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任何心情地笑过后,南宫萧再次将一樽美酒饮下肚。
无意地抬眼,瞥了眼对面楼上的厢房后,又优游自得地将目光投注在戏子们的身上。
所谓(戏子),正是此楚馆里的几个当红男秀。
可怜呵,男秀竟被南宫萧驱来为自己唱戏。鸨母和这几人虽有一万个不乐意,可心里也明白,这位爷他们谁都得罪不起。别看他俊绝得让人不吃饭只看他就满足了,可是,绝对是个没有多少人情味的家伙。
即使是在笑,也似随时准备着刀子。
何况他驱使楚馆里的下人们为他搭戏台时,表情比什么都臭。
谁招惹他谁倒霉。保姆跟避瘟神似的,刚吩咐下人们搭好了戏台,就偷偷地去楼上瞅苏河给人治病了。
她自然不是真要观看大夫给病人治病,只是好奇苏公子治病就治病嘛,好好地易什么容。这只是其一。
其二:一大早这整个楚馆就被那位王爷以巨金给包下了,可下午都过半了,也不见再有什么人来。一侍卫走了又来了,没带来什么客人,倒是带来了几马车晦气的大夫。给他的王妃医病,也用不着请这么多大夫呵。
有钱没处花,你送给老娘我不嫌多!
拉回心思,鸨母心机转动着。他们包下楚馆到底是要做什么?当然绝非舒服地坐在那里看戏那么简单。
鸨母是老江湖了,遇事没一千也有八百了,不然也没胆在这地儿开这楚馆。
摸清对方的用意,才是自己的生存之道。她一定得弄清楚这几个多金的爷有何目的。
要是能与他们攀上关系,自己的楚馆不仅可以长久立足,还能从那位阔气的王爷那里得到不少银子。
乐不思蜀地回头,却遇上了楼下那两束不带心思的目光。
这是……南宫萧第二十一次抬眼瞧向对面楼上的那间厢房。
很不巧,此时鸨母正再一次站直身子窥视房内,而南宫萧也刚好又一次往楼上看去。
于是,鸨母的回眸,与南宫萧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鸨母心中一惊,那位王爷的眼光看似淡漠,却带了许多的寒意。
“我的妈呀……”心一紧,不自觉地退步后,鸨母竟从楼下滚落了下来。
“哈哈……”楼下笑声一片,惟独南宫萧以及正为他唱戏的男秀视若未睹。
此时苏河也刚好与水乐乐言别,一出房室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亦没笑,眼眸里隐隐地现起了凝重的色泽。
这鸨母,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
他的武学得其师叔蓬莱仙人亲授,是绝不会看错的。
被人瞅到自己偷窥,为分散旁人的注意力以免泄露了身份,她竟然做出(跌足)滚下楼这样笨拙而又丑陋的举止。即便这样,她亦是不会真让自己伤到的,在跌楼的过程中,她一直在技巧地护卫着自己的身子。
如此,反倒弄巧成拙了。
“外面好热闹,什么事什么事?”听楼下喧闹成这样,水乐乐忍不住也溜了出来。苏河正欲解释,水乐乐已灿笑了起来,“鸨母鸨母……滚下去了,哈哈……”
看到水乐乐的那一刻,南宫萧禁不住在心里低咒道:一下午在里面卿卿我我够了,现在终于知道出来了。要是那一个不出来,你是不是也还要黏在里边?
鸨母刚一滚到地面,几个下人就上前来搀扶她了。
“哎哟,哎哟……”鸨母呻吟着起身,“那边闲站着的,快点都过来扶我。哎哟,我这身子骨来经得起这折腾哦,全身都散架喽。快、快请大夫来给我瞧瞧。我的妈妈耶,我这副样子还怎么做生意啊。”
看到鸨母痛成这样,水乐乐止了笑,言道:“看来她还真是摔得不轻,嘴里不断地叫着痛。”
“真觉得痛的人,是没那么多闲杂时间来叫(痛)的。”接过水乐乐的话,苏河意味深长地笑着。
南宫萧呵斥着戏子,“换回原来的衣服,回原来的地方候着!”
“是、是……”戏子们仿若得到了重释,全都忙不迭地应和着。
“可恶的家伙,他又吃了什么炸药了?”水乐乐怒气冲冲地下楼,直奔南宫萧的坐椅旁。“你……你把那些好好的男秀都驱来给你唱戏了?”
“他们跟妓子一样,是供人玩乐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除了陪女人,还可以陪男人。”不想理会这爱管闲事的女人,南宫萧起身淡言。
才不在意他的不屑,水乐乐不平地斥责道:“他们作为男宠,身份地位已经够低贱的了,你还忍心要他们试演这个社会里最为人所不齿的戏子?”
轻笑。“在我的眼里,妓子还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男宠,却比戏子还不如。”
“你……”
“好了,别多说了,再争下去也不会有个什么结果。”南宫萧打断了水乐乐想要继续说的话,唤道:“桑及离!”
“属下在!”
“你带一半人马先护送王妃回府。”
“是!”
水乐乐愤愤地看着南宫萧,“为什么要让我先回去啊,我还要留下来……”
桑及离作揖,“王妃请……”
那可恶的家伙,他要我先回去,他留在这里做什么?他不是说他是因为来找我才来这楚馆的吗,可是……早上刚来的时候,鸨母分明说了这楚馆已被他包下了。
他在说谎?
他为什么要说谎,企图何在?
难不成,他真是为在这些男秀身上找乐子而来?
莫非……他真的是有断袖之癖?
哼,我绝不会就这样轻易走掉的!
楚馆。
红锦毯、秀壁窗。
这里的布局与陈设比之前更显富丽堂皇。显然,这里又被人精心布置了一番。有心布局者当然是南宫萧,他的眼里容不得一丝脏乱。
楚馆本为秽色之地,如此,他更要觅得干净。
楼下的厅堂里,南宫萧与苏河各自闲适地坐着。
两人的身后,守侍着桑及离带来的侍卫。
鸨母忍着全身的酸痛,不时地在堂外瞅瞅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