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选妃风波一
盛大的舞会。
巨大的宴会厅正中央搭起一个红色舞台，一千多号人挤在屋里，着正装的服务生和客人难分彼此，另外，还有大量记者不停按着快门。
南南穿着一件大红色上衣，深绿色裙子，头戴鸡尾帽，脖子上挂着数不清的闪亮饰品，她觉得这样效果还不是很好，买了些装修用的电光贴纸，剪成各种形状，贴在衣服上。打眼一看，确实很像一棵圣诞树。
不理周围人奇怪的眼光，她拿着盘子搜寻可口的食物。
田田没费太多力气就找到南南。那种打扮，加上那个身高……她忍住笑，实在佩服南南的勇气。
南南捕捉到鱼子酱，一个箭步冲过去，捞起一大勺到盘子里。
“南南，喝口水。”
“哦，好。”南南嘴上应着，却倒不出去接。
田田端着杯子，等她吃完。
吃了两口鱼子酱，南南突然停下来，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绿衣精灵。“田田！”老天，这是田田吗？她差点认不出来！
田田害羞的笑笑。
唔，是她，田田的标准动作。南南放下盘子，啧啧称奇的围着她打转。“了不起，这裙子太适合你了，漂亮……”她往周围望望，点头肯定道：“美！一点也不输那些归国名媛。”
“归国名媛？”
南南再度端起盘子，不甚感兴趣的说：“是啊，今天的舞会来的都是重量级的美女，咱属于庶民级，人家那是贵族级，不仅受过贵族教育，还有雄厚的背景。我看太子妃多半会从她们当中出线，咱这些海选出来的也就是人家的陪衬。”
“好厉害……”田田不怀任何情绪的赞叹。
“那个IT集团确实挺有实力的，不然不能听引这么多重量级贵族女子来攀亲。”
“不是还有一个吗？”
“哦，好像是个……什么娱乐业龙头？名字记不清了。”南南夹了两块生鱼片，沾了沾酱，丢到嘴里。“这下可以放心了，这关咱俩保准过不了，舞会结束，只留三十个名额，光她们那边就分不过来了。”
“呵呵，你找到什么好吃的吗？”田田也取了个盘子，加入用餐队伍。
“有有，鱼子酱不错。哎呀，有钱人太会享受了。”
田田尝了一小口。“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没有钱也有没有钱的乐趣啊。”
“话不是这么说，呵呵，没有钱不能天天吃鱼子酱吧。”
“赶情你来就是为了吃？”一个隐含笑意的男音插入她们的谈话。
南南偏头，夸张的叫道：“明朝？你怎么在这儿！”
“想你。”明朝用手指擦去她嘴角的酱汁。
南南呵呵傻笑。“不是我夸你，好家伙，男人打扮起来也能让人惊艳啊！”深蓝色的休闲西装穿在他身上比杂志上的性感男模还帅。
“感谢你粗鲁的赞美。”明朝浅笑吟吟。“能否请圣诞树小姐跳支舞？”
“不是吧。”南南回头看看那水泄不通的人潮。“这地方能跳开舞？”
“你想跳，自然有人清场。”明朝抢下她的餐具，绅士的行礼邀请。
南南学宫廷贵族小姐装腔作势的掩唇咯咯笑。“明朝，放着那么多高贵名媛不请，跟我这个打扮奇特的疯子跳舞……你不怕人家笑你不正常啊。”
“认识你以后，我就没正常过。”明朝牵起她的手往舞池走。
南南没形象的大笑，声音洪亮。
那些人看到他们果然让出一条路，更神奇的是，音乐随之响起。
南南觉得有古怪，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明朝。人家一派淡然从容，依旧仪态翩翩，挑不出一丝毛病。
明朝搂着她的腰，南南这才意识到，他们要当着这一千多号人跳舞！
“明朝……我好像……不会跳舞……”
“嗯，我知道你不会。”
南南的音调顿时升了八度。“你存心害我出丑！”
明朝笑的温柔无害，说出的话却透出几分冷意。“你敢穿这个样子出场，还在乎因不会跳舞而出丑吗？”
“我穿这样关你什么事？”话一出口，南南脑中霍然一亮。“明朝，你……”
明朝轻笑，带着南南翩翩起舞。
南南的脑子陷入一片混乱。
田田羡慕的看着南南和明朝，完全没留意到南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我的小白兔也想跳舞吗？”沈浪悄然无声的贴在她耳朵边吹气。
田田差点把杯子摔到地上。“沈浪！”他怎么也在这里？
“我来看看我的小白兔有多迷人。”沈浪自然的环上她的腰。“你今晚真美。”
田田低下头。“谢谢……”
沈浪喟然长叹。“唉，怎么办，我现在就想吃掉你。”
田田偏头不解。“你饿了吗？没吃晚饭？”
“小呆子。”沈浪俯身轻吻她的唇。
刹时，惊叫四起。
相比明朝和南南斯文的跳舞，沈浪和田田的行为更具破坏力。
田田小脸通红，怔怔的望着沈浪。
