖正中左肩处。他只觉得一种异常疼痛的感觉袭遍了他全身上下的感官神经，促使他猛然倒退了数十步之远。此时，穆狄南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
邪恶的笑着说：“易峰，这是一只涂了剧毒的镖，你活不过3个时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话完，穆狄南消失了踪影。
易峰跌跌撞撞的爬上他的名为旋风的马背，一路绝尘而去。黄土飞扬的道路上，易峰的血一滴一滴融入其中，他甚至觉得他的体力正在一点一滴的透支掉。就在他再也支持不住的时候，远处的官道上，几名家丁护送着一顶轿子和一个骑在枣红色骏马上，神色和蔼，眉目慈祥，一身锦衣华服的中年人渐行渐进。
“停。”中年男人喝令一声。
听到老爷令下，管家柳忠急忙喊道：“停轿。老爷，什么事？”
“去看看那年轻人怎么了？”待柳忠领命要去，又道：“等等，我亲自前去。”
不多时候，重伤的易峰被柳家家丁和柳老爷亲自搀回轿旁。
“希儿，快来帮爹看看这年轻人的伤重不重？”柳凌锋来到人未来到轿前，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爹，什么人？”
“希儿，你快看看，这年轻人看来伤势严重，必须尽快医治。”此时，易峰的伤势越发的严重，伤口四周的皮肤已呈现出黑紫色，并且不断有污浊的血从伤口渗出。
柳家千金，柳灵希，素来有“如来神手”的美誉，自打有记忆时起，除了琴棋书画，歌舞之外，再来就是对大堆的医书爱不释手，发生着浓厚的兴趣。五岁时起，灵希女扮男装登上衡山拜师学艺，至今历时十个寒暑，凭着她的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十年来已阅遍成千上万的医书，诊治过数以万计的病人。其中有多数都是慕“医仙”之名前来，一次，灵希的师父慕蓉狄南偶感风寒，便由灵希代为看诊，偏这是个得了脑瘤需要开刀治疗的棘手患者，灵希替这个人把过脉，才知他的脑瘤已经到了中晚期，平时这个时候，都是师父慕蓉狄南主刀手术，但是今天师父身体不适，灵希自作主张决定由自己来完成这个手术。
手术持续了七个多时辰，当灵希从卧室出来时，立时有患者家人围上来询问。“脑瘤已除。接下来只需静养即可。”灵希平静微笑着告知：“还有，一个月后我会来为病人复诊。”
这次出诊令灵希名声传遍大江南北，她成了继师父慕蓉狄南之后第二个世上堪称“妙手神医”的人。而邂逅易峰是她学成之后换回女装的第二年。
“爹，把他扶上轿子来吧。”灵希掀起遮住轿子的软帘。在检查了易峰的伤势后说。
轿子又开始前行，灵希在轿子里为易峰的伤口涂上她采集十几种草药精制而成的“祛毒灵”药膏，敷在他的伤口处。过了不多时，许多紫黑色的血从易峰的伤口处流出来。
“渴，口渴。”易峰自唇齿间溢出轻微的呻吟。
灵希倒了杯茶，喂到易峰的嘴边：“水来了。”
被易峰一口喝光，随即，他又陷入沉沉的昏迷中。
灵希掰开他的唇齿，喂给他一颗“大元丹”。用来补充他一路上流失的内力。
轿子已经进了柳府大门，灵希撑起易峰摇摇欲坠的身子，把易峰搀扶进自己的闺房，柳夫人韩丽君跟了进来，担忧地问：“希儿，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把一个陌生男人留在自己房间不觉不妥吗？”
灵希自有想法：“娘，我是大夫，照顾病人直至康复是为医的职责，这有什么不妥啊？”
“可是，无论如何，一个女孩也不应该把一个陌生男人带进闺房啊！”
“娘，我把他搀进我的闺房只是为了照顾起来比较方便，没别的意思。好啦，娘，您累了，先去歇息吧。”
把母亲送了出去，关上房门，灵希返身回到床榻边，深深地注视着陷入昏迷中的男人。他有着俊朗迷人的五官，强壮挺拔的身材，令从未与男人如此亲近的灵希心头小鹿乱撞。想到还要替他疗伤，她着手撕开易峰的衣襟，裸露出左肩的伤口，令她不禁为蹙起了柳眉，易峰的伤势又加重了七八分，这时已别无他法，唯有把他伤口处的毒血全部吸出，伤者才有可能痊愈。灵希略一犹豫，便低下头以唇含住他伤口用力吸出污血，然后把毒血吐出，再吸再吐，直至血液变成鲜红色，再为他涂上“灵芝散”祛毒的良药。
