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多多随意扔下手中的半段木柴,静静转身,看不出任何端倪,吴管家叉着腰,正欲再絮叨几句,没想到却被多多吓了一跳。半斜着身子不住的往后躲:“你,你干什么!好,好大胆子!”
眼见多多一手举着斧子怒气汹汹的冲到他身边,“我有名字!甄多多,我不叫真多余!记住了没有!别以为人在你们这都分四六九等,乞丐怎么了,乞丐也是有人权的!告诉你,还有你主子,把我逼急了,我宁可杀了他们我再自杀!”
心中憋屈的多多今天真被惹毛了,挥着斧子瞪着大眼步步紧逼,这副穷凶极恶的架式让吴管家努力咽了咽口水,忙不迭摆着手。
“呵,还真有刚儿啊,有能奈,就先杀了我呀!”
说话当间儿,燕儿便进了院子,她,还是那样的美。而且并未被眼前这情景吓着,反而言语更加讥讽,挑衅的扭到多多身边,没有理会吴管家那警告的手示,一手挫着心窝子,一手硬去拉多多拿斧子的手。
“来啊,砍这!准点别歪了,我倒要看看,你杀了我,还有没有自杀的资格,哼!”
燕儿身上那股子浓烈的香气让多多很不适应,甚至排斥,头用力往后挣着,燕儿猛然发泼的样子喝住了多多,其实她也就是那么一说,若动起真格的来反而被燕儿惊吓到了。
这女人真漂亮,漂亮到男人都会对她迷恋吧,多多眼中似乎只有面前这张放大的迷倒万千男人的脸,那张张合合粉嫩欲滴的唇,而手就那样被她拉扯着,她说的那些话似乎只成了嗡鸣。直到自己手不知怎的就硬被往前扯了一下……
“好大的胆子!”啪!
巴掌声伴随着仿佛从天而降的凌厉怒喝响起,这一巴掌着实用力,甄多多一个踉跄摔到地上,白皙的手心蹭破了皮,渗出猩红的血丝,她忽觉脑袋发沉,手似麻木到失去知觉,而左半边脸却火辣辣的疼。
多多甚至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手中那把和她力气完全不相配的沉铁斧被远远的甩到一旁。
仅一个眨眼的工夫,闵千月便奔至燕儿身边将她搂入怀!
多多不可思议的盯着地上那有些生锈的铁斧,努力让发懵的脑袋转动起来。
缓缓抬眼望去,闵千月怀里燕儿薄绸的衣襟已被划出个大口子,胸口那做工精细的手绣牡丹已变得裂成两半,而一跃而出的洁白如瓷的半边****上赫然出现一道正滴血的伤痕!显然,罪魁祸首便是地上那把斧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一旁的吴管家竟没反应得过来。
燕儿身上倏忽多了件男人罩衫,而她眼中的惊恐似乎是真的,多多可以肯定,一秒钟前还不是这样子的!
“千月!她,她竟然要杀我!还说要杀了你,呜呜……”
依偎在闵千月怀里的燕儿并没有像从前那般被不留情的推开,而小鸟依人的她更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护在胸前,“快去叫大夫!”
满眼含恨的闵千月此时疯狂到甚有杀了甄多多的心。
“哎,小的这就去!”见燕儿受伤,吴管家自顾不停的点头哈腰,临走前还恶狠狠的剜了多多一眼。
“不是那样的!我不想……”
慌乱中的多多不顾身体上的疼痛奋力起身拾起斧子,站在高她许多的千月面前,指着手中斧下意识的想要说出真相。
千月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她不想这样,不想他用看凶手的眼光看她,不想让他误会,但他的下句话却活生生将她心里那点荒唐的期待碾碎。
“住口!难道你也要用这种手段杀了我不成!”仿佛多多手里还握着尖刀,千月搂着燕儿的身体如同躲避瘟疫般扭向一边,高度警惕。
好冷的眼神,无情的男人,他的善变也让甄多多无力反驳。谁说他不近女色?或许,他的温柔只为怀里的人吧。
缓缓眨了眨湿润的眼,多多放弃了,是啊,他都已经判了她的罪,解释只会让他心中丑陋的自己更加难堪,更加让他看不起,他的眼睛,他的表情,早已告诉她真相。
当啷,这回,是斧子落地的声音。
“随你们怎样处置吧。”多多暗自嘲笑自己,我说的,你会相信吗?
我只是想等到能够恢复自由的那天而已,原来竟是这样难。后半句,多多硬是咽到肚里,双手无力的垂于身侧,轻轻合眼,头半仰着流出了二行清泪。
“千月,我好痛,这么狠毒的人,本不应待在风波庄的,送去官府好不好,就算是为我,我不想再与他纠缠了,也可以不去计较那日对我的羞辱,是放是留,全凭官府处理吧,好吗……”
真,演的太真了,多多扯动下嘴角,满是讥讽与不屑。女人,如果小心眼起来,的确连乞丐也不会放过。
此时面容略显苍白的燕儿偎在千月怀中,用力仰着小脸揪着嘴恳求着他,她的大肚,她的宽容,她的楚楚可怜,让千月为难起来。
一想到要把猪头女送官,他的心倏忽一紧,她虽狠心,但是,以风波庄的声誉将这样身份的她送官难免丢了性命,矛盾之中,却难奈燕儿苦苦哀求,事实证据确凿,让他又怎样于这种情形下包庇凶手呢!
千月随即瞥了瞥多多,这一瞥不仅没有他期待中的忏悔,祈求,反而好像看他笑话一样,刚刚压制下去的愤怒再次铺天盖地袭来。
不遂愿的挫败感被报复性的恨取替,他是自大,是狂妄,从琼花到卞京,还未看到如此大胆和他做对的人,心中的大男子主义让他失去理智,犹豫的眼神变得犀利,视线未离开多多却点了点的头,于是,燕儿终于也安心的晕了过去。
多多则释然一笑,果然是鸭霸,改不了本性。死便死吧,这里也没有她可留恋的,死了或许就能回现代了。
忽然白玉的形象在脑中一闪而过,那如水晶一样清透的男人也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她这个霉女不配,真的不配……
这个被五花大绑的乞丐从风波庄走出的那一刹,有人喜,有人忧。当然,前者居多,而且是绝对的。
闵千月站在红漆包金的大门口望着多多头也不回的背影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潇洒样子依然迷倒众生。
只是人们不知道,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那是一个面冷男人与杀人凶手间不清不楚的眼神……
“当时情形你再说一遍。”
花厅中的闵千月,面容严肃,如覆寒冰,径自询问吴管家。
“公子,当时乱的很,燕儿小姐和那人拉拉扯扯,唉,男女有别先不在话下,只是慌乱中好像那人狠的往燕儿小姐身上砍了一下!”
吴管家眉飞色舞,比比划划说着。不时的转动眼珠子似在努力回忆。
“好像?……”
“啊不,应该……”吴管家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