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一大早来到了单位,因为想到晚上要约刑星去吃饭,我的心情是轻松而又激动的。
刚到行门口,门口就站了一排大爷大娘,我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每个月大爷大娘发工资的日子,我的心瞬间石化,完了,今天又得累成狗。晚上还能有心情吃饭了吗?我不禁自己问起自己。
其实作为一名一线的银行服务人员这么久,我发现大部分人对于干服务行业的人,都有一种我主你仆的潜在思维。而且鲁迅先生说的国人的劣根性其实在银行这样一个特殊的行业里是体现的淋漓尽致的。
高中时候我读的最透的书可能除了足球杂志之外就是鲁迅的各种文集,后来在大学,我看的最多的就是王朔写的东西。不可否认的是,我受这二位的影响是很深的。虽然他们二位的思想和认识也不尽相同,但是我觉得我有时候愤青起来和他们是有相同之处的。就比如我也是个敢说实话,敢于批判,直接而不做作的人。
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在营业厅里,开的几个窗口都有人在办业务,所有的柜员都在前台忙。而不管怎样,总会有人在这些窗口前面晃来晃去,大声问道,“为什么不叫号?我都等多长时间了?”这是个白痴都能看明白的问题,每个窗口都有人,还怎么叫号?而且,不是每个到窗口办业务的人都是存取几百几千块钱,麻烦而繁琐的业务多的是,处理的时间久一些其实很正常。但是等待办业务的人不会这么想,他只会觉得就是工作人员在拖时间。不过我觉得这跟某些大的国有银行打的底子不好有关,在我们国家银行还未如此扎堆儿的时候,某些国有银行是老百姓存钱取钱的唯一选择,不可否认的是,很多营业网点的工作人员确实工作态度和服务意识都不怎么地。这可能是导致现在人们对于银行业工作人员不理解的一个客观原因。
再比如,很多到银行来存款的人,不管是存个一万块钱,还是存个一百万,都会管银行要礼品。其实存款有息,取款自由是公民在银行办业务的基本权利,但存款有礼,取款随意,这就完全是银行自己给客户惯出来的毛病。每当银行有任务指标的时候,都会用经费买一些礼品来吸引客户。这固然一个吸收存款的好办法,但是实际上给自己带来的后患是无穷的。前两天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来我们这儿存了个一万五的定期存款,之后死活非要让我们送她一套玻璃杯子。大堂经理跟她直说,天天来存定期的人多了,就是存十五万的也没送东西,现在又不搞活动,哪来的礼品。结果大姐就在行里一顿嚷嚷,说人家别的银行就送,之类之类的开始闹个没完。最后我们大堂经理实在受不了,干脆自己花钱买个消停,让保安去旁边超市买了一套玻璃杯给这大姐拿走了。
其实在国人的嘴里,说事儿的时候总会拿一些泛指的东西来当例子,就比如别人家孩子,别人家老公,别人家老婆婆,别人单位以及别的银行。
还有一回,我的一个富二代同事,将自己车停在了行门口,把邮到单位的快递往车上搬。一位刚从行里办完业务出来的大娘看见了我同事后备箱里的一套新的蚕丝被,非让我这同事送给她。我同事当时就哭笑不得,说大娘,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那大娘听了冷冷一笑,说我还以为是你们单位分的呢,我看你也用不上。我当时正好站在门口放放风,抽根烟儿,我直接问这大娘,现在这社会背景,你见过哪个单位福利能给员工买这个?您要真能存一个亿存到她(我同事)名下,我都可以替她做主把被子送你。那大娘听后瞪了我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就走了。
我一直觉得就我这样的性格而言,倒是很适合也当个作家或者编辑,与其坐在窗口通过办业务的方式来批判社会,剖析人性,倒不如直接就通过文字的方式来表达。但后来转念一想,如果没有在前台接触各式各样人的机会,我也不会有如此深刻的体会和感悟,这也是为什么我虽然厌烦这份工作却没有早早辞职的原因之一。我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积累,尤其是在每个月的这个时候。虽然这听起来像给自己没有胆量而找的一种开脱。
我换上行服,进到柜台里,准备开始今天这场要抗战一天的战斗。时间一到八点,外门一开,大爷大娘一拥而入,就像到大减价的商场抢购一样,绝对要争先恐后的占据一个有利的地位。我倒真是担心他们别出啥意外,毕竟因为着急取个一两千块钱的工资就崴个脚闪个腰啥的绝对犯不上。
人在忙碌状态下,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的。我这一天一共就去了两趟厕所,长时间的久坐让我裤裆都是湿的。我甚至曾一度觉得自己的前列腺都出了问题,我甚至想问问行里,如果真的检查出了问题这算不算工伤。后来因为不太好意思张口问,也没去检查,索性就不了了之了。
我拖着散架了的身子靠在椅子上等着押运来拿走款箱,然后才想起我还没有问刑星是否有时间出来简单吃点儿东西。当我拿起手机,看到了她下午两点时候就给我发了条微信:晚上一块儿吃个饭?
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