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即将毕业的那个过年，倪乐爯依旧坐着十多个小时的颠簸路程回家过除夕。她在门口看着玩鞭炮的孩童，涌起了无尽的忧伤。与杨一发生过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缓慢的重演，年夜饭上，她听母亲说杨一又没有回家过除夕，大学四年，乐爯每一年都回家吃团圆饭，期待能与杨一相逢，聊聊彼此的经历。
可是杨一没有回来过，听他的妈妈说，杨一忙着写书等等事情，所以没有空回来。
和去年一样，仿佛叠景。
同学会上，长长的餐桌上围满了昔日的一群人，乐爯依旧是很简单的穿着，微胖的小脸已经被岁月磨得尖细。乌黑发亮的发丝高高扎起，她坐在一旁，好奇的盯着餐桌上的玻璃高脚杯，放置在一旁的红酒还没有开。
人来人往的人群里，闪过的都是陌生的脸，倪乐爯微微低下头，握在手里的手机正在保存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备注名只显示一个杨字，一还没有打完。
这个号码是乐爯从杨一妈妈那里要来的，她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打过去。
旁边的傅惜碰了碰她的胳膊，靠近她耳边小声说道：“乐爯，你知道坐你对面的是谁吗？”
听到傅惜说的话，乐爯抬眼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生。
她穿着牛仔衣，一头短发非常干练，瞳孔大眼非常有神，接触到乐爯的目光，她微笑的朝乐爯点头。
乐爯也微笑回应，然后与傅惜轻声细语着：“我该认识她吗？”
虽说是同学会上，但是依旧有不少同学带了自己朋友过来。
傅惜小声开口道：“听说她和杨一是一个学校的。”
傅惜一说完，倪乐爯微微一愣，再次抬头望向对面女孩，清纯之中带着酷意，倪乐爯恍若浮现了黎姎的画面。
医院里一幕依然锥心的感觉到痛，她还记得黎姎倔强昂起下巴，不让眼泪落下来的情景。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又洒脱又执着。
毕业这些年，也就只有黎姎与她联系最紧密。
“乐爯——”傅惜摇晃着倪乐爯的肩膀，倪乐爯在发愣中惊慌回神，“什么？”她一脸懵懂的模样。
“乐爯，你和杨一还是没联系吗？”
倪乐爯被傅惜突然的话震了一下，手中的手机陷入黑屏状态。同学们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杯子与杯子轻碰的声音越来越杂。
“唉！”傅惜微微叹息了一下，面对对面投向来疑惑的目光，傅惜轻轻一笑。
“傅惜，你觉得杨一爱过我吗？”倪乐爯拿起酒杯，喝下烈烈的一杯酒，整张白皙的脸一瞬间窜的通红。她目光坚定的对上傅惜，她有一张会笑的脸庞。
“乐爯——”傅惜刚刚叉起的一块蛋糕又放回盘子，语重心长的缓缓开口：“我想，他可能喜欢过，但不是爱。”
“嗯。”猛烈的酒让她眼眶涨的通红，喉咙哽咽的咽出一个嗯字。
只是喜欢而不是爱。
这样的解释虽然残忍，却又无比合理。
“乐爯——”傅惜伸起落在半空的手，最终还是落在了乐爯单薄的肩膀上，倪乐爯努力的吸了吸鼻子，扬起笑容，“傅惜，你和佳音学长要结婚了吧？”
“没有。”傅惜的目光微微暗沉，随即补充道：“我们都不想那么快。”
“可是，好多年了。”倪乐爯偏过头，伸手快速的擦掉刚刚有些激动的眼泪，调整好情绪又转回头。
“你知道吗？侗语真的就要结婚了。”
“嗨！”突然的招呼声打乱了乐爯与傅惜的对话，倪乐爯与傅惜同时转过头，循着那道声音望去。
简洁的西装，浅色的领带，一脸成熟的模样。依然是荡漾着阳光的笑容，倪乐爯与傅惜同时惊讶的站起身。
这么年没有联系了，依然是如此熟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