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炎大陆。
秋风发出长刀纵横的尖啸之声,穿过大炎皇朝北疆东西走向的北单山脉。
北单山群峰从夜色中浮了出来,鹰扬关西面八十里处的山峰上有一座烽火台,名叫转山烽,驻守着一队大炎皇朝的鹰扬边军,控扼着从鹰扬关通向北单山南侧荒渊泽的一条小路。
荒渊泽是天炎大陆九大奇绝险地之一,深不见底的浑浊水泽中有许多奇异的百年荒兽,甚至荒渊泽常年水雾弥漫的湖心还有传说中的千年煞兽,不过就连常年在湖边沼泽猎兽的武师也没有见过。
天边刚勾出一抹鱼肚白,转山烽两里外的一座侧峰,便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顶着刀子般剔骨的寒风在登山奔跑。
等到太阳爬上了峰顶,转山烽的院子依然诡异地安静,转角碉楼和烽火台塔顶的边军靠着墙打盹,刚才在侧峰登山奔跑的两个身影悄悄回到院中。
“长空,我去看看这帮兔崽子的早饭,你先在院子中练刀,记住老爹的话,敌人是用长刀砍翻的,女人是用身体推倒的!”转山烽烧火打杂的辅军老鹰转头嘴里溜出两句粗话。
“老爹,我还是个纯洁正直粉嫩的少年,嗯,再练几趟灵蛇刀技再吃饭。”辅军老鹰的养子鹰长空撇了撇嘴。
鹰长空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约莫十三岁,脸庞带着几分稚嫩的清俊,一双眸子仿似寒星,透出与这个年龄不相符合的阅历,只有笑起来,洁白整齐的牙齿才有阳光少年的味道。
鹰长空记得他是四年前穿越来的,他的前世不过是名普通的宅男,看玄幻小说的时候打了个盹,眼睛一睁,发现他在一个半间房屋大的兽坑中,身边倒毙着一头凶残的白脸狼崽子,血腥味当时让他几乎要呕吐,不过他强忍住了,因为兽坑上边站着脸上皱纹像刀刻的辅军老鹰,面无表情地说,长空,你要是再偷懒,下一次兽坑里就是狼崽子他爹。
鹰长空后来知道,天炎大陆以武为尊,武士练筋练骨,强壮体魄,气血化劲,还能延年益寿,气血境武宗寿命便能达到三百岁。
少年鹰长空手持一把狼腿形状的黑铁刀,立刻练起灵蛇刀技,狼腿黑铁刀使得灵敏迅疾,进退自如,人刀合一,仿似一条黑蛇般回环自然。
灵蛇刀技以缠绕旋转的柔劲为主,身法灵动,让人吃惊的是,少年鹰长空没有用大炎军中制式的窄刃长刀,而是用北地荒族惯用的狼腿黑铁刀,而且这柄狼腿黑铁刀还是大号的,刀背就有两指厚,刀刃半指厚,至少也有四五百斤重,如果再加上少年身上绑缚的铁砂衣鼓鼓囊囊的,接近千斤。
约莫千斤的厚刀,重甲,很难想象少年瘦小的身躯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
鹰长空牙根紧咬,稚嫩清俊的脸庞显出几根刀劈斧削般的刚硬线条,将内心百折不回的坚韧显露出来,他明白只有在这种负重的状态下,激发潜能,从小修炼的无名功诀才会从脐轮丹田抽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劲,在四肢百脉中流动。
在无名功诀的支持下,鹰长空施展出灵活快捷的灵蛇刀技丝毫不受阻碍,紧凑圆活,轻灵沉静,轻重刚柔都拿捏得好,隐隐到了这门刀技的登堂之境。
天炎大陆的武技有入门,熟活,小成,登堂,大成,圆满,意境七种境界。
老鹰从厨房转了一圈出来,看着鹰长空的灵蛇刀技到了登堂之境,一脸刀刻般的褶子便快活地舒展开来:“长空,好好练,你是转山烽边军子弟的刀道天才,连大风集三个师兄也赶不上你,爹等你选进了鹰巢秘营,修炼更高级的武技功诀,爹就退役回老家大风集享清福去。”
“嗤~”嗤笑声从老鹰背后响起,从烽塔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宽肩长腿,背负长刀,只是脑袋尖得像山魈,配不上那一副好身胚,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老鹰叔,不要欺骗小孩了,长空在你眼里是刀道天才,在转山烽就是你孵的鸟蛋,谁也不能碰他,你也不想想,凭长空那付瘦弱的小身板儿,现在只是名巅峰武徒,还没突破武者境,还想进鹰巢秘营学习高深的武技功诀?”山魈少年见老鹰没有理他,反而来了劲,继续嘲讽道:“说不准凭转山烽辅军老鹰几十年如一日烧火打杂的军功,鹰长空能获得一个进鹰巢秘营的机会。”
天炎大陆武士以武徒境起步,锻练筋骨肌肉,武徒初阶力量三百斤,巅峰一千八百斤,巅峰武徒利用荒兽血气为引,将自身气血激发,转为气劲,气劲虽若细丝,但打通脐轮周围经脉,由外壮到内气,进阶武者境,武者境力气虽无明显增长,但气血化劲,在经脉间流转,力量绵绵不绝,已是鱼跃龙门。
巅峰武徒只有一千八百斤的蛮力,哪及武者境有丹田气劲助力,所以初阶武者一刀可断桶粗的树木,而且切口平整,难怪已是初阶武者的山魈少年拓跋鬼瞧不起看起来瘦小的鹰长空。
大炎皇朝武士强者组建的世家,门派在北地荒族侵扰中崛起,渐渐演化成大小军镇,相互征战厮杀不休,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大炎皇朝帝命已经出不了帝都云京。
武士强者掌控着武技功诀异宝灵物等资源,普通军卒或百姓的子弟想要获得高阶的武技功诀,只有靠父辈或自己拿命来积攒军功。
转山烽烧火打杂的辅军之子鹰长空,哪有机会进鹰巢秘营学习高阶功诀?
