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杜邵航刚昏沉沉地睡去,耳边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勉强睁开双眼,正好对上油泥鳅滑溜溜的眼睛,吓得杜邵航差点叫出声来。
“小哥莫怕,是俺泥鳅!晌午是小子有眼无珠,不知道大神的身份,您可别见怪啊!”
杜邵航不予理会,心里却暗自发笑。原来天下都一样,有权有势才是王道!
“小哥,您要知道什么,尽管来问俺泥鳅,在这极乐宫里,没有啥事能逃得过俺的两耳双眼。若是您还气不过,要打要骂随你便,我油泥鳅不会多哼一声。”油泥鳅生怕杜邵航恼他,一个劲地讨好着。
“你不是说我是奸细?”杜邵航实在憋不住,决定调侃这只泥鳅一番。
“哎呀,您要早说是翠竹堂主甚至是宫主让你来的,油泥鳅我也不敢对您不敬啊!”油泥鳅悔到肠子都青了。
“翠竹?”那不是青儿么?杜邵航有点犯糊涂。
“是,是。”油泥鳅不知杜邵航的用意,又怕说错话得罪眼前的大神,只好一个劲地点头。
“好吧,不知者不怪,我不为难你了。”杜邵航长叹一口气,依稀记得,薇儿带他参加她们的会议时,也被人尊称为“花魅”。看来这“翠竹”、“花魅”都是类似职称之类的吧!“你接着今天的话说吧。”
油泥鳅千谢万谢,只恨自己只长一个脑袋,不能多磕几个响头。“您既然是宫主派来的人,而且由翠竹堂主亲自到来,就不用担心会在这受苦了。您一定……”
“我想知道你所说的新规矩!”杜邵航搬起脸孔。
“是,是!大神您想知道的事,俺油泥鳅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心全力……”
“快说!”杜邵航实在不想听这些拍马屁的话,让他觉得虚伪与厌恶。
“我说,我说。”油泥鳅不再废话,一本正经道:“正因为有那管人的遭遇,其他的也不敢再造次,各个管人都会小心谨慎地分辨被送来这里的人的身份。若是由各部引荐的,可自由去除最重的差事,若是由堂主引荐的,可去除两个,以此类推。像您这样的,大可不必做事,每日好吃好喝,只管翠竹堂主来接你出去便可。”
“这里的日子真有那么难熬?”
“哎哟,我说大神,您是高高在上,哪知道我们这的苦楚。”油泥鳅有点激动,“您白日里看到的那些,都是由堂主以上的人推荐来的,所以才能休息,像寻常人,那是不得吃不得睡,做完了炼金要去治水,做完了制陶要刨木,天天如此,直到累死!”
杜邵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分明是落入了十八层地狱!
“这……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剥夺他们做寻常人的生命?
“为什么?”油泥像在听无聊的笑话,“您知道极乐宫为什么会这么奢华,那些殿,那些堂,哪一座不是靠这些劳力做出来的?没有他们,极乐宫怎会有现在的宏伟与奢华!”
杜邵航哑口无言。
“而且,宫主治理有方,若不是穷凶极恶或是被擒的俘虏,宫主是不会让他们得到这样的严惩的!”
杜邵航对那个冷若冰霜的“公主”,又多了一份敬意。
“小哥,您还有什么疑问么?”
杜邵航还沉浸在惊讶之中。
“小哥?大神?”
“没……没了……”
“大神,如果……如果可能的话,求您在翠竹堂主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让俺泥鳅能回去……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油泥鳅憋得脸颊通红,只是微弱的烛光下并未与人发现。
“嗯……”杜邵航心烦意乱,没心思应付油泥鳅,胡乱答应了一通,也不知道自个在应承些什么。
油泥鳅自然不会知道杜邵航的心思,满心欢喜的溜回去,美美地睡下。
牢房内的烛光依旧昏暗,杜邵航的心却越发明白。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来到这个原本不属于他的世界,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已经深深地卷入这个世界,稍有差池,就会尸骨无存。
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牢内的管人便大挥皮鞭地赶劳力做工,却对仍然躺着稻草堆上酣睡的杜邵航熟视无睹。直到晌午,才有门人晃晃悠悠地来送饭,门人身后,竟排着长长的队伍。床单被褥,轻纱蚊帐,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只一炷香的时间,牢房便焕然一新,完全辨认不出以前的摸样。
杜邵航目瞪口呆地看着众人忙完退去,心中无限感慨。不是说这里像人间地狱么?不是说在这里干活要从早到晚不能休息么?不是说他是来当苦力的么?怎么变成在享受了?还是VIP星级服务!难不成就要这样关他在这里一辈子,然后像油泥鳅一样乞求别人带他出去?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杜邵航对着渐行渐远的门人大喊:“回来!”
带头的门人收住脚,转身对杜邵航一鞠躬,问道:“大神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宫主特别交代,要好生伺候您,少则数日,多则一年,定会重邀。”
一年?要在这里呆一年?一想到在这度日如年的地方一直呆下去,杜邵航恨不得有双翅膀飞走。
“喂……喂……”眼看门人就要离开他的视线,杜邵航扯开嗓子:“那你放我出去做工,我甘愿做工!”
门人上下打量眼前文质彬彬的少年,仿佛在观赏珍稀动物似的。“您是说,您要去当劳力?”
“对!”他才不要在这边呆着,出去了或许还能找个机会溜出去。
“您确定?”
“我确定!”这么罗嗦!杜邵航对他翻了翻白眼。
“可这是宫主的命令,属下不敢违抗。您要是觉得我们伺候得不好,尽管找我们麻烦。”言下之意就是,哪凉快呆哪去。
“如果我非要去呢?你们就敢违抗我的命令?若是我在宫主面前多说两句,怕只怕你们都吃不完兜着走!”回想去油泥鳅说起倒霉管人的事例,杜邵航理直气壮地发飙。
“这……”门人很是为难,思索片刻,又对杜邵航深深一鞠躬。“大神,您若执意如此,我们也无法强留,只怕大神不知劳力的辛苦,属下先带大神参观五部的运作,也方便大神的选向,您看如何。”
杜邵航点点头,只要能出去转转,咋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