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台云阶,终于到了顶。
解忧踏上云中阁楼,楼台两边栽满了奇花异草,芬芳满地。
推开内庭,周边栽了如同玄华殿内室中一般的白色樱树,白茫茫云朵下,开的有些不真实。
继续向里走了走,望见的是一个独立的云阁,推开虚掩的大门,解忧的双目蓦地瞪大,眼眸中透着极度的诧异与……不可置信!
因为这一方清华之地,栽的竟是满满一院的—曼珠沙华。
这血红的颜色恍惚了她的双眼,世间最妖煞的冥花,如何会在这几天玄华殿中,如此盛放。
走进那片花海,她仿佛置身于冥界的曼珠花海中,亲切之感油然而生,周边的楼台与外界相连,竟能看见浓云厚雾下的四方世界。
在妖异熟悉的气息中,解忧有些恍惚,似乎看见一个女子,在山野中执起一个男子的双手。
“你可愿放弃那天下,另辟九重,自云中起楼,栽下万丈曼珠沙华,与我一同看尽尘世繁华。”
心中一阵猛烈的痛楚,解忧只看到那女子红衣似血,而那男子……
玄衣盛玦。
解忧摇晃着脑袋,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可眼前瞬间又恢复清明。
“或许是太累了把。”她想着,便走出云阁,向内室近了近。
踏入内室,解忧看见的是清幽洁净的屋子。
虽是清冷了些,长久无人居住却仍旧干净整洁,隐约透了些许暖意,也能看出布置这里的人的用心。
外头的阳光恰好照进了屋中,檀色的桌台上放置着白玉杯和现下的时令果蔬。
屋顶的七彩琉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远处还置着个花台,上面自是开着些美丽的花朵。
走进卧房,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纱织帐幔,像屋外的浓雾一般罩在床榻上,有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近了床榻,拨开帐幔躺了上去,闻着淡淡花香,解忧很快沉入梦境。
正此时,墨涟在玄华殿的案几旁斜斜的坐着,左手的指尖捻着一颗白字迟迟未落,双眼充了些许空洞无神,似是陷入了沉思。
一阵轻风吹来,额后的黑丝散了几缕,隐约间露出的容颜,竟让窗外灵识未开的鸟儿都失了魂魄。
“砰”的一声,玄华殿门被一阵罡风震的抖了几抖,也将墨涟神游的心魄扯了回来。
殿门口的人威风凛凛,高大的身形被通体的黑衣紧紧的裹住,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眉间充斥着浩然正气,浓黑的眉宇下,眼神坚毅且犀利,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的左手提着一柄通体银光的长剑,此剑仿佛汇集天下间所有的正气,靠近便让人不自觉的臣服。
当然,这些人,不包括懒散坐在案几边的墨涟。
广袖轻挥,将案几上几许散落的花瓣似无意的一拂,便将来人一身凌厉散的无影无踪。
“墨涟,你委实得修修待客之道了。”那人被卸下一身护体罡风倒也不恼,信步走到案几的另一头坐了下来,手上捏着方才接下的一片花瓣,有些戏谑的开口。
“下次若是做客,给我卸了那一身灵力。谁不晓你云苍战神,擎天一出,天地色变,怕是我这小小的玄华殿也得尽数毁了了去。”
来人便是天界战神,自归位之日,便似集了满身灵力,与魔族一战,杀敌无数。
天帝因其尽显天威,便将神剑“擎天”赐予了他。自此他更是名声大噪,神人魔三界无人不晓天界有位不败战神,千年征战,既战必胜。
云苍平日不苟言笑,素有“铁面”之称,唯有面对着花神的时候,尚有些好颜色,故此二人交情甚是不错。
这云苍也就成了玄华殿的常客,在这殿中自是来去自如。
“听闻你收了只花妖在殿里养着,你素来不是生了副淡薄性子,几时竟养起宠物来了?”
墨涟执子的手指顿了顿,淡然道:“不过是冥界巡察顺手带回的灵物罢了,怎的此等闲事也入得了你的耳。”
“九重天上不都传遍了,这墨涟上神带了个妖物来上界,养进玄华不知羡煞了多少仙子。”
墨涟放下棋子,沏了壶茶递给云苍,眉间多了些许不赞同。
“定是殿中的婢子言语失教了些,你何时也听的这等闲言碎语了。”
云苍忽的凛了笑意。
“我怎会不晓得你对曼珠沙华素来有些执意,种种死物也就罢了,这冥界的妖物到底阴气是重了些,你倒是不怕在上界出了名头。”
墨涟摇了摇头,呡了口杯中的花茶,沁香溢满口中。
“这花妖生来仙根,虽说自地府而出,却不染分毫阴气,这倒不必担心。”
“天宫那位若是知道了,怕是……”
墨涟敛了神色。“无妨,这玄华自封神一刻便独于天宫之外,自是不受其束缚,但若是天帝欲借此与本君斗上一斗,也不妨事。”说罢低头,继续品茗。
云苍一时间眉头舒展开来。“我还就是喜了你这目中无人的性子。”展颜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茶!”
“茶不是这么品的。”墨涟微微摇头,却还是为云苍续了一杯。
“我又不需你那侍弄花草的风情,这般优雅作甚?”说罢,起身拂了拂身上。
“每回入了你玄华宫里皆染上一身香气,倒是占了不少便宜,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说罢人已掠到殿外,不多时墨涟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