易峰昏迷的两天两夜中，灵希每隔两个时辰就来为他换一次药，彻夜不眠的守候在易峰榻边。随着第三个白昼的来临，易峰慢慢张开了眼睛。见到趴在榻边已然睡熟的灵希。易峰蹑手蹑脚把一件长衫披在灵希身上。然后深深注视着她的俏丽睡颜。
“啊，你已经醒了？”不知过了多久，灵希打个哈欠清醒过来，瞧见精神大好的易峰。
“敢问，是姑娘救了易某？”
“我略通医术，遇见我是你的福气。啊，看你像个四处云游的剑客，不如你就住下来吧。”
“易某谢过小姐美意。”
“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
“太好了。”
时光荏苒，已经过去了三年。易峰在柳府住了下来，与灵希的情愫日渐增长。一次，江湖上的对手又下了战书，邀易峰在一座名为“独孤峰”的荒山上决斗，决斗的结果，易峰再次遭了暗算，比上次初遇灵希时的伤势还重十几倍，唯一的疗法，唯有换血。
灵希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不顾爹娘阻拦，瞒着易峰把自己的血换给了他。昏昏沉沉之际，易峰感觉到有另一个生命正在缓缓注入他的体内，却全然不知，那另一个生命正是他深深爱着的女人……
然而当他伤愈发现时为时已晚，那个他曾经深深爱着的女人，此刻已经长睡不醒，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易大哥，易大哥……”恍惚间有人推他，他一惊，从过去的种种往事中恍惚回神。
“嗯？”他应了声，低头看见自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依依站在她面前。
“易大哥，我可以知道，你刚刚在想什么吗？你的表情好认真哦。”
“没什么，听见你方才念的那句词，想起很多尘封往事。”易峰淡淡微笑。
“听说你擅长弹筝？”话锋一转，易峰问出一个依依意料之外的问题。
“只是无聊时的消遣。”依依满脸红晕，小声答：“嫂嫂才是最擅琴的那一个，我怎能比？”
“你是内秀外美，心思细腻的姑娘，你有许多优点是在别人身上看不到的，为什么总拿自己跟别人做比较？相信我，你已经够好了。好了，哪天等我有空，我用我的箫跟你合奏一曲。”易峰低头思索一番说道。
“还要叫上嫂嫂。”依依说。
“好。”易峰不假思索的答，在他身边，两个令他心动的女孩，有谁能告诉他，在失去灵希之后，他是否还有爱人的能力？
……
午休时分，凝霜背着所有人，出了东方世家大门，朝事先约定的地点走去。
角落里，一个中年男人面墙而立，听见身后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破口大骂：“死丫头，要老子等你这么久，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回身。
还未看清来者何人，迎面已经挨了一拳，打得蒋大海打了个趔趄，接下来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嘴巴子，甩得他已分不清东西南北。
蒋大海恼羞成怒，一个巴掌扇过来。被面前的女子抬手接住，腕力之大令他当场一愣，这才意识到，此刻前来赴约的不是他打骂了十几年的丫头，分神之际，又一拳打在肚子上，蒋大海吃痛，跪倒在地。面前的女人拍拍手，开始说话：“我叫冷凝霜，是莲儿的义姐，这几天莲儿为了你的威胁，心神恍惚，我们看了都于心不忍，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当爹的，当初要把她卖掉的是你不说，幸好我们一行人出现，不然真不知她要受怎样的煎熬。反过来，今天死缠烂打的也是你，莲儿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苦苦纠缠，莲儿是个好姑娘，她心软，不忍看你在外挨冻受饿，可是你别不知好歹，把赌债都推到莲儿身上来。假如莲儿在供给你银两，只会害了你，你会永远没有责任感，永远好吃懒做下去。永远也不会像个男人那样顶天立地。今天这顿我是替莲儿教训你，要报复冲我冷凝霜一人来，跟莲儿没关系，听见没有，这儿是100两纹银，拿去治治你的伤。我不想，别人说我们东方世家仗势欺人。赌债的事自己想办法。”话完，凝霜转身离去。徒留蒋大海瘫坐在原地怔忡出神。
