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追爱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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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扑火的爱(2)

隔着火堆传来的张夕的歌声,仿佛和火焰周围的空气一样变了形,“我痛得想哭,却傻傻地笑,爱到飞蛾扑火,是种堕落,谁喜欢天天把折磨当享受……可是为情奉献,让我觉得,自己是骄傲的,伟大的……爱到飞蛾扑火,是很伤痛,我只是相信人总会被感动。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像我那么深地爱你,为什么?为什么……”

张夕一边歌唱一边围着火堆跳舞,就像张夕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她不停地重复着最后那句简单的歌词,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像我那么深地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尧睿做了一个梦,她听到有人不停地对她说,你是一个没有爱的人。对方的脸她看不清楚,声音也很模糊,但是有一种力量,使她穷于反驳。

桑梓爱过,她爱张孟扬。

张孟扬爱过,他爱你。

胡盈爱过,她爱一个从不知道姓名的男孩儿。

张夕爱过,她爱着每一个她在意的人。

可是你呢?

你在爱着谁?

你为了他们,付出了多少?

她醒过来,天色已放亮。张夕不在身边,她一向起得很早。

尧睿爬起来,自己找到牙刷毛巾和梳子,打理停当后,开始翻东西祭五脏庙。除了泡面还是泡面,只是泡面的种类非常齐全。尧睿还用电饭锅煮了一锅泡面,打了两个鸡蛋,满屋子香气的时候,张夕回来了。

“起得很早嘛。”

“大清早的死哪去了?”尧睿头也不抬地问,张夕自己找来碗筷。

“晨跑,这么好的空气别浪费。”

尧睿瞥了她一眼,“看不出来呀。我记得高中时最会赖床的就是我和你。”

“人是会变的嘛。”张夕死死守住锅里最后一个鸡蛋。

尧睿费力咽下去才开口说话,省得噎死不划算,“昨天你说不考大学了,具体怎么打算?”

满嘴鸡蛋面条的换成了张夕,“饿西鸡修卡细……”

“麻烦您翻译成中国话行不行?”

张夕咽下去,呼啊呼啊让嘴里凉快点,“我说,我想自学考试,反正不就是文凭嘛。我读书本来就不在行,起码在学校里读书不在行。”

尧睿点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自学考试适合你这样的懒骨头——你别说,早知道有这招,我也不高考了!”

“你想得美!”张夕白她说,“多少人跟你竞争那个门槛,你知道不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艺术学院的学生哎!未来的艺术家哎!很多人稀罕的!”

尧睿想也不想地说:“桑梓就不稀罕!”说完才觉得有些唐突,吸面条的速度也慢下来。

张夕用筷子戳着鸡蛋,“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死丫头,真的销声匿迹了!搞不懂她脑子里怎么想的,千辛万苦考进去,一朝卷铺盖走路——不对,是连铺盖卷都不要了。”

尧睿想自己也许有点明白桑梓——她是想丢掉些什么东西,至少是告别。学习美术只是她曾经的梦想,可是现在不是了,也许从张孟扬那件事后,就已经不是了。她之所以会继续学画,只是因为没有找到新的梦想而已。她的骤然离开,也只是明白了自己的路该如何走下去而已。

可是她走得那样潇洒,倒是身后的人追不上,甚至措手不及。

尧睿苦笑一下,“她有她的想法。”

张夕看了尧睿一眼,微笑起来,“是啊,她有她的想法!胡盈也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即使是朋友也不要去干涉的好,除非她们亲口说需要我们帮忙,你说呢?”

尧睿点点头,但还是无法释怀。

“不要想太多,这和你没关系的。”张夕说。

尧睿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可是当她想要顺藤摸瓜去搜索时,张夕却又迅速将那仅有的一点神秘感抹得一干二净。

“对了,胡盈怎么样?我这里没有电脑,她大概只跟你联系了吧?”

