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甜甜冷冷的问道:“你笑什么?”我的手机正好响了,我说:“接个电话。”我们现在是在D大的舞厅,这个小舞厅被我们包了下来,马上就要开始舞会了,我们的舞会会在食堂的三楼举办,挺没意思的。大家想找找真正的舞厅的感觉,呼啦啦的全都过来了。
我接听电话,是妈妈,我之前给妈妈发过短信了,说我出来了,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所以我第一句问的就是:“妈妈,有什么事吗?”妈妈的声音有些疲惫,“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说:“可以啊!小阳阳会说话了吗?”电话那边有两声牙牙学语婴儿说话。妈妈说:“早着呢。”我问道:“大舅的那些狗怎么处理的?”大舅早已病入膏肓,肯定没有精力再去侍弄这些动物了。妈妈说:“卖的卖,送人的送人。”我接着问道:“那些梅花鹿怎么处理的?”妈妈说:“全都宰了吃肉了。”我接着问道:“那些梅花树呢?以后谁管啊?”大舅在他住的山上种了漫山遍野的梅花树。妈妈说:“都砍了,劈材烧了。你怎么就不问问你大舅怎么样了?”妈妈有些生气,但是有什么好问的?无非就是死了或者快要死了。为了迎合她,我问道:“那,大舅怎么样了?”妈妈说:“前天葬礼完,埋到祖坟里了。”我心中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死了,真的死了。我很久说不出话来,他是我的恩人,虽然重来没对我笑过,这么多年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一百句,但是是他把我从冰天雪地里救出来的,他还抚养了李不一。妈妈呜呜的哭泣声从电话那边传来:“以后我就没哥了。”我不知道如何劝慰,只是默默的听着她的哭声。
妈妈哭了很久又说道:“那个臭小子只要晚上一点还俗,怎么也能给他大舅做个法事!”二龙还俗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跟他好久没有联系了。前几天倒是看到了一则新闻,某个寺庙的小和尚动了凡心,跟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上的姑娘私奔了。我问道:“二龙还好吧?”妈妈说:“说不上来,像个大人了。他带回来个小姑娘,我也说不上来啥,你有时间回家看看吧。”难道那个拐带了姑娘的小和尚真的是秦双龙?妈妈这句话很直白了,就是他看不上那个小姑娘。我说:“喔,有机会回去看看。”我心中所想,不如永远不见。妈妈说:“我给你晒了两斤的鹿肉肉脯,不一过去时给你带过去。”我问道:“什么?不一要过来?”坐在我对面捻着高脚酒杯喝酒的唐甜甜一直低垂的眼睛忽然抬了起来。我立刻警觉了,拿着电话走到窗台离她远远地地方说话。
妈妈说:“昨天,好像就是昨天,不一,是哪天?”看来李不一就在她身边,小阳阳牙牙学语,妈妈在跟我说话,教李阳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李不一。我没有听到李不一的声音,但是妈妈已经把她的问题确定下来了,说道:“就是昨天,你们单位的一个领导说是让我们家把什么什么避尘珠给送过去,说了半天我才明白是你拿回家的那颗蓝色的珠子。”
好像就是三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地质学家,给我们进行了一个各种矿石的普及讲座。去的人很少,我是被李三三硬拉过去捧场的,那个人是李三三博士生导师的丈夫,还是得给面子的。当时他从幻灯片里放出一张照片,里面是一颗淡黄色的珠子,老头就开始讲了,这个东西是在西安唐王墓里面出土的,只有黄豆大小……
当时我就说了,我见过一个比这个要大上许多,还是深蓝色的,就像是海洋一样。老教授的听得都要热泪盈眶了,连忙问我是在哪里见到的。我只是说道,在我家。
妈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你还要点什么,我让不一一起给你带过去。”我忙说:“妈妈,那可是咱们家的宝贝,你就随便拿一颗珠子让不一带过来糊弄糊弄的了。那颗珠子放在咱家,你得省多少事啊!至少不用抹灰了。他们也不知道咱家有的是什么东西,是吧,妈妈,你可别这么伟大,好东西别给国家,还是留在自己家吧。”妈妈说:“瞧你这个小起劲儿,我自己心里有数。那天不一接的电话,跟我一说,就知道你又穷显摆了。”我连忙说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不一什么时候过来?”妈妈说:“也就明后天吧,你们领导急的跟催命的一样!你还想要点啥东西?”我说:“嗯,鹿肉啊,再给我带两斤吧,嗯,够不够?”妈妈说:“两头梅花鹿呢。”我说:“那给我带十斤过来吧!”妈妈说:“你可真不客气,当我们都是吃素的?二龙带回来那小姑娘也挺爱吃的,你都要走了,人家怎么办?”我问道:“怎么办?”妈妈说:“呸呸,小滑头,问起我来了,肯定是先可你吃了。”女儿的待遇就是比儿媳妇好啊!我笑道:“谢谢妈妈!”妈妈说:“少跟我说没用的,就知道拿话敷衍我。你有什么话跟不一说没?没有我就挂了。”我说:“没有吧。”我希望她挂掉电话,我现在跟李不一有些无话可说,但是真的当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声时,我很失望,心里空落落的,又不甘心她挂掉了电话。我一句话都没有跟李不一说呢。
我站在窗前蹭着窗玻璃上的雾水,真的就挂掉了?我的电话又响了,一看还是家里的,我接听问道:“妈妈,有什么事没说吗?”电话那头:“是我。”是李不一的声音,低沉厚重,有些沙哑。我不知所措了。李不一接着说:“李阳玩电话,把电话线拔断了。”原来是这样,我没有说话,李不一也没有说话,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过了一会儿,李不一问道:“现在怎么样?”我说:“挺好的,你怎么了?感冒了?”李不一说:“没有,就是话说多了,嗓子有点哑。”我问道:“咦,你还会话说多了?对谁这么多话?”李不一说:“身不由己啊,这些天见了这么多长辈,哪个不需要答对?”我说:“你还是平常话太少了,要是我的话肯定没事,估计这么些天你能练出来,以后说多了嗓子也不会哑了。”李不一问道:“是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笑道:“当然了,我就是练出来的。”我以前一天到晚几乎一句话也不说,来到这个家之后话才开始多了,刚开始嗓子也有点疼,慢慢就不疼了。李不一说:“正好跟你练练。”我说:“别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别累坏了,这些天挺不容易的。”李不一说:“跟你说多少也不会累的。”我笑道:“真的啊?”李不一说:“我明天早上就走,早点过去。那条裙子喜欢吗?”什么裙子?我想不起来了,但还是回答道:“嗯,喜欢。”李不一问道:“你还生哥哥的气吗?”我无言以对,李不一说:“见面再说。”
挂断了电话,我苦思冥想了许久才知道李不一说的那条裙子是怎么回事,就是被我从楼上直接扔出窗外的那条白色的连衣裙,还有一双鞋子,现在想来真可惜,那么漂亮,正好可以穿来跳舞,平中原会不会喜欢?想这么多已经没用了,都被我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