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池四周的墨色内气骤然散尽。
东方鹤怔怔地望着薄雾弥漫的池面，怎么也望不到池底的玉牌，他在风雨雷电的夜晚沉入湖底寻找被暖小问丢弃的玉牌，却不能从毒池里捡起自己掉落的玉牌，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为什么不能靠近？
他呆呆地抬头，眼底一片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凤笙静静地立在池水中央，静静地凝望他，池面就跟凤笙一样平静，薄雾笼罩，神秘莫测，沉入池底的问儿怎么了？
他的问儿……
他的夫人……
他不该因为千芊，丢下问儿的。
他错了！
全错了！
当他发现葬花城魂引灯缺失，当他明白苏狐封印变弱是因为七阵图不全而非她的关系，他的做法就没对过！今天，他应该推掉千芊，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该留下问儿，把她留在身边。
她已恨透他，恨不得毁掉他，他又何必在乎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呢？
反正他就是狠心，就是绝情。
答应婚约的是他，取消婚约的也是他，抛弃她是他，纠缠不清还是他。既然如此，何必在意她的感受？
她恨他一天，就代表爱他一天。
爱与恨，一念之间。
他要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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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异的香气。
淡红的池水。
世界安静得似乎只能听见缓慢流动的水声，也许是池水的声音，也许是自己血液的声音，她分不清，意识混沌。
跳入蚀骨池的刹那，池水瞬间将她吞噬，水中仿佛有一双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令她窒息，令她不能出声。她想反抗，想挣扎，然而身体仿佛被绷带捆绑，使她动弹不得。好像有无数白蚁啃食着她的皮肉骨血，每一寸血肉都是撕裂般的痛，每一根骨头都好像被敲碎了。
她渐渐沉入池底，痛晕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昔日繁华的葬花城，拥挤的猎妖集市，热闹的灯会。因为是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望城，连梦里的人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只有她父亲的脸是模糊的，可是很高大，给人一种安全感，她好像看见父亲的后面总有个女孩偷偷地跟着，那可能是她的母亲，和她一样没有存在感，被她的父亲忽视。
她笑了，也哭了。
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她尝试着睁开眼睛。
有光在眼前跳动，有水在头上流动，她似乎在水底，柔滑清凉的水波亲吻她的肌肤，昏迷前刨骨碎肉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休息后的放松，仿佛浸泡在温泉里，浑身舒服。
她抬起手，还是原来的模样，不曾变化。
她能动了吗？
“凤笙……”
她唤道，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传出去。
有一双手拨开池水，向她伸来。
她顺势攀住那双手，就像藤蔓缠绕大树。她借力从池底浮出水面，一眼望见凤笙盈盈浅笑的美丽脸庞，天生含情的眼眸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深爱着她，不禁令她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问儿！”
这一声呼唤并非出自凤笙之口，因为凤笙的嘴唇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