鹰长空听见鸟蛋这个外号勃然大怒,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怒意,然后才道:“拓跋鬼,听说你在转山烽边军子弟中仅次吕子战,要不我们切磋一下?”
拓跋鬼瘪了瘪嘴,眼神带中带着赤裸裸的轻蔑之意。
鹰长空朝山魈少年挤了挤眼,嘴角勾出一抹邪邪的笑意,开始解开身上的铁砂衣:“输了的在大风集胭脂马请客,那儿身材火辣的荒族美女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上个月我趴在屋顶上偷看,啧啧,一个生着毛绒绒白尾的狐耳美女,圆臀翘起像枚鲜桃,腰塌得跟钩子似的,雪白的狐尾轻搔你的……你懂的?”
“真的假的?鹰长空,看不出来你这小子年纪不大,比我还淫~荡,那我们兄弟来练练,谁输了谁在胭脂马请客。”拓跋鬼吞了一道口水,唰地拔出窄刃长刀。
“拓跋鬼,肉粥熬好,馒头已经蒸熟,我看吕烽校走了,转山烽连晨练都取消了,大伙现在还在睡懒觉,还不去叫醒吕代烽校晨练?”辅军老鹰板着脸,出声阻止了两个少年的比斗,因为鹰长空襁褓中带来那本无名功诀叮嘱过,鹰长空十五岁前不进阶武士,不许跟外人比斗,所以鹰长空才有鸟蛋的绰号。
说起来老鹰十三年前在荒渊泽边捡来鹰长空,当时襁褓中有三千两金票,一本无名功诀和一本灵蛇刀技,还有几种浸泡汤药的配方。
老鹰为了教授鹰长空,也悄悄修炼了无名功诀和灵蛇刀技,去年年底才治愈身上多年的旧伤,疗伤的过程中他凭以前的底子打通了脐轮,心轮,喉轮三处丹田的经脉,气劲已有小指粗,储藏丹田,跟转山烽统领一队五十名边军的烽校吕维扬实力相当,是名中阶武师。
奇怪的是鹰长空除了对刀技领悟奇高,功力修为却进阶缓慢,老鹰担心无名功诀不对,还在大风集收了三个孤儿为弟子,他们后练都进阶了武者境,还没用那些地级灵药,这一点让老鹰百思不得其解。
老鹰不吭声,拓跋鬼以为老鹰父子怕了他,气焰更加嚣张,吆五喝六道:“我们昨天跟吕代烽校去荒渊泽猎兽回来晚了,辅军老鹰,你还不去整修军械,你这个老家伙,一天到晚都在做天鹅梦想进鹰巢秘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拓跋鬼一个初阶武者,刚成为鹰扬军,也在老鹰父子面前摆谱,鹰长空已没跟他谈论大风集荒族娘们的心情,眼中寒意凝结,收刀从拓跋鬼身边走过去,低声挑战:“半个时辰后我在侧峰等你,赌十两银子,拓跋鬼,你敢来么?”
“有十两银子赚,怎么不来?”拓跋鬼想着大风集胭脂马风骚的荒族娘们,那个趴伏的姿势,圆臀翘得如枚鲜桃,洁白的狐尾轻搔……让他的心痒痒的。
鹰长空喝完老鹰给他单独熬制的药膳肉粥,抹了抹嘴,朝老鹰喊了声:“爹,我去侧峰练刀去了。”
“去吧,我去检查一下军械,吕烽校走了,我老是感觉转山烽要出什么事,心里瘆得慌,去年山北脚下的三座烽火台被荒族兽武拔了,一个边军都没活下来,砍下的人头都码成了塔堆。”老鹰嘀咕道。
虽然老鹰的语气跟平常问他吃饭了没一样平静,但鹰长空心里还是感觉到压力,他亲眼看见了人头塔堆,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看见鹰长空快要走出转山烽,老鹰又想起一件事,喊道:“长空,爹答应你今天到荒渊泽猎头荒兽,准备进阶武者,这事只有等吕烽校回来再说。”
“知道了!”鹰长空扬了扬手,心想老爹没时间去,他可以去独自去荒渊泽猎兽进阶,瞧瞧拓跋鬼昨晚猎兽回来,那个趾高气扬的小人模样,鹰长空心想自己也能猎头荒兽回来,狠狠打一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