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爱你，富翁
原来，原来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是被设计的冤大头！
文亦白知道，青树知道，现在连祈令尧都知道。老妈不可能知道，她现在因为得到了“梦之遥” 已经高兴得头脑不清了。老爸应该也不知道，他气得已经快要去出家了。最后，不知道的还有身为受害者的可怜的她，肚子里养着一个注定要父不祥的私生子。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快签掉离婚协议书，起码帮这个来得不凑巧的家伙赚一点奶粉钱。这下可好，他们注定要餐风宿露了。不知道把这个孩子卖给祈令尧，他会不会出一个比贩卖团伙更高的价钱？
“青树，我如果不要这个家伙，会不会一辈子良心不安？”藤沐皱着眉，看着身边一直念书的藤青树。念书念书，每天都念书。考那么高的分数干吗？反正也不会因为分数考得高就心肠变得好一点。
藤青树没有抬头，“不用担心。只要你忘记了，我就会按时提醒你的。”
就说青树心肠坏吧，他还完全没有自觉。传说中的变态杀人狂都是这种可怕的心态。
“那要是把他生下来，谁来养？”她连自己都养不起。
“听说孩子的爹已经迫不及待来申请了，可是，被孩子他娘狠狠地赏了一拳。”青树故意提醒她。
“我可不能让我的孩子姓祈。”她振振有词。
青树笑，“谁规定祈令尧的孩子一定要姓祈？”
藤沐恍然大悟，“青树，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好说好说，”青树低着头看书，“如果我出的计策好用的话，我可不可以收取一定量的知识产权费？”
藤沐看着他，“你到底是从谁那里遗传来的？怎么可以这么唯利是图？”
青树笑，“老妈啊。我比她还好一点，起码我没有卖掉女儿。”
“你出卖姐姐。”她指明这一点。
“如果你不是心存贪念，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出卖。”青树盯着她的眼睛，“真不懂你这样的人。明明爱得要死，却要狠狠推开。”
“你不懂的，”她叹气，“和祈家扯上关系，我寝食难安。”
“老妈看着‘梦之遥’睡得肯定又香又甜。”藤青树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藤沐的心结。
“当年，外婆不要祈家的钱，我也不要。”她理直气壮。
“外婆不要，是因为那些钱是为了买走她的爱情。可是，你为什么不要？祈令尧拿着钱是为了给你一辈子的幸福。”青树摇着头，不能理解。一个连老妈都明白的道理，向来洒脱的藤沐却领悟不出。
“外婆去世的时候，她握住了我的手。”她垂着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
“外婆有没有说，你不能嫁到祈家？”藤青树说得直白，“藤沐，不要拿外婆当借口，你只是还接受不了自己以为完美的爱情原来是源于一场骗局。你就是这样的人，固执骄傲，自命清高，就跟当年放弃建筑一样，你想要同样的方法来逃避，来掩盖自己的伤心。可是，没有用的。从头到尾你只是在伤害自己罢了。外婆不会因为你不嫁到祈家就来称赞你，那位死于非命的教授也不会因为死在那座桥上就来向你忏悔。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已经不能左右你的人生。你要死要活，要嫁给谁，要不要搞建筑，都只是你自己的事了。他们已经走完了他们要走的路，而你的路，是和他们无关的。”
“也许，外婆会看到，也许那个教授死之前是后悔的。”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做法受到这样的谴责。
“外婆看不到了，因为她死了。那个教授即使后悔，也不能挽回你因此而受到的伤害。所以，与其这样执拗地活着，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坦诚地对待自己？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活在自己的假设里？你为自己假设了一个圈套，而你却从来都不想出来。”