张夕的确很了解尧睿,她知道谈论胡盈是用来分散她注意力最好的话题。果然尧睿眉头一皱,“对啊!乌克兰那边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来之前又上线看了一下,她没有给我回复,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安心吧,她只是个留学生啊,能有什么事?”

“就是因为她只是个留学生啊!在当地无权无势的,她要有保镖跟着我倒不急了。你不知道报纸上传恐怖分子进驻的消息传得跟真的似的。”

“好啦,好啦,吃完饭咱们去网吧看一下好了,说不定回了呢。你也知道乌克兰那边没有宽带这个玩意儿,有时候国内服务器的网站爬不上去,耽误几天回信也是正常的。”

但愿如此!尧睿只能这样宽慰自己,高中毕业后不知道为何,朋友各奔前程,天各一方,真让她偶尔会产生心力交瘁万念俱灰的感觉,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总觉得只有自己还在怀念过去,而她的朋友们,早已卸下包袱,迫不及待地各走各路。

尧睿也知道,她们并不需要她盲目的担心,她们都按自己的方式活得很好。可是爱和被爱不一样,被爱是一种渴望,爱则是一种本能。人不被爱的时候会很平静地活着,不去爱的时候却如同一具行尸。

光冶他也是这样吗……

这个名字就像一只手,在她思绪深处潜藏,随时随地拨动心弦。

张夕找来了陆离,这个漂亮的男孩一听说两个女孩要去镇上唯一的网吧就翻脸了,“不行,那里面很乱,你们不能去!”

“我们有事,真的,不然才不要你陪。”张夕说,陆离看一眼尧睿,后者也默默点了点头。

“拜托你,陆离。”

陆离叹了口气,把她们带到网吧里登记。那是一间黑黢黢的小屋子,昏暗而且充满烟雾,呛得张夕和尧睿直咳嗽,可陆离似乎习以为常。他径直走到一个一边拼命揿键盘打游戏一边嘴里骂脏话的男孩身边,阴沉沉地命令:“滚起来!”

“我X你——”男孩回头一看,最后那个字马上咽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出位子来。

陆离转向女孩们,说:“只能半个小时哦。”

尧睿看看那个一副小混混样的男孩,又看看态度与昨天截然不同的陆离,道了谢,坐下来,登陆邮箱。

陆离搬了椅子给张夕坐,自己则一语不发地站在边上,好像监视一样地紧盯着显示屏。

很快尧睿就下来了,摇摇头,“她没回。”

张夕也有些失望,只有陆离精神一振,“好了吗?”

尧睿站起来,说:“麻烦你了。”

“没什么。”陆离爽快地说,瞪那小混混一眼,“要是被我看到你上那种网站——小心你那身排骨!”

尧睿悄悄问张夕:“他在你面前有这样子过吗?”

张夕摇摇头,小声说:“从来没有过,好可怕,他怎么会有这么一面的?”

其实稍微留心一下就会发现,镇上几乎所有同龄的孩子都对陆离有所敬畏,见了面,打个招呼就跑得远远的,而陆离似乎也不以为意的样子。

尧睿忍不住问了一句:“陆离,那些不是你朋友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挺怕你的?”

“朋友?”男孩扬起眉角,笑了,“有没有搞错,那些货色怎么配做我朋友。”

他眼中的霸气像一只鹰,不,一头豹,绝对不是第一天认识时的那个陆离。他不屑一顾地说:“不过是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而已。”

尧睿忍不住说:“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做你的朋友呢?”

陆离毫不犹豫地说:“张夕,还有你。”

“为什么?”

“你们是大城市来的,和这里人相比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尧睿略怔了一下。张夕不在,她跑到外面的空地跳绳去了。于是尧睿低声说:“那你照顾张夕,也是因为她是都市长大的女孩吗?”

“我想是吧。”陆离很坦率地说,“我们这里比她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但是我就是觉得她身上有种特别不一样的味道。”他看尧睿一眼说,“你也是。”

他的直率让尧睿哭笑不得。

“这里是你的故乡啊,为什么会讨厌这里的人呢?”

