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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打趣

胤祥端坐在暖炕上,在桌上摆了棋局自己跟自己下着,今年的冬天来得迟,本该最冷的时候却温暖如春,可上元时节竟突然下起了雪,如细盐般洒了一院。康熙下了旨,正月十八正式让小老婆进门。我若无其事地靠着窗户看书猜灯谜,知道他此刻正眼睛不眨颇有兴味地看着我侧脸上的表情研究,面色平淡地从桌上抓了粒黑子看也不看举手就扔在了他的胳膊上,胤祥愣怔了半天回过神来,摸着自己的胳膊摇头笑得高兴,看了看目不斜视的我,好脾气地捡了那棋子起来端详了半天道:“你是个有福气的,福晋不待见我却对你青睐有加。”然后乐呵呵地又重新将它在棋盘上摆好。

我斜斜看着他,粲然笑了。

乌苏氏,头等护卫金保的女儿,闺名素慎,胤祥的又一个侧福晋。由于身份的关系并没有办得很隆重,只是被轿子抬了进来就算礼成了。他们成亲的那天晚上我围着偌大的府院转了一圈又一圈,脚已经不堪其重,可就是停不下来,好似世间可以让我如此执着以对的就只有这件事了。胤祥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我的身后,他的腿没有好全,走起来并不利落。他快步伸手拉住了我,我立马拿胳膊挡开了,再接着走,如此反复两三次后他终于不再碰我,就慢慢在身后跟着。我也不管他,只是想排遣心中那无法说出口来的郁闷,走到湖边的时候,我终于停了下来。胤祥也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待了半天确定我不会再从他身边逃开的时候,就缓缓走了过来,把我紧紧拥在他怀里。

我可以接受匀芷玉纤沅沅是因为她们是在我之前就已经存在了的,可是我终究不能容忍他再和认识我之后的女人谈恋爱生孩子。

“啊……”那一晚我喊坏了喉咙,叫哑了嗓子。

胤祥告诉我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在我面前他竟像情窦初开的少年,满满的喜爱的情绪高涨到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地步,像涨潮般一直不停地涌上来以致快要决堤。

新妇第二天早早地就来拜见了我,我着实惊呆了好一阵子。御花园中搅扰了我与我丈夫和好的机会,低头浅笑,梅花人面皆姣好的姑娘正是眼前的这位。又是个痴心女子,我倒是觉得有意思起来,她坏了我的机会我坏了她的洞房花烛夜,两下扯平,一比一。

她恭敬地跪在地上给我端了茶,道:“乌苏·素慎请福晋喝茶。”

我喝了茶让她站起来好好说话,她侧身低头道:“谢福晋。”

“你刚来府里难免生疏,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虽然不忿,谁让是嫡福晋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她再低头给我行礼道:“妹妹一定谨遵姐姐的教诲,不敢随便造次。”

我心里笑了,昨天是她的洞房夜,胤祥连去都没去,她居然还能这样稳重大方地跟我说话,倒是不能小瞧了她。

我再笑,“你其他几位姐姐性子都很和善,没事可以常走动些的。”

她再行礼,温婉道:“姐姐说的话妹妹都记在心里了。”

规矩行完了,心里颤然,好好的姑娘家又不是个泼辣无礼的这可怎么办?可是就算她再好,打死我我也做不到把待在我屋的胤祥赶到她那里睡觉去。

家里设了学堂,请了师傅,弘昌到了上学的年纪,便也乖乖地去了,可是心里总是有太多想玩的情绪,经常偷偷溜了出来在我院里躲上一阵子。这日又拿了柳枝编了个帽儿戴在头上就跑进了院子,还没进来就听见喊我“额娘,额娘”。

我与杏儿相视一笑,放了书就等候他进来,我正襟危坐,他嘻嘻笑着喊:“儿子又来了。”

“还好意思说?小心你阿玛知道。”

他摇着脑袋说:“额娘不知道,那老夫子说话忒迷糊,刚说了前头的,下句还是前头的,四五句过去就愣是没变过,咳,他还说得挺乐呵,儿子真是受罪。”

杏儿一听撑不住就笑了,我也微笑着给他出主意:“赶明儿给他提提意见,让他改改。实在不行让暖暖也去学堂吧,还能跟你做个伴儿,省得闷。”

弘昌赶忙说:“别介,女子哪有上书房的道理,暖暖不念书也好,学着做您就行了。”

外面小厮突然报胤祥来了,慌得弘昌乱了手脚,拉着杏儿的袖子就喊:“杏嬷嬷,快带我躲躲,快呀,阿玛来了。”

正说着呢,胤祥就进了屋,板着脸道:“你还要往哪儿躲?”

