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命,在进醉香楼之前,留给他的,是一片空白。
他依旧拉着她的手,不发一言,将她带进了醉香楼。
“秦妈妈……”萧初熏一进去,就开口叫了一声。
慌张下楼的秦妈妈,看见冥王和萧初熏并肩在大厅中的景象,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身子接着一晃,赶紧牢牢攀住了旁边的栏杆。
“冥王和夫人驾临,有失远迎!”秦妈妈低眉顺眼,却是暗暗打量萧初熏。
瞧见她如今恢复了容貌,便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却是保持着一张谄媚的笑脸,将两人引至雅间。
“冥王府可真是好地方,竟将夫人养得更加美艳了。”秦妈妈大肆的赞扬萧初熏,却是小心注意冥王的神色。
“不知王爷夫人来醉香楼,是……”
总不能是冥王带着夫人,一起来听琴儿吧!
“就是回来看看!”萧初熏满脸堆笑。
正当此时,侍剑从外面进来,在苍寒魂的耳边说着什么,他立即站了起来,看萧初熏跟秦妈妈谈的热络,交代道,“本王有事先离开片刻,让无锋护你回府!”
萧初熏略微一抬头,“好啊!”
待苍寒魂出门,萧初熏便给了余下三个侍卫一个大白眼,将他们关在了门外。
关上门,萧初熏迅速敛了笑意,上前便给秦妈妈跪了下去,“秦妈妈……我对不起您!”
秦妈妈脸色微晗,“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说着,便要拉她。
萧初熏依旧跪着,眼神哀戚,“若不是我,李翔大哥,也不会成如今的下场。”
秦妈妈脸色暗沉了下来,早在出事的第二天,她就去打听到了李翔的情况,当时,可真是天崩地裂,无奈冥王下令,禁止任何人探视李翔,也不准任何人再透漏他的消息,所以……只能做其他打算了。
秦妈妈拉起萧初熏,“丫头,不怪你。要怪,全要怪我啊!”
萧初熏疑惑的看秦妈妈,但见秦妈妈的脸上,流出两行清泪来,她将萧初熏推至椅子上坐下,这才解释道:“孩子!你娘,是不是柳霜落?”
萧初熏惊讶的看着秦妈妈,“您是怎么知道?”
秦妈妈抹了把眼泪,声音有些呜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会被卖到这青楼中来?你……”她顿了一顿,“母亲呢?”
“您与我母亲,可是旧交?”
秦妈妈惝恍着,而后点了点头,“算是,她对我有再造之恩啊!”
萧初熏一把握住秦妈妈的手,“这可是真话?”
秦妈妈拍拍萧初熏的手,而后转身,从柜中取出个雕琢精美的木盒来,里面,用锦缎包裹着一块佩玉,那佩玉,原是一对,而另一只,就一直在柳霜落的颈脖上。
萧初熏拿着玉的手,颤抖不已,却见秦妈妈盯住木盒中的一封信,沉思着。
“秦妈妈……那是什么?”
秦妈妈慌忙将盒子盖住,笑道,“没什么,跟你娘的约定而已。你还未跟我说,你究竟是怎么被卖到这里,可曾记得家在哪里?是不是仍旧在柳城?”
萧初熏表情突然一呆,接着便流出泪来。
看的秦妈妈诧异,急忙拍着萧初熏的后背,细声呢喃安慰着。
“秦妈妈……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早在七年前,我便已经是家破人亡。”
秦妈妈脸色苍白,凝着萧初熏,“这是什么意思?”
接着,萧初熏便将自己全家如何被残忍杀害,自己又是如何被卖到醉香楼来,如何被毒坏嗓子,破了容貌一一说了出来。
秦妈妈已经泪流满面,心疼的抱住萧初熏,不住的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萧初熏起先也是哭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停住了下来,听见秦妈妈不停的道歉,便疑惑问道,“妈妈何苦说对不起?”
秦妈妈擦了把眼泪,笑得无奈,“我是……后悔……自己这么多年,没认出你,让你吃了这么苦头。”
萧初熏的脸,却是严肃了下来,“若不是妈妈已经识破初熏的身份,初熏是无论如何,不让妈妈趟这浑水的!”她的神色凄然,“凡是跟我有关系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秦妈妈赶紧捂住萧初熏的嘴,“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以后,你便当我是亲娘一般的,虽然我出身卑贱,不如你娘那般多才多艺,姿容卓越。”
萧初熏笑道,“妈妈这是哪里话,初熏这七年,可曾少受妈妈照顾?”
秦妈妈微微一笑,却是慎重问道,“那肚兜可真是你从小便穿在身上的?”
萧初熏微微凝眉,想了片刻,“应该是,娘从小便嘱咐我不能脱身。”
秦妈妈这才安然一笑,“你与冥王……”
萧初熏神色微微一黯,“妈妈放心,初熏的心,自己留着。”
秦妈妈赞赏一笑,“那便好,人最怕的,就是失了自己的心。”
萧初熏一笑,“这话,初熏自十五岁进醉香楼,便听妈妈说起了。”
秦妈妈笑得有些尴尬,“是么?”
“妈妈,我已经知道了,李翔大哥,被冥王悄悄送去了江南,可否麻烦妈妈去将他带走,带得越远越好?”
秦妈妈点点头,“莫不是,他用李翔来要挟你?”
萧初熏睨向窗外,“如今,他不知我要逃,自然不会拿李翔大哥来要挟,但若真有那么一天,李翔大哥,便是危险了,所以……”
秦妈妈拍拍萧初熏的背,点头道,“放心,我这就赶去江南,务必把李翔带走。”
萧初熏担忧,“此行,恐怕是灾难重重,秦妈妈要多保重。”
秦妈妈叹了一口气,“能为你,只怕是做上一点事,也是好的。”
萧初熏只觉得感动,却没有注意到,秦妈妈那眼中,流露出的淡淡的慈爱。
“冥王……为何要将你强留在府中?”秦妈妈问出了萧初熏心中的疑问。
他是内疚?好似不是。她从他身上,看不见任何的内疚情绪。
他是感激?因她救了他最珍爱的东西?好似也不是,因为他从未将那事再拿出来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