“谁规定一定要喜欢故乡的?”他看她一眼,笑了,“你不是说过,我无论怎么看都比城里的男人强吗?在我看来只是出生的时候投错胎而已,如果我和都市里的男人站在一样的起跑线上,我比他们任何人都强。”

他说得没错。他这样聪明、这样俊美,光是这两样就已经令大部分都市男孩相形见绌,自愧不如。

陆离继续说:“我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名,我动手打架就没人敢拼命,我在这里已经没有竞争对手,哪方面都没有。我会考城里最好的大学,然后做最优秀的人。”他说到这里,顿一下,双目炯炯地看着尧睿,说:“虽然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踏出过这个地方,但是我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

尧睿看着他和他眼里的自负。

陆离忽然笑了,“我从来没跟人说过这些话,甚至张夕也没有。因为我觉得他们一定不会明白。张夕就算明白,也不会支持——她很喜欢这里人的生活方式。可是你不一样,我觉得你会懂,而且理解。”

是,她理解这种心情。因为她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兽性,他们体内流淌着不安分于世俗和现状的血,何其相似。

这未必是件好事,至少对张夕来说。她已经很疲惫了,可这个孩子像初生的野豹,会把她甩得远远的。

远远的。

在张夕那里住了几天后,尧睿估算着原佳的期末考已经结束,赶回去正好见到她,便告辞回城里。本来她想让张夕和她一起回去,可是张夕拒绝了。

“我不想回城里去,我宁可待在这儿,哪怕就一个人。如果他们想和我一起过春节,应该会找到这里来。”

张夕说的他们,无非是指刚刚离异的父母。他们现在都有了新结识的恋人,正打算重新组建各自的家庭,很多事都分身乏术。

“那就去我家不好吗?”

尧睿确实想把她和陆离分开一段时间,她希望张夕冷静一点,现在的她面对一个俊美又温柔的男孩,可能已经盲目了。

张夕温和地笑着摇头,“你知道的,尧睿。”她低声说,瞥了一眼陆离的方向。他跑去买票,动作轻盈矫健,像一头雄赳赳的公鹿,真的非常非常好看。

尧睿不能反驳,只好轻声问:“你喜欢他吗?真的喜欢吗?”

“你知道我会说,是的。”张夕理理尧睿的头发,握着她的手,“我确定我不是喜欢他,是爱他。对他的爱让我活过来,如果我是一株花,那么这里才是我的土壤。”

“即使他不爱你?”

那一刻尧睿多么希望张夕能迟疑一下,哪怕动摇一秒钟。可是张夕没有,她坚定得可怕。

“是的,即使他不爱我。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从来不在乎我爱的人爱不爱我。”

这时陆离高举着手站在入口处喊道:“票买好了,还有十分钟就开车噢!”

尧睿深深看了张夕一眼,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刚迈出一步,又忍不住转过身来,“我随时都在,张夕,只要你需要我!”

“我知道了,知道了。”比起尧睿,张夕反倒像个成熟的年长者,温和地安慰朋友,“如果我想哭,一定拨通你家电话,哪怕深更半夜,OK?你就是爱操心,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个性。”

她温柔地笑着,收紧了尧睿的手,然后慢慢地放开,“代我向原佳问好。”

张夕的手清爽无汗,干燥柔和。尧睿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几个锦囊,“瞧我这记性,竟然才拿出来。买了五个玉镯子,假的,不值钱,但是挺漂亮,你运气好,第一个挑。”

时间来不及了,张夕怕耽误尧睿上车,也不打开,匆匆抽了一个说:“我信运气,就这个吧。我回去再打开——抽到哪个算哪个,说明我和它有缘。”

尧睿点点头,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只得慢慢朝剪票口走去。从陆离手里接过票,她回头再望张夕一眼,张夕举起手来道别。她已经迅速戴上了那只随兴抽的镯子,尧睿怔一下——她竟抽中了那只不祥的血红色,挂在她细瘦的手腕滑上滑下,在阳光中刺目又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