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独恋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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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悟理

天刚朦朦亮,杜邵航找到薇儿,说明来意。

“宫主,我昨夜思来想去,还是想出去一趟,不知你意下如何?”

“为何要出去?难道这里不好?”薇儿紧咬下唇。

“不是,宫主待我很好,只是……昨夜那行刺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你也不能时时刻刻地保护我,不是么?”

“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可是……我想出去透透气。近日来发生太多事情了,我……”杜邵航也不愿离开薇儿,但他知道,他还不想薇儿与黑癸翻脸,至少现在不行。

“我知道了……”薇儿低垂着脸,“出去也好,素颜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你……你不能就这样出去。”薇儿思索片刻,露出笑容。“这样,星惑过几日要去洛神殿,你就随她而去,算是散心,也算是帮星惑一个忙。那家伙,一向不爱热闹。”

“嗯。”杜邵航长舒一口气,星惑不像狻猊那么爱说话,他也大可不必应酬,现如今,他对极乐宫的人都有了防范之心。

“你要早点回来哦。”薇儿丝毫不掩饰对杜邵航的好感,这让杜邵航心里暖暖的。

简单收拾行囊,杜邵航跟着星惑离开极乐宫。

一路往北,星惑带着杜邵航往昱的反方向前进。

这是让杜邵航意想不到的,原本他是想去昱找神医,因为红蔷让他逃走时说过有要事让他办的。红蔷给的药还在怀里,如今却与他的去路背道而驰。

一路上紧赶慢赶,让杜邵航有些吃不消。原本觉得星惑不喜说话是件快活的事,如今却又觉得,连基本的沟通都有些问题。

“我们能不能休息下?”杜邵航本就不会骑马,经过大胆尝试后,勉强能稳得住,却无法像星惑那边驾驭得了,好几次险些被马甩下身去。

“不。”星惑依旧惜字如金。

“可是……我快坚持不住了。”

“麻烦。”星惑勒紧缰绳,没头没脑地说句“茶棚”,便纵马狂奔。

“喂……”眼看星惑已从他眼底下消失,杜邵航无奈地狂追上去。不是说好休息的么?怎么一下子又跑没了!

待到看见一个茶棚时,星惑已在那闲悠悠地喝茶。

杜邵航气愤地盯着星惑,却又无计可施。只想着停下来歇息,却看着茶棚从自己眼前闪过,瞬间已被抛到脑后。

不会吧!白龙马你开什么玩笑!杜邵航夹紧马肚,勒着缰绳,马却依旧往前奔去。

星惑在后面悠哉悠哉地跟着,仿佛在看好戏。

杜邵航又渴又累,又停不下马匹,也不肯向星惑求救,一时只能在马上摇晃。突见一老一小正在他的正前方,杜邵航连忙大叫:“闪开!闪开!”

前方的人仿佛聋了般,依旧我行我素,杜邵航驾驭不了马,眼看便要撞上去,星惑不知何时已然到他身边,扯住他的缰绳,两匹马在老人身后停了下来。

不料没撞到人,人却在他们面前倒下了。

什么!碰瓷一族?这么早就有了?杜邵航连忙下马。

这老的脸色铁青,小的瘦骨如柴,这分明是被饿的。

“多事。”星惑也下马,在路边坐下,冷冷看着杜邵航。

“老伯,您没事吧?”杜邵航无视星惑的冷言冷语,依旧我行我素。

“没……多,多谢”

“爷爷,我饿。”旁边的小男孩撅撅嘴,嘟囔着。

“乖,等……等到了景就有吃的了。”

“到了景就有吃的?”杜邵航不清楚,这个“景”是否也如“昱”般,是个地名。

“是的,洛神殿放米救灾,让我们这些受饥荒的难民都能吃到东西,所以我们才不远千里地来投奔。”

竟有这样的好事?杜邵航看看星惑,薇儿说,星惑是去洛神殿办事的,难道就是为了救灾的事?

“您先吃点东西吧。”杜邵航拿出干粮和一些矿石,递给老人。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老人扯着男孩拜倒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才肯离去。

杜邵航着实累得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发酸的手脚,不愿动弹。

星惑也破天荒地没有催促杜邵航启程,而是煞有介事地看着陆陆续续往景走去的难民,若有所思。

一对老者来到杜邵航歇脚的地方,礼貌性地询问道:“小哥,老朽等可否在此休息?”

“请便。”未等杜邵航开口,星惑冷冷地答道。

老者对着星惑鞠了个躬,双双坐了下来,掏出棋板下起棋来。

杜邵航真是大开眼界!逃难的人还能随身带着棋板,悠哉悠哉地下棋!这是哪门子的难民!

细细观看棋板,横竖共有三百多个格子,与现代的围棋大同小异。

两位老者不紧不慢地掏出黑白子,旁若无人地对弈起来,许多好事者纷纷前来观看。

杜邵航不懂围棋,却坐在人堆里,走不开,跑不掉。眼睛所及之处皆是人群,还不如不懂装懂地看棋呢。

白子所及之处,黑子皆落荒而逃。杜邵航不懂,却觉得这棋里暗藏玄机。

“不走?”星惑懒懒地突出两个字,显示她对杜邵航浓浓的不满。

“你不看棋吗?”其实看棋也很没趣,可是一想到赶路,而且还是与这样惜字如金的美女赶路,杜邵航宁愿在这无聊地看棋。

“无用。”星惑撇撇嘴,翻身上马。“你不走?我走。”

“姑娘此言差矣。”没等杜邵航反应,手执白子的老者微微抬头,搭话。

“《棋经》有云:夫棋之制也,有天地方圆之象,有阴阳动静之理,有星辰分布之序,有风云变化之机,有春生秋杀之权,有山河表里之势。世道之升降,人事之盛衰,莫不寓是。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岂会无用!”

“棋好,世道差;民饿,官府肥。阴阳倒置,天地昏暗,能悟理,又如何?”

杜邵航暗暗偷笑,原来星惑也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国之基本,民心之所向。吾撼不动天地,尚可感之;汝救不了民心,还可自救。若每事皆能无愧于心,又何愁天不是天,地不知地!”

杜邵航静静地听着,虽然这些文绉绉的话让他难以理解,却觉得老者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特别是最后一句--“若每事皆能无愧于心,又何愁天不是天,地不知地!”

他一直都觉得,命运在玩弄他。年幼时被父母抛弃,兄妹离散,照顾他的爷爷奶奶也命丧黄泉,自己又无缘无故跑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无缘无故成为救世主,无缘无故卷入一场又一场的纷争,无缘无故自己在乎的人离自己而去,又无缘无故担起拯救武林的重任。他一直活着阴霾里,心里一直压抑着情绪,不知道要相信谁,要怎样做。可是现在,听老者的话,让他觉得开悟。其实并不需要给自己多大的压力,只要每事都无愧于心,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哪怕结局不如自家所想,又如何?怕只怕现在什么都不做,到最后悔恨一生。

对着两位老者一鞠躬,杜邵航钻出人群,他知道自己接下去应该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