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的惊怔,宫廷里一下似乎失去了礼仪,谁也没有给太皇太后俯拜。
皇祖母?
太皇太后的眼神是关切和沉痛的。
是在关切自己会不会伤心过度,沉痛南宫萧的死亡?
难不成,那家伙真的死了?
心,仿佛是一下就虚脱了。水乐乐呐呐道:“不,他一定还没有死,我要亲自去看看!”
转身,水乐乐就跑出了西宫。
“乐儿……”是太皇太后焦急的声音,“快,随哀家去皇上的寝宫!”
“是。”
“水乐乐……”西哩叫了一声后,也跟着跑走了。
南书房,一静谧的内室。
皇上龙颜大怒,坐于古椅上。
站立在他身前的,是微微垂首的蓬莱仙人,和……面无表情的苏河。
“嘭!”皇上一拍桌案,愤怒地言道:“蓬莱仙人,枉朕还这么器重你,你刚一到朝廷,朕就封你为一品官员伴朕左右。你自己去看看,你今晚办的什么事!”
蓬莱仙人的面容上并没有太仓皇的神色,“臣没有想到,在被臣封了咒的大火了,南宫萧还能走出来。”
“哼,别用一句(没有想到)来作为借口!朕要看到的只是结果。而这个结果就是……当着宫中那么多人的面,南宫萧竟然从西院里出了来。西院可是朕的寝宫啊,这下,整个皇宫都知道,南宫萧失踪的这几日,是在朕的寝宫里度过的。这不明摆着,是朕软禁了他么!”
蓬莱仙人垂首,“臣失职。”
“哼!”皇上哼声,“上官砷一听闻这个消息,知道朕软禁了南宫萧后,你说会是怎样的一副局面?朕秘密培植的不过是一些江湖高手和绿林群雄,是成不了气候的,怎能与他训练有素的铁骑军抗衡?你这不是把朕往刀口上推吗!”
蓬莱仙人道:“皇上,臣知道您的苦衷。不过,那道咒……臣可是下了最阴损的法力的,南宫萧是没有理由能跨出西院一步的。除非……”
皇上凝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除非是西院里见了血,破了臣的咒!”
见血?
皇上思衬着,应该不会啊。唯一见血的可能,就是南宫萧与那两个处女发生了关系。可是,据密探来报,在大火濒临那间厢房的时候,南宫萧与那两个女人都还是清清白白的。
苏河淡淡地说了句,“就算是被破了咒,那么大的火,南宫萧也不应该还能走出火海。”
“河儿说的对。”蓬莱仙人赞赏了句,“这事,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皇上不耐烦地道:“好了,别就这事再琢磨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付吧。再是牵强的理由,也总得找一个来解释南宫萧会在西院里的原因。”
蓬莱仙人应道:“此事,皇上就放心地交给臣吧。”
“哼!”皇上拂袖而去。
水乐乐和西哩到了火光冲天的西院外。
那火势,还是那样的旺。
不,应该说比先前更旺了。
大火燃烧到一定程度,就该气焰湮灭的,可是,西院里的大火就像是一把妖火,越烧越猛烈了。
一波波热浪侵袭得人步步后退,之前西哩还敢靠近西院的院门,此时两人却只能站立在五丈之外。
“他……他真的……冲进火海了?”水乐乐问起话来已经语无伦次了。
西哩不住地点头。
“真的吗?”水乐乐的问话已经变得绵软无力。“进了这样的火海,他还能活着出来吗!南宫萧……”
见水乐乐叫起了南宫萧的名字,西哩本来想说“你别喊了,他听不见了,这会儿说不准已经被大火给烧死了”可是话到嘴边,一见水乐乐伤心的这个样,就出出来。临时改口道:“你节哀顺便吧。”
不理会西哩的话,水乐乐停了喊叫,愣愣地看着那一片火海。
失神了。
瞬间,身体里像是被人抽走了什么,有些站立不稳。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水乐乐摇起了西哩的肩臂,“他不能死,他还有一个孩子呢,他还没有看到他的孩子,还没有看到……”
话,已经不自觉地变成了哭腔。
西哩也含泪了,抱着水乐乐,“别哭了啦,别哭了……”
“乐儿……”太皇太后过了来,看了看漫天的火光,又看了看自己的孙女,也不禁老泪纵横,“孩子,别哭了啊,祖母看着心疼……”
“皇祖母……”水乐乐扑到了太皇太后的身前,“他真的死了……”
“我知道,孩子,我都知道。”太皇太后安抚着情绪有些失控了的水乐乐,一边拍着她的身子。“唉,为什么要这样啊……”
太皇太后在这里留了好一阵,几个妃子道:“太皇太后,夜深了,您身子弱,先回慈宁宫歇息吧。臣妾们先送您回去?”
太皇太后摇头。
西哩见状,也道:“皇祖母,您就先回去吧,您放心,有我在这里陪堂妹呢。”
于是,太皇太后疲惫地点了头。
火光下,水乐乐和西哩都有些累了。
没再哭闹,没再多言。
就那样的,站在那里看着那片火光。
身子,一动不动。
“以后,我来照顾你。”
苏河那没有表情的眼神,在看到水乐乐后,犯起了一丝柔意。
水乐乐转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苏河。
“他死了……”只吐出了这三个字,水乐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苏河看着那一片火光,没有作声。
南宫萧和苏河是好友,这水乐乐已经知道。
看到南宫萧葬身火海,他也很痛心吧。所以,他沉痛得面无表情,水乐乐想着。
可是,幻觉里,她恍惚看到了,五年前身为刺客来星月宫行刺的那个苏河。
才在郊外竹楼与她心心相印的那个苏河,好像已经不存在了。
唯一让水乐乐感觉到真实的,是苏河看着自己时,那眼神依旧带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