……
“霜儿，霜儿……”文宁已经找遍了整个东方世家，也不见她的身影，他又一次询问了文宇，文岳，依依，莲儿，最后还是从莲儿口中得知凝霜替她去赴约的事。
晚些时候，凝霜回到东方世家，就有贴身丫鬟落云寻来：“少夫人，大少爷在等您。”
“好，我知道了。”凝霜应着，转身进了柳苑。凝霜与文宁的卧房里，文宁正逗弄着他们的一双小儿女，发出“咿咿呀呀”的笑声。
听见凝霜进房的声音，文宁问：“霜儿，事情办得怎样？”
“没事，我把那个混账王八蛋扁了一顿。”
“下次，”文宁揽过凝霜，说：“出府的时候记得向府里报备，免得我担心，嗯？”
“嗯，知道啦，我会的。”
“嗯，那个，霜儿，有桩生意我想要请你帮忙。”
“是什么？说吧。”
“是这样……”
“哦，这样啊，那你可以搞个‘新品套餐’优惠活动。这样一来，前来光顾东方酒楼的顾客就可以同时品尝到多款新品菜色。”
“好主意。”
虽然早已知道凝霜脑袋里装满了新奇的点子，但是东方酒楼店庆酬宾当天百分之百的上座率还是让文宁咋舌，不仅这样，当天下午，晚上，一直到第二十天的座位都被早早的预订了出去，这二十天的盈利比他们一年赚的还多了3倍。当打理东方酒楼的童老板大惊失色的前来报告这二十天来酒楼空前的好营生时，害文宁还当是酒楼客满有人闹事呢。呵呵，他们低估了他可爱小妻子的能力。
不过，文宁并不满足于目前的成绩，晚间回房后，他的小妻子正给一双小儿女喂奶。他上前拥住她。
“霜儿。”
“嗯，回来啦？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霜儿，有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生意上的？”
“嗯。”文宁点头。
“说吧，要我出什么点子？”
“我想把生意搞大，又不知还能干点什么？”
“这样啊……”凝霜摸着下巴细细想了想，“啪”的打了个响指：“有了。”
“我们在西湖边上买下一大片土地，在那里盖几栋房子，或租或卖，再在西湖边上打造二十来条画舫，租给那些来游湖的客人。这是我想出的前两桩生意，还有第三桩服饰业，锦绣绸缎庄的绣品向来都拿得出手，我们找一些工人交给她们绣工，经过考核留下最为优秀的来开一家刺绣店，把绣品做成成衣鞋袜，再卖出，获取盈利。你说好不好？”
“好……只是，又要麻烦你了。”文宁佩服又歉疚的说。
……
接下来的几个月，凝霜又忙碌了起来。她一天要跑五六个地方，与土地的主人洽谈购买方案，准备合同，与造船工人谈图纸的设计，再在西湖边上钉出一块东方世家的告示牌，以此来告知那些来游湖的客人。锦绣刺绣店在月底也要顺利开张了，招募了不少有经验的女工一切程序都由凝霜把关，最后由依依，莲儿审核通过。
这天，凝霜无事，坐在房里画画，不知怎么，想起了看过的梁祝的故事，便随手画了一株盛开的兰花，和上下翻飞的两只彩蝶。
“姐姐。”莲儿红着脸走了进来。
“过来坐。”把莲儿拉来床榻这边坐着。
“找我？有事？”莲儿怀里抱着个包裹，使聪明人看了就知道包里的东西是给谁的。
“嗯。”闻言，莲儿的一张俏脸霎时浮上两朵羞涩的红晕。
“我想请霜姐姐帮我把这个交给岳哥哥，可以吗？”
“傻丫头，我知道你喜欢岳，既然喜欢，这种事就要亲力亲为，明白吗？”
莲儿懵懵懂懂的走了出去，心里还在想着，姐姐说喜欢就要亲力亲为，可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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