弘昌行了礼,腻在我身边就是不敢过去,“让师傅找到我书房里去,你还真是好本事。”胤祥坐在了凳上沉沉教训他。

我笑了,“杏儿,带大阿哥出去吧。”

弘昌高兴地看了我一眼就赶紧跟着她走了。

我笑着走向他,“实在不行就换个师傅吧。”

他莞尔,“你倒是会做好人。”

“那当然,弘昌从小把我当亲生额娘看,我自然要帮他的。”

他笑着点了点我的额头,就不再苛责我,沉思了半天道:“我倒与这师傅交谈过几次的,确实有些问题,难怪弘昌这样,再让张严去找合适的吧。”

两个人正说着呢,素慎过来给我请安,见了胤祥拿捏有度地笑了笑。她行了礼道:“爷,真巧,没成想能在福晋这看见您。”

胤祥微微点了点头,转头跟我笑了,“你好好的吧,晚上来趟书房,我有话跟你说。”我应了,他便要出去。

素慎低头送了他,再抬起脸来依旧波澜不惊,笑得很是得体,“爷跟福晋感情真好。”

康熙五十二年弘鶵出生,我与胤祥的第二个儿子。康熙五十三年和惠出生,我与胤祥的第二个女儿,因着与容惠格格的约定,我对她的感情太是不寻常,我信缘分,也信宿命,所以我固执地认为她就是容惠的转世。

弘暾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总会时不时地咳嗽,小小的孩子因为病痛却变得懂事起来。我经常坐在他身边笑着看他,他伸手紧紧攥着我的指头道:“额娘,等儿子大了能应承家里的事了额娘就能天天陪儿子说说话了。”

我像被巨物堵住了喉咙,一阵难受,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开口道:“暾儿真是懂事,今儿都干了些什么?”

“背了《大学》,阿玛教的。”

我微微叹了气,他不像弘昌,不能四处跑跳。这孩子感觉到了我的情绪,看着我立即道:“额娘别伤心,儿子过过这两天就能下床了,到时去跟额娘一块玩儿。”

我忍着泪看着他,又是个胤祥,善解人意,温和多情。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欣欣然一片向荣,石块甬路也鲜活可爱。心情大好,刚看完弘暾再去探望和惠的路上,拐了个弯儿去练武场看了看,却不经意地发现素慎在里面,面容精狠,身姿窈窕,挽弓搭弦。箭刚一离弦,刺破凝滞的空气,风声仿佛也被划了个口子,“铮”的一声便落在靶心处。看着还在上下摆动的箭尾白羽,我不自觉地就拍了手,“真好。”

她惊讶地转身看见了我,稍有呆滞立即又腼腆地笑了,“让福晋见笑了。”

我笑着走了过去,真心道:“你看起来这样娇滴滴的小姐,谁想到居然有这个本事?”

她也浅笑着低头回话:“在家中阿玛曾经教过一些的,只学了些皮毛,姐姐别笑话我了。”

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觉得这女孩子特别压抑,总藏着说不完的心事。

她又恭敬笑着对我说:“福晋也试试吧。”

我摆手,“不行不行,我只能在三步以内射中,以前经常被笑话的。”

“被他笑话吗?”她突然紧盯着我,眼里的寒气尽力掩饰却也遮不住。

我一愣,无意识地开口:“不是,被我哥哥。”

待我说完她便笑着低下了头,还似平时敬恪的样子。

出了场子,我有些不安,就道:“杏儿,你相信吗?我害怕她。”

杏儿一惊,抓了我的手着急地问:“她对您怎么了?格格为什么这么说?”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不好意思起来,向她扮了个鬼脸,“女人的直觉。”

剩下她愣在原地一阵子,缓过神来赶忙追上我恼道:“格格怎么可以这样?”

和惠的口水淌了一脖子,这么小的孩子只会哼哼呀呀的,我把手伸给她,小小的手掌只能攥住我的食指,她就这样紧紧攥着,我心里一片通明,亲情的血液在一大一小两人之间汩汩流动。容惠,我想她真的是你,我别无他愿,只要你幸福地活下去。

晚膳,我没有去跟他们一起,天气太热,没有胃口,只让杏儿吩咐厨房做些清口的。正吃着呢,外面小丫头就喊:“主子,爷来了。”

我放下了碗,看他进来,似乎两三天不见了?还是三四天?我跟胤祥成亲多久了?七年还是八年?怎么总觉得时间像流水账一般,几个时间点一串,眨眼间就过来了。

他进来吩咐道:“再添副碗筷。”看着我碗里的东西道,“我跟你一起吃。”

我忍不住笑了笑,“在外头没吃饱吗?”

他莞尔不语。半晌问我:“书房怎么也不经常去了?”

“您看的书太晦涩,我见了就晕,不愿去。”

他笑,“你倒实在,明天过来,帮我把书目誊一下。”

我噘嘴不满道:“一个张严那么多小厮还不够使?干吗老是支使我?”

他刮了一下我鼻子揶揄道:“那么多人我就想支使你,以后过来给我当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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