“小白兔，愿意做我的新娘吗？”沈浪优雅无比的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询问。
“我……”田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求婚？还是玩笑？
不待田田回答，宴会灯光忽然一暗。
聚光灯打向舞台，两对中年夫妻走上舞台，其中一人对着话筒说道：“欢迎各位来参加我们两家为儿子安排的相亲舞会，希望诸位玩的愉快。”
旁边一位看起来很精明的女人接过话筒，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狂吼一声：“沈浪，死小子，给我滚出来！”
田田诧异的看向沈浪，只见他捂着耳朵，不耐烦的撇撇嘴。
“来了，来了。”沈浪漫不经心的喊，拉起田田的手，往舞台走。
田田脚生了根，不肯过去。
“怎么了？”沈浪以为她害怕，笑了笑。“别怕，我爸妈不会吃了你。”
“你……爸妈……”田田向舞台望了一眼。她知道台上站上的人是谁，更知道目之所及的距离，实际有多么遥远。那些仿佛另一个时空的人，竟然是沈浪的父母！
“田田？”沈浪确定自己在她眼中看到了泪光。为什么？什么事让她伤心？知道他是有钱人，她难道不高兴吗？
田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逃跑。
“田田！”沈浪皱起眉，向后看了一眼，追了出去。
刚刚在台上喊话的女人瞅着自己儿子追女人去了，咧开灿烂的笑容。
“嘿，我儿子相中那个绿衣服女孩了！”她兴奋的扯扯身边的老公。“有戏，有戏！”
沈父镇定的说：“我对那个女孩没有印象。”言外之意，暗示她并不是有身份的名门闺秀。
沈母不无失望的叹气，小声咕哝了一句。
那边，明父和明母早就看到儿子和一个……奇特的女生在跳舞，两个人相视一眼，连连摇头。
在台下，明朝搂了搂南南。“跟我爸妈打个招呼。”
震惊中的某人，冷冽的向身边一扫。
明朝知道她生气了，可是他有隐瞒的理由。如果南南一早知道他的身份，绝对不会出现在舞会，他也错失了与父母抗争的最佳时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明白，他已经有自己的选择。
“隐藏的够深的啊！”南南咬牙切齿的说。
“你说过这些不重要。”
“我说的不重要是指普通意义上的不重要！现在这种情况，完全超出我能接受的范围！”
明朝态度良好。“我父母也是普通人。南南，不要被外在的假象迷惑。”
“普通人会搞这种相亲会吗？”南南无法冷静。她只要想到在场这些女人都是为明朝准备的“秀女”，她就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不去考虑这些事情背后的意义！
“南南，这不是我的主意。”
“可是你没有阻止，并且参与了！如果今天没有我，你是不是要挨个检阅这些女人，然后挑一个满意的跟她结婚？”
“我不想做这种无谓的假设。事实是，我有了你，这场舞会不具任何意义。”
“对你不具意义，它却有意义的存在了！”如果这是一个陌生人的事情，她可以当一个笑话来看，甚至参与其中看别人的笑话。可是，这一切是为她喜欢的人办的！一无所知的她成了最大的笑话！
明朝轻叹。“南南，我们争论这个没意思。你究竟气我隐瞒身份，气我参与相亲，还是……对我们的感情动摇？”
一语中的！
南南的身体微微发抖。“我……讨厌你，讨厌你的自以为是，讨厌你明明做错却理直气壮的镇定！明朝，并不是所有事都在你掌握之中，我不想做手中的线偶……”
明朝望着她，眼中温柔如昔。
南南漠然的从他身边走过。
明朝没有阻止。他能够理解南南此刻的心情，也不期望她马上接受，给她时间思考，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南南突然站住，转身冷笑。“我相信每个男人都有贪色的劣根性，祝你今晚愉快。”
明朝回头，看着那个努力往外挤的倔强背影，无奈的笑了。
追着田田出去的沈浪，在酒店门口抓住了她。
“你跑什么！”沈浪的语气不怎么好。
“我……我要回去……”田田拼命挣脱。
“不行！没有我的同意，你哪也不能去！”沈浪心中有气，手劲越来越大。
田田强忍的眼泪一下子飞出来。“你没权利管我！我要跟你分手！”
沈浪愣了一下，田田趁他分神，挣开他的钳制，默默的低头站着。
“分手？”沈浪不敢相信的冷笑一声。
田田不说话。她也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出分手的话……可是，沈浪是大集团的继承人，他们……差距实在太大了！