她看着青树，是这样吗？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吗？被伤害了就这样把伤害她的人狠狠推开，即使不舍得？
当年，她推开建筑，是因为那个伤害她的教授，可是，她的心却那么疼那么疼。现在，她想要为了外婆推开祈令尧，可是，她却做不到，只能这样藕断丝连不清不楚地纠缠着。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吗？
外婆会因为这样而开心吗？教授会因为这样而愧疚吗？
不，外婆不会开心了，因为她不知道了。
不，教授也不会愧疚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思想与知觉。
她果然为自己假设了一个圈套，而她自以为自己是对的。
她狠狠地捶打青树，“坏孩子，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要说？”
青树皱着眉，微微笑，“人总是需要时间长大的。我十七岁可以参透这样高深的人生哲理已经算是早熟了。”
她紧紧抱住青树，深叹一口气，“其实我好想再画出一座桥，我也好想领着祈令尧到外婆的墓前，理直气壮地说，看，这就是我爱的男人。我就要嫁给这个姓祈的男人了。”
“那就去做吧，”青树忍受着自己很不习惯的感性藤沐，“去画一座最美的桥，去嫁给那个你最爱的男人，然后让全世界都看到你的幸福。”
她问出一直以来好奇的问题，“青树，为什么老妈一直都不那么恨祈家？”
青树摸着脸，考虑着自己要不要说。
“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藤沐眯着眼看着他，不要告诉她，他们几个还有秘密？！
青树干干地笑，“其实，我也见过祈千帆的。”
“什么时候？”她大吃一惊。
“就在他去世前不久，他坐在老妈的蛋糕店里，问老妈怎样才可以得到原谅。”所以，请允许他大胆地怀疑这一切都是老妈搞出来的吧？也请允许他大胆地推测老妈已经觊觎祈家的万贯家财很久，很久了——
藤沐失踪了！
一大早藤青树看到藤沐空荡荡的房间，还以为她彻夜未归。可是，冰箱上的便利贴明明白白地写着她要和藤家的罗恒断绝母女关系。她宣称即使餐风宿露也拒绝接受自己被亲生母亲恶意欺骗。糟糕，老妈如果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透露的，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他为什么要逞口舌之快？他应该到死也不要说的。
迅速拨通祈令尧，听到的却是号码不在服务区。拜托，不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得到祈令尧首肯的。藤沐胡闹也就罢了，祈令尧怎么可以跟着一起胡闹？
着急的当口，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他赶忙接起。
“喂——”
出口的话很快被打断，“藤青树，找藤沐接电话。”是他老妈，估计来者不善。
“姐姐不在——”
“不在？”罗恒的声音像在打雷，“她让祈令尧取消了购买‘梦之遥’的合同，她怎么可以不在？快给我把她找回来，挖也要挖出来。”
藤青树叹气，“妈，姐姐失踪了，她是打定主意要走的。祈令尧也找不到了。”
“所以，这一切是计划好的咯？”罗恒的声音里透着阴冷，“敢断老娘的财路，老娘就要断她的生路。转告藤沐和祈令尧，这辈子都不要指望结婚了，就让他们的孩子当一辈子的私生子。”
这算——什么跟什么呢？为什么祈千帆和外婆的恩怨会转变成老妈和藤沐的恩怨？不过是钱吗？
挂断电话，藤青树利落地打点行装，他要快些逃命去，趁老妈失去理智开始到处砍人之前。
疾驰的黑色轿车穿梭在稀疏的车流中，打开的天窗映出藤沐熟睡的脸。一大早就离家出走，还要不惊醒睡觉时比狗都要机灵的青树，真不是普通地累人。
祈令尧看着身边人的睡颜，轻声开口，“藤沐，你这样睡，醒来颈椎会很疼的。到后座去睡好不好？”
