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那画,她愣住了。
那简直,不能被称作是画。
画中人,依稀可以看出是苍寒魂,可是那乌龟脸,小身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薰儿……薰儿……”苍寒魂此时,无意识的念叨出声。
雅格身子一僵,再看向那副画时,分明从这幅画中,看出一个人来。那人,清雅美丽,平时看来,便是绝色,若是再淡淡一笑,只觉得这天地万物,只为那笑容绽放!
萧初熏!
那晚,林红袖没有及时杀了如水和安若楠,便相当于是暴露了身份,当下,便急忙逃走了。
而自己,尚且因为雅格公主的身份,继续留了下来。而且,她本就是刚然的一颗棋子,一颗保险的棋子。无论她在苍龙国出了什么意外,都不会被杀,危及时刻,只需要亮出原本的身份便可。
苍寒魂像疯了一样,派出所有京都的士兵,去寻找萧初熏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几天之后的今天,仍旧是没有半点消息。
雅格不知,当年苍寒魂知道自己死亡,是如何的一种表情,可是看着如今的苍寒魂,她怎么也不能否认,萧初熏确实在苍寒魂的心中,占有绝对的地位。
她唇色发白,良久才勾起一抹略显凄凉的笑,细白纤长的手指抚上他的眼睛,从眉毛到眼睫,细细地抚着,“魂哥哥……当初……为何不早点回来?”
三年前的那晚,他牵她的手,放在胸前,郑重表明心意的时候,她一颗心,像小鹿乱撞,她不敢看他,脸羞得通红,却是吐出一句:“我们是……兄妹啊!”
记得当时,他的表情,是矛盾而伤疼的。
他问她,“你可喜欢我?”
她踟蹰而徘徊,看着他的脸,终究还是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感情。
其实,她申明他们是兄妹,只是想从他口中得知,即便是兄妹,山高水远,他也愿意带她离开。
可是那时少女的梦,终究是绮丽。她以为,他今晚没说,总有一晚,是要说的!
只是还未等到那晚,她的梦,便破碎了。而且她还知道了一个秘密,一个可以影响她和苍寒魂缘分的秘密。
“薰儿……薰儿……”苍寒魂感觉到脸上的****,只当自己的思念起了作用,急忙忙用手抓住雅格的手,放在脸便摩挲着。
雅格的眼中,一道寒光闪过。
她挣脱开苍寒魂的手,从袖中滑出个精美的弯刀来。
羌达缇单于说,得不到的东西,最好就毁灭他!
她拿着刀,一点点向苍寒魂逼近。
杀了他吧!既可以交差,也可以让他成为她的唯一。
她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手却是颤抖了起来。
她仿佛看见多年前,自己在他身畔撒娇,要他帮自己找到那方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古琴。
她仿佛看见那天,在妖冶的桃花林中,他摘下一枝桃花,递在自己的手上。
“唔……”她突然低吟了一声,紧紧捂住自己的脑袋。
血毒又发作了。
为了控制她,那个蓝眸的男人,用他的血,做成了毒药的药引,从此,除非他死,否则便不可能逃脱他的控制。而此次毒性发作,证明她结束任务的时间,逼近了。
她将刀口,对准苍寒魂,却是迟疑了半响,又将刀收在了袖中。
她会,完成任务的。
而且,她还要报仇!
“禀王爷……属下跟随秦妈妈一直到江南,看她四处转悠,最后找到了李翔,还偷偷劫走了他!”
派去跟踪秦妈妈的侍卫,已经回到了京都。
苍寒魂洗了把脸,精神仍旧不是很好。
“后来呢?”他强撑着,坐回了卧榻之上。
“后来,秦妈妈带李翔去治疗……”侍卫迟疑了片刻,突然内疚道:“属下该死,不知道怎么回事!属下跟丢了他们……”那侍卫见冥王今日脸色本就不好,再听说自己跟丢了人,肯定得置自己于死地,便害怕的跪了下来。
苍寒魂却是挥挥手,“算了,你下去吧!”
侍卫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抱拳道:“王爷,属下听秦妈妈跟李翔,谈起了一些关于萧夫人的话题!”
侍卫尚不知如今萧初熏成了这冥王府的禁忌话题,只是不想瞒着苍寒魂,便说出来了。
苍寒魂却是眸子里,一丝暗光经过。
“说……”
侍卫低头道:“听秦妈妈说,萧夫人应该是柳州盗窃贡品的名士萧绸生的女儿!”
苍寒魂一震,只觉得肺腑中一股血腥味儿冲了上来,顿时“噗”的一口,吐出血来。
那口血吐出之后,方才觉得肺腑之中,清爽了许多。却吓得侍卫赶紧冲了出门,大声喊着太医。
“本王不碍事!”苍寒魂摆摆手。
想起那****逼着萧初熏说出真相来,她那时的神情,心便跟刀子剜了一样的疼。
原本,她是有那样的身世,才会隐瞒至今!
侍卫沉吟了半响,接着道:“听秦妈妈的意思,萧夫人家,应该是被人陷害的,而且,萧夫人就是从那时起,被卖到醉香楼的!”
“陷害?”苍寒魂的眸子眯了起来,大手捏成拳,狠狠砸在了卧榻之上。
她的笑容,在他心头渐渐浮现了出来。
他想起她长久以来的坚强、绝境和隐忍,肺中一阵憋气,砸在卧榻之上的手,青筋迸裂。
她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痛楚,才会伪装至此?自己非但没有帮她丝毫,却一直在雪上加霜,怪不得她总是冷言相对,更怪不得她要奋力逃离。
是他错了,他只想困住她,却从未思考过,她究竟是为何逃走!
他错得一塌糊涂!
安若楠曾经骂他冷酷无情!那时,他自问对萧初熏,绝非无情无心,可是如今看来,只是将自己的意志和感情强加在她身上,丝毫没有体谅她一些,不是无情无心,是什么?
如今后悔不迭,眼前却终究失了那人的身影!
他俯首,一拳一拳砸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胸腔,透过一丝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