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后,特地过来救我吗?”
暖小问揪住这个话题不放,眼里的笑意隐约透着几分戏谑,话语之中分明含着一分显而易见的调戏之意。
她想,如果将对象换成紫焰,必然与她争锋相对,用直白露骨的话回敬她的调戏。
可惜这人不是紫焰,他与紫焰的性情似乎完全相反,他不但不说话,而且还不理她、无视她、当她是空气。要说没看见她,又是不可能的,他不但坐在她面前,与她对视,还助她凝聚内气,偶尔善心大发回她两个字。
所以这种情况不是她没有存在感的问题,是他不将她放在眼里的问题啊!明明是个柔弱的医师,却摆出一副冷艳高贵的姿态,真是叫人无端地生出一股征服欲啊!
仿佛为证实暖小问心中所想,他起身,拂去身上尘土,拎起放在一边的药篮,始终不再看她一眼,冷淡地转身离去。
暖小问匆匆赶上,生怕他转眼就不见了,脱口便问:“你要去做什么?”
这次,他没吝啬自己的话,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采草。”
“我帮你一起采!”
暖小问一溜小跑,折返高坡,抓起落下的小药蓝,然后蹦蹦跳跳地追上他。
长草迎风飘扬,有些高过膝盖,有些不足脚踝。
到底哪些是草?那些是药?
即便熟识草药的医师也得翻找一番,而此人似乎比医师更厉害。
他停步蹲下时,脚边必然是他要采的草药,而且都不需要翻寻,一铲子下去便能将整株药草完整地挖出来,动作干净利落,从容不迫。将药草放入药蓝,便起身朝下一个目标行去,绝不拖泥带水。
于是,暖小问这边就显得手忙脚乱起来。
他挖第一株草时,她翻开苏狐留下的《常用珍草全书》,没来得及翻到标记页,就见他起身走了。她将书丢进药蓝,赶紧跟上。
他挖到第六株草时,她放弃翻书了,就近找到一株认识的药草,也不管是不是苏狐需要的,挖了再说!
她学着他的手法,一铲子挖下去,“嗖”的一声,她用力过猛,那株草在阳光下形成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摔进附近的草丛里,带出的泥粒子仿佛天女散花。
在她旁边的他,一声不响,甚至看都不看她,只是抬起手臂,用宽大的衣袖挡了下脸,然后起身,又走。
暖小问跑向那株丢失的草。
茂密的长草,过膝。
她一时难以寻到,抬头见他无情地走远。
她只得放弃,追赶上去。
再下手挖时,她用一成不到的力气,可往往挖不到一半,他就已经起身。不看她,不理她,不等她,不说一句话一个字,把暖小问憋得胸闷郁结,以前她是没有存在感,没人看得见她,这回这人分明看得见她,却对她不理不睬,好憋屈!
她索性不采了,紧紧地跟着他。
居高临下地望着蹲在草丛里采药的他,看着那一头青丝柔顺地披在他的背后,在光照之下散发绸缎般细腻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