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透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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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面具

洛喜手微微一颤,一根筷子从指缝中滑了下去。

“我工作忙,回家少,与你母亲不熟。”她语气忽然一变,冷冰冰,硬生生。

章姨跑来重新递了一双筷子。

“我听说我有个舅舅,姑母能帮我找……”苏祁不懈追问。

洛喜眼神不断避闪,打断苏祁的话,随口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公司突然有要紧事我先走了。”

章姨拾起地上的筷子,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这些事情,小姐还是不要问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洛家越是藏着这件事情,苏祁就越是好奇。既然没有人愿意说,就自己去找吧。

洛喜出门去了,苏祁跑到了从前洛志与林玫茵的房间,直觉告诉她能找到什么东西。灯一开,整个房间却出乎她的意料。家具统统蒙上了白罩子,地面上倒是常有人打扫所以干净如新,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堆放在墙角。

她掀开罩子,才发现那是一堆装裱好的画。

“妈妈……”苏祁抚着一副画,嘴唇轻轻动了动。

那是一副油画作品,画的是一个穿着舞裙的少女,眼睛很漂亮,很通透,让人看着觉得心里暖暖的。洁白无瑕的舞裙与那些应着春意蓬勃生长的花草相衬,姑娘的皮肤在颜色各异的花苞中也显得格外白皙,头发是潦草挽上去的,用一个迎春花与满天星编成的花环固定住。一种没有雕饰、毫不刻意的美流露出来。

苏祁默念一句,“真像……”

她突然间头疼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抱着脑袋流起冷汗。也不知为何,到了缘州,经常会觉得头脑晕乎,有时候还会乍一下如同电击一般,这……会不会和三年前的猎枭计划有关呢?

她只觉得疼得快发了疯,两眼若隐若现泛着红,整个人都暴躁不安。错乱中,那幅画被摔到了地上,画框也散了架,一封藏在夹层中的信掉了出来。苏祁忍着剧痛,蹲在地上去捡掉落的信。

头疼忽然间停下了。

章姨慌慌张张跑过来问了一声:“怎么了小姐,没事吧!”

她利索地收好信,站起来背对着章姨说了声“没事”,异常冷静。

“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章姨安好画框,扶起那幅画,接着笑着说,“喏,就是这幅,你爸第一幅画给你妈的画,也是最喜欢的一副。不过,它在墙上挂了不久就被老爷拆下来了。直到你爸失踪,所有和你父母有关的东西都被转移到这里放着。”

苏祁忽然软下来,有种突如其来的错愕感。“你来了,章姨?”

“啊……”章姨赶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有点头疼。我睡一觉就好。”苏祁按了按太阳穴,转身回了房间。

……

“莫队,问过了,昨晚接走媛媛的那人叫胡扬,一个混混,据说以前坐过牢,我已经托施莹去调资料了。照片也拿到了。”曾吉大步从辉煌KTV里走出,路上和莫若谷通报着基本情况。

“嗯。”莫若谷应了一声,满是喉音,微微带着懒散的颤动。他前曾吉半步,走得很快。

“队长?咱去……哪儿?”曾吉跟在他后面,被高壮的莫若谷衬得像只瘦猴,还是满脸疑惑的瘦猴。

“对了,你那照片给我看一眼。”他没回答,像是一直专注于想事情,没有听见曾吉说话似的。

“啊……好。”他掏出手机,点开了照片。

莫若谷两根粗短的手指在屏幕上揪着照片看了许久,曾吉在旁尴尬地拧巴着表情,心底还是觉得这位新队长不太靠谱。传闻说他靠关系上位,是个固执又不好伺候的主儿,基本没什么人能跟他说上话。

“几点啦?”莫若谷问了声。

之后没搭理曾吉,自己看了眼手表,又自答一句:“九点半。”

他吸了一口气,把手机还给曾吉,对他说:“走,去源源酒楼。”

“莫……莫队!我们去哪儿是……”曾吉一头雾水,想着这莫若谷该不是饿了要去吃夜宵吧。

“你把这图给那个范文旭看一眼,问一下他认不认识。去源源酒楼,一定有线索。”

曾吉赶紧发图给老范,老范立马打来了电话,“是他,胡扬,我曾经和他有过节,媛媛在他手上一定很危险。小曾你听我说,我刚刚查了监控,昨晚那车往东郊方向去了,之后便进了盲区,我猜他大概往源源酒楼去,我们在那附近汇合。”

“好……”老范早就挂断了电话,曾吉更加好奇莫若谷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莫若谷摇下车窗,催了一声:“快点小曾!”

曾吉连忙小跑上车发动引擎,开车和莫若谷一起往边市东郊开去。他从未听说过“源源酒楼”,甚至连导航上都搜不到,全靠坐在副驾位置上的莫若谷指路。莫若谷一手勾在车顶拉环上,另一手指方向,口里懒懒喊着“左”、“右”,因为喉音很重,总觉得含糊不清。曾吉反应不过来,他就急得去戳挡风玻璃,因为手上肉厚,攥起来伸出根食指在玻璃上点着,就跟电脑上显示的鼠标光标似的。曾吉突然笑出了声,提示句:“队长,您坐好,不用这么费劲戳玻璃了,我还是能理解的。”

莫若谷笑了一阵,把座椅靠背往后调整,舒舒服服抻了一下身体,打着哈欠说,“我怕你晚上开车太困,活跃一下气氛。上了这条路,一直往前开就成。”

“队长?”

“啊?”

“来了我们队,觉得和以前工作有什么不同吗?”八卦爱好者曾吉瞅准这最没防备心的困倦时刻,赶紧套话。

“不同?”他有气无力笑了一阵子,“一样,不省心。”

“总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吧……”

“那必须有啊,来这里工作,早餐还能吃到肯德基,搁以前,三餐都是泡面。”

“三餐都吃泡面吗?那以前工作一定很辛苦哦?”曾吉又把话题往莫队以前的工作上引。

“不好意思,有点困,先小睡个5分钟……”他抹了一把脸,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曾吉无奈地笑笑,继续开着车。

莫若谷一睡哪能掐着时间醒来,十五分钟过去,曾吉一人开车也开始犯困,一个不留神差点酿成大错,他也是忽然被路障反照的红光一闪,才惊魂未定地来了个急刹车。原来前头的路正在施工,这下需要改个道继续走。

这一刹车,莫若谷猛然醒来,浑身上下都是冷汗,口里还压抑着差点被叫出来的两个字。曾吉惭愧地道了个歉,嬉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现在往哪儿去啊……莫队……”

莫若谷尚有后怕地咽了口唾沫,调整了下呼吸,瞪他一眼才小吼了一句,“你小子想吓死我吗!下高速匝道往右走!”

“好好,莫队,您……继续睡?”

“不睡了,我胆小。开车!”

曾吉怯怯地发动了汽车,照着莫若谷指的路开。他的心跳也还没平定,倒不是因为那个惊魂甫定的急刹,而是——因为一个表情。莫若谷被惊醒之后下意识表现出来的狠戾,如同一匹野狼,残暴、血性、却又孤独脆弱。他很会掩饰,立即就收起了这套表情,改回糊涂老油条的样子。

……

「对不起,只有带上面具才能面对你。」

苏祁展信阅毕,末句如此。这封妈妈写给爸爸的信,直到爸爸的葬礼之后才被发现。

她捏紧了信纸,心里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