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之后,风尘仆仆的靳红跑进门来,身后的医疗队也及时赶到,一个接一个碎步跑入大叔的房子,抬起满身是血的他。
看见他们没有大碍,靳红开口解释道:“我们进山的时候,李单他正好跑出西山,迎面撞上了我们。曾吉和老范去带人去抓了。”后面的郭固一听,眼睛一下子没有了光。
“你们没事吧。”蒋峰跟着进来,铐上郭固把他带了出去。
“苏祁你的手……”展昭轻轻托起苏祁的手,她右手的手背被割伤了,流着鲜红的血。
“我说刚才打架怎么这么疼呢,应该是割绳子的时候不小心伤的。”苏祁这才意识到手背上的伤,很突然地觉得疼起来,还抱怨展昭:“都怨你,刀不扔准。”
“怨我,怨我。”展昭忙赔不是。
“这样,我们先出去吧,一会儿你们就跟着受害人。”靳红吩咐道。
他们来到谷外,正好碰见两个同事押着李单过来。
“郡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单突然地喊道,接着狂笑起来。
苏祁倒吸一口凉气,分了心,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我的梦,为什么李单会知道。这……这不可能!”她不在状态,李单趁机一下子挣脱朝着苏祁冲过来。她在情急之下一闪,展昭扶住了她。
苏祁没有回应,只是满脸惊惶地盯着李单。“你的姐姐还好么?她的日子……没你好过吧。”李单一副看笑话的语气,笑着问道。
“胡言乱语!”苏祁生了气,想要冲上去动手。
展昭和靳红拉住了她。这时候李单已经成为了疯癫执迷的状态,一直喊着自己没有骗人,两个警察押他走的时候,他还一直闹着。路旁的展昭护着苏祁,苏祁手背上的刀伤刚刚简单处理过,头发凌乱,唇色发白。
他拗着不走,哈哈大笑起来:“神棍!神棍!我到底是不是神棍,只有你知道。”说完抛下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继续笑着走了。
苏祁没有反驳,害怕地往后退去。
“你别理他,他疯了。”展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苏祁不想提起关于李单的任何事情,只呆呆说着:“走吧,走吧。”转身离去。
到了医院,他们陪着大叔处理了伤口。到了傍晚,那个大叔醒了,可是他没有身份证明的证件,也坚持不要住院。
看着苏祁,他开口就说:“谢谢。”
“不用谢,大叔。看着您的样子,倒和我当初来到边市的情况极为相似。”苏祁陪着他打吊针,忽然提起了之前的事情。
“是啊,说起来,我还真的不清楚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啊。”身边的展昭听见苏祁的话,被激起极大的好奇心。他探过头来问。
“嗯……听他们说,我是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当时就没有记忆了,也和大叔一样,没有任何跟身份证明有关的材料。”苏祁回答道,“哎呀,其实我也不清楚。”
说到这里,大叔忽然来了精神,追问道:“什么,你说,你是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泪水,既带着期盼,又带着害怕。
“嗯。”苏祁笑着回答。
“我的女儿,可能也是被人贩子抓走了。”他看着和亡妻长相神似的苏祁,心里面不能平静下来了,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失去的女儿。
“可是……我找到我的家人了。”苏祁略带遗憾地解释道,看着大叔的悲伤从眼里流出,继续说,“爸爸他不久前去世了。”
“对不起,我只是太想念女儿了……”大叔控制不住抽泣起来。
他们陪了大叔一会儿,对着大叔和医院好说歹说,终于让大叔和医院同意,让他住院一个晚上。
正出了医院的门,洛喜的脸僵保镖tony就过来拦住了苏祁。他们对视一眼,明白洛喜来了。身后的洛喜缓缓走上前来。她还是一双委屈万分的眼神。“楹楹,我……我早上打了电话,可是你没有接……”她的声音有些虚,生怕惹到苏祁。
“是您给我打电话呢,早上有任务,实在不能接。说起来,还是您救了我们的命。”苏祁觉得场面又些生硬,开始解释。
她一直盯着苏祁,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楹楹,你想好了吗?”
苏祁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微微一笑,看着洛喜的双眼笃定地回答:“我……明天就回去吧。”停留一会儿后,她还是鼓足勇气喊出了那两个字:“姑母。”
唐家。唐燮看了这两天《缘州日报》,也愈发摸不着头脑。“洛喜究竟要干什么?”《缘州日报》近来可是浓墨重彩地渲染有关洛家的事情,从十一年前林玫茵去世开始,把十年前洛楹楹被绑架、洛志消失等等统统扒了个遍。现在,洛方离世,那个死去的洛志又重新出现,就连十年前失踪的洛楹楹的动向也开始越来越令人关注。绕不过两个字:家产,家产。
至于李单和郭固,一个疯疯癫癫,一个后悔万分。大家从李单带走的东西里面找到一本关于催眠的书,大家推测,郭固被李单催了眠,加上他的旅店生意不行,家庭又破裂了,还保留着迷信的观点,很容易就成为了李单的傀儡。催眠,好一个可怕的技能。
苏祁去看了李单的弟子三姐妹。三个小姑娘正焦急地等待着,身上仍然穿着早上穿着的统一黄色长袍。看见苏祁安然无恙地回来,她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谢,谢谢你们。”黄悯带着黄怜和黄悲上来就要下跪。
“诶……”苏祁上来就制止道:“对不起啊,我应该早点发现你们的求救的。”
“姐姐,你不要这样讲,我们会难受。”黄悯马上制止苏祁的自责。明明她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却还是这样不求回报,实际上,这样的做法有时候的确会伤害到真诚道谢的人。
“啊,不说了。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苏祁笑着。
黄悯和黄怜都哭了,带笑哭泣。
“小怜,我们终于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去上学了。”黄悯一下子控制不住,抱住黄怜大声哭起来。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以后不仅可以读书,也可以看电影,听音乐,所有十五岁的孩子能做的事情,你们统统可以去尝试。身上的长袍,也可以脱下了。”苏祁这样说着,脑海里不禁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一样,面对新奇的世界充满期盼,却又不可避免地紧张。
黄悯听了这话,停下了哭泣,她慢慢走到苏祁的面前,卷起长袍,露出布满伤痕的手臂,弱弱说了一句:“我……我不敢脱下长袍。脱下了这件长袍,就会换上这样一件‘疤袍’。姐姐,我会不会一辈子无法逃脱李单的阴影。”
苏祁心疼地看着黄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李单这个混蛋。”她含泪抱不平。
“可是小悯,虽然他会暴打我们,但是是他养育了我们。”黄怜鼓足勇气为李单说话。
“小怜,他不是出于善心,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黄悯还是无法释怀。
“小悯,就算受到这样的打击,留下这样的伤疤,但是,你们应该知道,你所拥有的今天,永远比昨天要幸福。真正的‘疤袍’,在心里不是在身上。我们不用多高尚,想着原谅或者报答李单,但是我们还是要清楚他的功劳,不要被满目的怨恨遮蔽双眼。都过去了,不要想着过去的不开心,否则又要剥夺之后的笑容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