沈浪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从没有女人敢先他提分手，这只小白兔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为什么？我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沈浪的声音冷冰冰的。
田田摇头。
“那是为什么？”他自认内外条件出众，哄女人更是有一套，他敢说，田田再也不可以找到像他这么好的男人。他想不通，什么原因让她提出分手？
“我……配不上你……”田田的声音很小，微微发颤。
“这算什么理由？”沈浪越来越不理解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了。“我从一开始就了解你的情况，完全不介意你的家境啊。”
“可是我不知道！”田田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我已经很差了，跟你在交往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今天，你摇身一变……”
田田一阵心痛，奋力大喊：“我没有办法和这样的你交往！”
“这很重要吗？”沈浪沉声问。
“很重要……”田田鼓足勇气，重新说道：“沈浪，我们分手吧。”
深沉的眸光微闪。沈浪将烟弹飞，潇洒转身走进酒店。“随你便。”
田田痛苦的捂住胸口，那撕裂般的疼痛哽住了呼吸。
南南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小人。
“别哭了。”南南抱住她，神情淡漠。
“南南，我爱他，好爱好爱他……”田田像海中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可是我配不上他……他那么那么好……我配不上他……”
南南皱着眉，紧紧搂住她，哽咽的说：“不是，田田，是沈浪配不上你。”
“我好爱他……”田田不停的哭喊。
可惜，那个人听不到。
时间从不因人的意愿停滞。
尽管伤心、尽管难过，日子还要一天天的过。失恋的时候，友情更显珍贵。南南和田田互相安慰，勉强渡过了最难熬的一周。
这期间，不管是明朝还是沈浪，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南南的最新论点——男人不可靠。
田田保持沉默。
南南恢复的很快，像以前一样跟同学嬉笑打闹，但也许只是看上去如此。田田几次看到南南一个人对着远处发呆，转身时，笑容灿烂，刻意的痕迹很深。
至于田田，她单纯的悲伤着。自卑情绪左右她的生存理念，既然注定她和沈浪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也不奢求和他有什么样结果。
南南很羡慕田田这种思想，起码她心中没有迷惑。而她，始终在愤恨与谅解之间摇摆。这种心情很糟糕，不管站在哪个立场，总是心有不甘，恨不能把灵魂撕成两半，各占一处。到最后，她也懒得分析，直接抛到脑后，来个眼不见为净。
午休时分，南南和田田两个人到图书馆去啃书。
路上，遇到了明朝。
或者说，明朝刻意在这儿等人。
田田看了看南南，微微一笑。“你们聊吧，我自己去图书馆。”
南南冷着脸，拽住田田。“我和你一起。”
“南南……”田田被她拖着一路小跑，直到进了图书馆，她们才停下。
南南回头看，那个人还杵在那儿。
“他都来道歉了，你干嘛不依不饶的？”
“你知道他是来道歉还是来气我的？”南南冷哼。“走，咱看书去，不理他。”
她们窝在图书馆一下午，快天黑了，南南才肯陪田田出去。
南南不自然的往来时的路上瞥了瞥。
田田看出她的心思，叹道：“明明很想他吧。”
“谁说我想他？”南南反驳的太快，难免让人怀疑。
两个女人相视无言，同时偏过头叹气。
“同病相怜，谁也骗不了谁啊。”南南觉得自己好幼稚。
“跟明朝谈谈吧。你们真的很相配，相处了那么多年，你应该了解他的为人。”
“他那个人……”南南欲言又止，最后模模糊糊的说：“太深了。”
“怎么会呢？以前，你们不是相处的很默契？如果不是彼此了解，很难达到那样的默契的。”
“唉，我越来越读不懂他。”
“因为爱上他了吧。”田田俏皮的眨眨眼。“当局者迷嘛。”
南南不以为然的撇撇唇。“我有时候感觉他像一张无形的网，我逃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我困住。太压抑了。”
