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回到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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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苦难的日子(一)

八月的天气就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刚才明明还是太阳高照,突然间就变成了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咔嚓”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陈伟强冷不丁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脑子显然处于半清醒状态,“怎么又下雨了,今天夏天这雨还没消停过,隔三差五就下一场,真是烦人。”陈伟强心里一边埋怨一边向窗台走去,下意识的要把窗户关起来。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睁开眼睛一看,“这是哪里?”。怪不得,下床时床怎么那么高,这时才看清楚,这是一土炕,高度最少半米。陈伟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整个屋这土炕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从南墙直接连到北墙。屋子中间有一老式的桌子,两旁各放了一简易的椅子,桌子中间放了一四四方方的电子钟,正对着土炕的是一组合柜,组合柜表面的漆已经翘皮,漏出白色的斑点,组合柜的中间有个凹口,这凹口的大小刚刚放得下一台14寸的环宇牌黑白电视。陈伟强看着看着,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自己中午酒喝多了,躺下就睡着了,怎么醒来就变成这样了。更让伟强吃惊的是,这个屋子是十八年以前伟强住过的老屋。

屋外雷鸣阵阵,雨已经开始下了。陈伟强在屋里却还没回过神儿来。“强仔,下雨了,去给你爸送把伞去。”

没错,真是妈妈的声音,多少年了,伟强一下子就听了出来。伟强呆呆的站在屋内,脑子一片空白,没有回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时光倒流了?瞬时伟强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急急忙忙跑到镜子前,下一刻,伟强彻底惊呆了,镜中人的模样正是自己十七岁时的样子,一张国字脸,短发黑的发亮,浓眉大眼在加上高挺的鼻梁,由于长期干农活,肤色偏黑,人显得格外强壮,一米七五的标准身材,活脱脱的一个俊俏少年。

“强仔,你在干什么呢?妈妈说话,你没听到吗?”母亲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在外面又喊了起来。伟强也没时间欣赏那个年轻时候的自己了。转身走出屋,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电子钟上的时间1997年,8月4日,11点12分。

“妈妈,刚刚睡醒,没听到你说什么?”门外,母亲正在烧火做饭,看着母亲的背影,想到十八年后母亲模样,伟强忍不住心中一酸。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让你给你送伞,雨下的这么大,你爸还在你叔叔的鱼塘里帮忙呢,快点去,饭马上就熟了。”妈妈再次说道。

“叔叔的鱼塘?”伟强如遭电击般跳了起来。“妈,燕子回来没?”燕子是伟强的妹妹,正是这一年被洪水夺走了年轻的性命,就是因为这件事,导致整个家庭支离破碎。

“忘了这孩子了,不是在路边放牛吗?你快去找找,这雨马上下大了。”

妈妈的话还没说完,伟强已经箭一般飞了出去,沿着门口的小路,边跑边喊:“燕子,燕子。”

“伟强,伞,这孩子!”

陈伟强所在的村子叫陈家洼,是革命圣地西柏坡镇上的一个小村子。这村子四面环山,中间凹下去一块平地,地势极低。村子中间有一条宽约两米的地上河,之所以叫地上河是因为这河里的水全是泉水,清澈透明,要不是因为常年有人在河里洗衣服,这河水都可以直接饮用,这条河从北向南流过,将整个村子分成东西两部分。按照上一辈的说法,陈氏的祖先发现了这条地上河后,全部搬迁到了这里,定居了下来。村中的人大都姓陈,只有少许外姓,是七十年代修建岗南水库时搬到这里来的。由于地形的原因,只要一下雨,这小河里的水就会暴涨,还好北方大部分时间都比较干旱,陈家洼的田地都靠这条小河来灌溉,几十年下来并没遇到过洪涝灾害。陈家洼的村民就是靠着这条河,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不过,今年形势突变,自入夏以来,雨水不断,小河里的水经常漫过河床,有时甚至漫过了搭在小河两边的三米高的桥面。但是村民们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雨一停,洪水很快就会退去。

雨滴如黄豆般砸在伟强的身上,隐隐作痛。陈伟强已然顾不上了,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妹妹,前面就是那座被洪水冲塌的小桥,回想起当年的情景,很有可能是妹妹往回走时,洪水已经漫过了小桥,那时桥已经被冲塌了,只是到处是洪水,妹妹没有意识到桥会塌,所以才发生了这场悲剧。这只是事后推测,至于真相,无法知晓。

陈伟强一边奔跑一边祈祷:“千万别出事。”在经过岔路口时,积水已漫过了地面。在通往小桥的两条路当中,伟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路,小路泥泞,根本跑不起来。半刻钟,伟强已经到了一里外的桥边,此时河水已经漫过了整座桥,至于桥有没有坍塌,根本看不出来,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汪洋。

陈伟强来到桥边,看着奔腾而去的洪水,也不敢确定桥是否已经冲塌,四周望了望,没看到妹妹的身影。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朝左右看了看,右侧有一棵春天刚插的一指粗的树苗,也就两米来高。陈伟强几步走过去,想一下子拔出来,却不曾想,一下子陷在了泥坑里。陈伟强顿时火了,一用力将树苗拔了起来,但是却没有跳出泥坑。

陈伟强正要在使劲,却听到一阵吆喝声,这声音使陈伟强心中一震,这不正是燕子的声音吗?

“燕子,桥塌了,快停下。”伟强竭尽全力的喊了起来,但是雨太大,燕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脚步却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步伐。

“该死!”燕子一定是看到自己,朝这边跑过来了。陈伟强一下子爬在地上,手脚并用,终于爬出了泥坑。睁眼看时,燕子已经到了桥中央。

“燕子,桥快塌了,放下手里的绳子,快跑过来。”伟强站在桥边,伸出双手,慌乱的喊道。

燕子听到伟强的话后,顿时脸色苍白,但是脚步却没停下,扔掉手中栓牛的绳子,朝着伟强跑了过来,在兄妹两人双手接触到的一刹那,只听“轰隆”一声,小桥被冲塌了,那头养了五六年的黄牛,“哞哞”惨叫两声,就没了声息。

伟强一把将妹妹拉了过来,惊魂未定的燕子顿时吓得扑倒伟强的怀里,哭了起来。

“燕子,不怕。没事了,咱们回家。”伟强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牛没了,但是妹妹的性命总算保住了。

“可是,大黄没了。”燕子说着,眼泪又开始在眼角打转。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走,妈妈还等我们吃饭呢。”伟强一把拉住燕子的小手,兄妹两人消失在暴雨中。

回到家中,父亲还没回来,伟强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发生的一切事情。历史既然已经不会重演,那么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父亲的鱼塘是肯定保不住了,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生活会越来越拮据。燕子要上初中,我也升高中了。生命中的那个她也要出现了,我们还会有始无终吗?伟强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