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打到出租车,直奔十一道街街口。还没到地方,就看见不远处已是人头攒动。不用说,指定是老高的事儿。我仨直接叫司机师傅靠路边停了,因为再往前也不好过去了。下了车直接飞奔而去,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冲进了人群中央,就看见了傻站着的老高、躺在地上呻吟的老太太,以及老高家的那辆红色夏利出租车,完好无损不说,我甚至觉得此刻它变新了。
我拍了一把老高的肩膀,他显然是处于茫然的状态。猛地回过头,一看是我们仨,他的眼神就像小孩子小时候犯了错误之后见到了可以宽恕自己一切的爷爷奶奶那样。我真没想到,原来兄弟有些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功效。
“咋回事儿啊到底?”辉子问道。
“我······”老高刚要说什么,管子示意他啥也先别说,走到躺在地上正在哼唧的老大娘旁边问道“大娘,撞哪儿了?”
“腰·····哎呀·····”老太太捂着腰,面部表情扭曲着。
“我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是刚出事儿?”我看看老太太又看看老高。
“啊,对,我正寻思该给谁打电话呢,你们就来电话了。“
“大娘啊,咱们用不用上医院啊,跟我们说说,除了腰,还有啥别的感觉没?”我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老太太,应该大概也就60岁出头。穿的倒是很朴素,而且身上很干净,从面相上看,应该是人畜无害的可爱大娘。此刻我的怜悯之心也已经开始发芽。
“小伙子,我这腰啊,感觉好像断了······”
“大娘啊,我就倒车时候车屁股刮了你一下,再说你也不是当时被刮时候倒的啊。”老高无奈的说道。
我们仨一听,得了,果然不出所料,外表再美好的大娘也会被社会不良风气所带来的诱惑所玷污。听老高刚才这话的意思,估计大娘是被刮了一下之后,停顿了几秒才倒的。老人家肯定在那一瞬间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到底有没有事儿?我到底该不该倒之类的。而我本来已经萌芽的怜悯之心似乎一瞬间就被一泡童子尿浇化了的感觉。
此时我们几个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此时说自己跟动物园的珍稀动物似的一点儿不为过。人群中杂七杂八说什么的都有,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儿大,而且这年月几乎没有人乐意管闲事儿。得,谁让咱赶上了呢。
辉子拿起手机,“得了,打120吧,人家老大娘也怪不容易的。”说罢,辉子看了一眼我们几个,打电话叫了120。
管子俯下身子跟大娘说道:“大娘,您再躺会儿,千万别乱动,救护车马上就到。”
“哎我说,你咋寻思开上你妈这出租车了呢?”我问老高。
“你们高大娘这两天感冒了,我这不寻思替她跑两天活儿吗,要不呆着也是呆着。我刚才刚拉完一个活儿寻思把车送回家就打车去找你们,调头倒车的时候这大娘从胡同口突然就冒出来了。幸亏我是倒车,车速不快,不然就废了······”
“行啊,一会儿去医院食堂吃饭吧,哈哈。”我调侃起老高来。“对了,没给你妈打电话吧,可别告诉高大娘,不然不得吓坏了啊。
“哪敢告诉她啊,但是这也瞒不住啊,早晚的事儿,哎。”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别让高大娘知道是最好。”管子说道。
正说着话呢,120没到,110倒是先来了。我们也没找警察叔叔啊,是人群中哪个人道主义者打的救援电话啊?这回好了,老高是彻底瞒不住了,扣车是没跑了,扣不扣人都得看警察叔叔心情了。
警车就来了一辆,车一停,下来俩警察。
一位大概40多岁,另一位跟我们年龄相仿,也是20出头,30不到,多个尾巴少个头的岁数。年龄大一些的警察走过来看看老太太,看看出租车,似乎明白了什么。冲我们问道“你们谁撞的?”“警察同志,是我。”老高此刻的脸上说不出到底是啥表情,有无语,有无助,也有无奈。简直没法用言语形容。
“联系救护车了吗?人得送医院啊!”
“打了,打了,警察叔叔,我们第一时间就给救护车打电话了。”我满脸堆笑,生怕给老高弄到所里住两天。虽然我的顾虑是多余的。
“行,一会儿你们几个把老人送到医院,这车我得扣了啊。联系没联系老人家属啊?”
“得,把这事儿忘了!”辉子赶紧跑到老太太跟前,寻思问一下她孩子的电话。正在此时,救护车来了。
此时原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早已被两位警察叔叔疏散的差不多了,救护车一停,下来两个身材壮硕的护工。我们一看,真够专业的,这体格子甭说抬老太太了,就是抬俩仨老高都信手拈来。
可是真实的场景是,这二位大哥把担架车抬下放到地上之后,就很自然的没再有任何后续动作。其意思不言而喻:“自己来吧哥几个”。我们四个互相对视了,又看了眼警察叔叔,看的出,那位和我们岁数相仿的警察小哥同样也是一愣。
“来来来,自己来,咱们慢点儿,把大娘抬上车。”我赶紧招呼着。我们七手八脚的把大娘抬上了救护车。我跟辉子一块儿上了车。老高和管子留下来处理老高家车的事儿。
上车了之后,我问大娘感觉咋样,大娘不卑不亢的说感觉还是难受。辉子说没事儿大娘,咱到医院来个全身检查。随后我俩又在路上管大娘要了她儿子的电话,联系上了她儿子,她儿子马上到医院。
别说,生平第一次坐救护车,虽说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感觉上也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