“难道没有幸福快乐？”
“有，但是……”南南打住。因为，她面前出现一个身影。
这回，田田在第一时间闪人。
明朝一直在等她。
“你听到了？”南南主动问话。
“嗯。”
一段很长的沉默。
南南叹气。“好吧，我承认……唔！”
明朝紧搂着她，强而有力的臂膀，禁不住激动，微微颤抖。
撞到……鼻子了……南南鼻子酸酸的，也不知是不是撞到的原因。
“让你不安，怪我做的不够。”明朝喟然轻叹。“南南，我们不吵架，好不好？”
南南嘟嘟嘴。“我没谈过恋爱……”
“我知道。”
“你能不能让我说完？”南南不高兴的瞅着他。
明朝笑了笑。“边走边说吧。”
“去哪？”
“吃饭，我从中午饿到现在。”
“哼，又不是我让你等的。”
“那你愿意陪我吃饭吗？”
“那要看是不是大餐了，早知道你那么有钱，敲你几顿好的，真是……”南南细数从前明朝的罪过，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悄悄回来。
“我自由洒脱惯了，自从跟你在一起，一时间，心里像被什么揪住一样，弄的我浑身不得劲，不自由，也不洒脱了……”南南憋了一星期的郁闷终于找到出口发泄。
“你这个一天到晚故作深沉，作朋友的时候无所谓，没什么顾忌，对你的心思大约能猜个七、八分准。可是，一旦心里有了负担，就失去判断力，两眼一黑，完全搞不明白你的想法。”
“谁知道这时候你又突然来了那么一招，打得我措手不及。本来，我就挺没信心了，这下可好，太子爷的身份把我一竿子打死。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明朝维持着温柔的浅笑。
南南喝了口葡萄酒润嗓子。“我想了一个星期也想不通，再不费这脑子了，这事交给你解决，爱咋办咋办吧。”
“爱上我了？”明朝狡猾的趁火打劫。
南南受不了的瞪了他一眼。“爱啦，爱啦，了不起啊！”
“那就很好解决了。”明朝握着她的手。“你放心大胆爱我就可以，我不会辜负你。”
“听起来，就像……狼对东郭先生说，放了我，我决不会吃你，一个道理。”
“我是可以信任的安全生物，你也不是愚昧的东郭先生吧。”
“我可以得到什么样的保障呢？”
明朝笑了笑。“南南，你不经商怪可惜的。”
“去你的，别打岔。”
明朝认真的想了一下，以一种蛊惑人心的口吻说：“白头偕老。”
“明朝，别许那么远的承诺。”南南语重心长的说：“看你父母给你挑选结婚对象的排场，我就知道，我和你根本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我家充其量算个中产家庭，跟你这位集团太子有云泥之别，有点常识的人就该知道，这叫门不当户不对。”
明朝不禁失笑。“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没有门第之见。”
“你说没有，别人未必认为没有。你爸妈根本不可能接受我。”南南想起笔试时那些考题，后背直冒冷汗。她觉得她大概是最不适合嫁入豪门的那种女人。
“这些事情，我会解决，你不需要担心。”
“明朝……”
“相信我。”明朝打断她。“南南，我绝对比你想象中可靠。把一切交给我，你的未来有我，你不需要再迷惑。你还是可以过你向往的生活，所有的难题都由我解决。”
南南沉默了一会儿，不怎么情愿的说：“听着动听……”
“我答应让你快乐的……”明朝轻抚她的脸颊，疼惜的叹道：“对不起，南南，是我疏忽了。”
“你一定很得意吧。”南南拍开他的毛手。“我这副蠢样，一定让你心里乐开花了。”
“嗯，你为我忧郁，我是挺高兴的。”
看吧，这么快露出狐狸尾巴。“这种日子可不会多了，你抓紧时间开心，往后我会努力的、没心没肺的生活，让你在我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荣幸之至。”明朝微微一笑。
南南傻笑了一阵，突然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趴在桌上。“唉……前途堪忧啊……”
“你在为你的圣诞树打扮忏悔吗？”明朝的心情比她轻松多了。
“别再提了，那次准备仓促，弄得不伦不类的。”南南咧嘴笑。“下回再办舞会，我一定提前定做个货真假实的圣诞树穿在身上。”
“那我穿圣诞老人装？”
“不好、不好，我觉得你当那个礼物麻袋不错，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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