藤沐蹙眉，精准的手掌推开他满布笑意的脸。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只渔翁肯定乐开了花。她不高兴，很不高兴。凭什么他们藤家搞内讧，祈家占便宜？
“怎么了？我惹你不高兴了？”他明明知道，还故意问得这么无辜。
她睁开眼，冷冷地看他，“信不信我现在跳下去，一尸两命？”
他飞快敛住笑意，“你说，我怎么做你才高兴？”
她指着外面，“你跳下去。”
他打个寒战，“别开玩笑好不好？”
“没有开玩笑，”她好无辜好纯真地笑着，“我真的好希望你跳下去哦。”
祈令尧脸色霎时好难看，“藤沐，你这喜欢耍冷的毛病是要改一改比较好。”
“嫌弃是吧？”她还在笑，“嫌弃就跳下去啊，嫌弃就跳得远一点啊，嫌弃的话你尽管跳我绝对不会拦你的。那你说，你到底是跳不跳啊，跳不跳啊？”
轿车戛然而止，祈令尧恶狠狠地看着藤沐，“信不信我让你下车？”
她的脸靠上他的脸，“耍狠啊？耍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要玩温柔的呢？”
看着她的手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他赶忙赔笑脸，“不是不是，没有要耍狠，绝对没有。”
“那刚才那个恶狠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她捏着他的鼻子，捏得很用力很用力。
“有吗？”他笑得好谄媚，“没有啊，绝对没有。”原来，说谎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难怪藤青树那么小就那么心机深沉！
藤沐看他，手指抚着他的下巴，“没有啊，原来是我看错了。怎么办？我看错了怎么办？”
你看错了我能怎么办？祈令尧只觉得乌云盖顶。
藤沐靠到他耳边，“我好想咬你。”
他干干地笑，“不好吧？人咬人也有可能咬死的——啊！”
她的牙怎么那么——利？
藤沐啊藤沐，你到底是我的幸福，还是，不幸？
远远的海边传来一声响过一声的惨叫，与祈令尧的叫声如出一辙。
“老婆，你为什么要咬我？”藤远飞抚着自己红肿的耳朵。
“都怪你，为什么要生藤沐？为什么要生藤沐？”罗恒大叫，然后号啕大哭。呜呜呜呜，她的“梦之遥”，她的蛋糕师，她的钱——
藤远飞轻声拥着老婆安慰，“对不起，都怪我忘了避孕。”
哎，藤沐啊藤沐，为什么意外出生的你一定要搞出这么多的意外呢？你就像青树一样一切都按计划不好吗？唉唉唉！
终于，良心发现的藤沐看着祈令尧红肿的耳朵，好像很心疼地问，“疼吗？”
祈令尧可怜地点点头，“疼。”
藤沐咬牙，轻笑，然后说，“活该！”
祈令尧笑出一口白牙，活该就活该，谁叫她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藤沐。
他——认了！
“你傻笑什么？”藤沐看着他的笑容，很不高兴的样子。
“没事。”祈令尧掩不住笑意。
“真的没事？”藤沐抚着她的耳朵，“本来还想要安慰一下你的。”
祈令尧双眼放光，“好啊好啊。”
“要不再咬一口——”
某个很卑鄙的男人用嘴唇阻截了某个女人即将出口的话，成功地将自己转危为安。
“还咬吗？”某个卑鄙的男人问道。
“谁要咬你？”某个害羞的女人吼道。
“可是，我好想咬你，怎么办？”某个卑鄙的男人又问道。
“信不信我跳下车，一尸两命？”某个恶狠狠的女人答道。
哦，不要又来了！她咬得真的真的——好疼——啊！
后记——关于幸福
网络流行语说，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所以，藤沐的幸福就是，我吃鱼，我吃肉，我打我爱的小怪兽。
所以，祈令尧的幸福就是，我吃亏，我受罪，我爱惨爱打人的小怪兽。
所以，文亦白的幸福就是，我爱他，我也爱她，我真心地爱着那两只小怪兽。
所以，藤青树的幸福就是，我聪明，我贪财，我要做了不起的小怪兽。
所以，我的幸福是，我爱藤沐，我爱祈令尧，我爱文亦白，我爱藤青树，我爱我笔下的每一只小怪兽！77283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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