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顿时火冒三丈,“你……”
“你什么你!别人不在乎你,那你可以自己在乎自己。”
北望冷冷地看着她,“在乎自己什么?是这头红色的头发?还是这个满身是毒的身体?”说着,北望披散在身后的头发被他抓起,狠狠的就一把一把地抓。
朱无心看到他被抓掉的红色发丝,胸口的骨头上像是被人闷声砍了一刀般的难受,生气的一巴掌又甩了过去,“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懂得爱惜自己,那别人……”顿了顿,朱无心蓦地想到老嬷嬷那张满是悲伤的脸:“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对自己,受伤的不单单是你,还有那些爱你的人!”
“哼,可笑。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那就是你怎么还活着?爱我的人,哈哈哈哈哈,这个世间上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北望癫狂地笑着,又开始扯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恨不得能把这一头的红发给远远地脱离自己的身体。
朱无心急忙冲过去扣住他的手,“你不要这样。多少人想有你这头红发还长不出来呢。这么好看的头发,你怎么会舍得毁了!”
北望听着她的话,正在撕扯的手一滞,他的头发好看?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他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你不觉得我是怪物?”
朱无心认真的看着他,这是一个内心曾受到过很大伤害的男子,这是一个在自己身上看不到活下去的真实意义的男子,这是一个对自己充满了憎恨的男子……这是一个,她过去所经历的人生中,缺失了最多的爱和关心的男子,她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为他心疼,为他难过,为他不忍。
朱无心其实是一个心善的女子,见不得谁过的不好。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多,她只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像她一样开心的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朱无心从北望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然后,坚定地摇摇头。
而北望怒火中烧的气焰,就这样忽地一下降到低点。有些莫名,也有些愣神。
朱无心每次见到他,他都是披头散发的。
朱无心的至理名言: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所以,到哪她的身上都会带着一把梳子。于是,见北望也不和自己生气了,她壮着胆子拉起他的手,把他拉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然后,拿出兜里的梳子帮他梳头。
“别激动,别紧张。我帮你梳梳头发。帅哥当然是要配一个帅帅的发型才符合人类学规律的嘛。”
北望听不太懂朱无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词,但看她柔软的笑容也没再说什么,放开了她的手。
朱无心仔细的梳理着他的头发,突然想到一句曾经她形容景临的话:外表越是凶悍难以接近的人,其实内心也就越是脆弱。
景临是这样,北望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朱无心不太会弄古代人的那种盘发,所以她基本上都是用一根带子把头发扎起来。可是,摸了半天也没能从身上摸出一根多余的带子来,于是,她干脆把自己的头上的解下来,替北望束上。然后,拍拍手,“好了,你转过来我看看呗。”
北望闻言站起来,脸上似乎是有些紧张,清清淡淡的撇了朱无心一眼。
朱无心看着他,顿时就傻眼了。
北望披头散发的时候有一种落拓的不羁,梳起来的时候又成了另外一种俊朗的忧郁,头上的红映照着脸色的白,那狭长而妖娆的眼微微上挑着,嘴角不经意的一扬,周身便散发出邪魅的气场来。
看得朱无心一颗心小鹿乱撞,“你好帅啊。”
而北望听到她的赞美,居然还好死不活地来了一句很丢面子的话,“你流口水了。”
囧。
朱无心赶紧拿袖子擦嘴,北望被她的举动逗乐,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说连瑕的笑,是一朵花开正浓的桃花,能照亮满园的春色。那么,北望的笑,却能迷惑人的心智,让人甘死沉堕在这样的笑中不愿意醒来。
不过,别人不愿意醒那是别人的事情,而北望笑了还没一分钟,突然脸色一沉,“滚!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同情我!”
“你……”
朱无心算是明白了,别说北望那张脸称天下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的了,就是这阴晴不定的性格,他第二也没人敢说第一。
连瑕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一小娄娄!
见过翻脸快的,但是,翻脸比他还要快的,这辈子,她就只见过他那么一个!
而且,这脸翻的,还莫名其妙!
北望那可是让整个皇宫的人都闻之色变的红魔,刚才他那张脸没有杀气,所以她敢壮着胆子甩他耳光,可是,现在这丫的浑身上下已经开始散发出第一次相见时的那种杀气出来。她就怕他一个伸手把她给裁了,于是,也不敢耽搁,转身就溜了。
一边溜还一边在嚷嚷:“回见回见啊……”
真不知道,她这是胆子太大呢,还是缺心眼。
这娃,比眼力劲,她第二,估计也没人会要第一了。
不过,对于朱某人来说,性格阴晴不定那就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随时都能从好心情变成坏心情,或者从坏心情变成好心情。
所以,北望一时心情不美好,难说睡一觉起来,他就心情美好了。于是,第二天,她又壮着胆子跑北望那院子去了。
“北望,北望,你出来出来~快出来~”一大早的,北望就听到了院子外面的声音,然后,有一团黑色的东西从院外被丢了进来。
“你又来干什么?”北望看到她刚爬到墙头的脸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难道她就一点儿也不怕他吗?
北望踢了一下地上的一团包裹,问她:“这是什么?”
“床上用品。”朱无心趴在墙头,笑呵呵地说:“马上就要进入深秋了,你这里也没啥保暖的,会冷的。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你接好了啊。还有很多。”
说着,朱无心上上下下把被子,枕头,被单等等一系列的东西都给丢到了里面。
北望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狼藉,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动着,原来,被人关心,竟是这样的感觉。
东西全都丢完以后,朱无心爬上墙头,把外面的梯子给放到院子里,慢慢地爬下来,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对于北望的无动于衷一个劲儿摇头,“好歹你也拣一下嘛,真是的。”
没办法,他不愿意拣,只有自己去拣起来了,一边拣还不忘一边说道:“这些东西虽然有点女性,但你也别嫌弃啊。这皇宫里人太多了,东西太显眼,我不好偷太多。得一次一次,慢慢来。”
北望惊讶,“你偷的?”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我在这皇宫里没地位没权利了,要弄点床上用品还是比较困难的,最主要的,我没钱啊。”
她偷这些东西,难道都是为了他吗?皇宫里偷东西是死罪,她不怕么?
可是,“我和你并不相识。”北望看着她的背影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