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情敌
寻落霞来的第二天,听说冰之很少出门,就要和冰之两个一起出去逛逛街。云琪看冰之气色不错,就未阻拦,更何况他看母亲对冰之态度甚好,也应该不会再为难冰之了。
“琪儿,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宝贝媳妇的。你不是还有那傲龙山庄的事尚未处理好吗?别担心,快去吧!”寻落霞临行前对云琪说。
“那我也走了,小心点。”云琪深情注视着冰之。
可冰之却躲开了他的目光,转而对寻落霞道:“娘,我们也走吧。”云琪神色微一黯淡,见马已牵来,就对寻落霞和冰之笑了下,上马而去。
“娘,您刚刚说,琪是去处理傲龙山庄之事?”冰之边陪着寻落霞逛边问,看来冰之猜得不错,昨天云琪有肯定是去处理这档子事了。
寻落霞倒不放在心里的样子,只随意说:“那个宁是的弟弟宁非贪生怕死,宁是自己也不是什么仗义的人,琪儿去是为了给秋水宫平白死去的弟兄讨回公道。”
“你莫担心,琪儿一身骄人的武功,那宁是功夫泛泛,宁非更是个草包,能拿琪儿如何?”冰之也没接着再问下去,只是寻落霞看她面露忧色,又道,“来,看看,这簪子衬着你的肤色还真是好看!更巧你的发上显得有点空。”寻落霞说着还拿了那个白玉制的簪子往冰之头上比划了下。
“娘说得是,是我多虑了。”冰之任寻落霞在自己盘起的发髻上摆弄,微笑着。
“老板,这个簪子多少钱?包起来吧。”寻落霞先吩咐了下老板,复又转头对冰之说,“你为琪儿担心,为娘我也高兴啊!说明你们夫妻情深那!”
冰之听了,但笑不语。她还能说什么呢?看来云琪为了她把自己的母亲都骗了。
“让开,让开!听见没有?”一个嚣张的声音把正出神的冰之给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大街上多了一顶看起来是大户人家有官阶的轿子,旁边还跟着一大堆的人,好大的排场!那轿子缓慢地行进着,来到了冰之和寻落霞的跟前便因路太窄而过不去了。
“我叫你们让开,听到没有啊?!”原来是一个衣着还算得体的婢女,说着来上前来推散起冰之来了。冰之虽对自己身边的人都相对热情,但对外人就冷淡了,一伸手挡开了那个婢女,还微一带力,让那婢女摔在了一旁,且当教训。
“娘,我们走吧。”冰之说。
寻落霞露出赞许的目光,自己儿子的妻子理当有点落霞宫宫少夫人的威严。
“什么人啊?”这话却是从轿子中发出来的,是位女子。
“公主,有人挡道。”那婢女见势急忙爬起来,到轿帘前告了一状,“还把奴婢给推倒了。”
“哦?”那轿中人说话依然不急不缓,迈着优雅的步子,从轿中走出。
那轿中走出的是位戴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的女子,看得出面容姣好。盈盈细腰,微露足踝,服饰与中原不属。那婢女虽称她为公主,可冰之感觉她与萧烬并不像兄妹。
“你瞧,那就是要嫁给大皇子的番邦公主啊!”
“听说了吗?本来这番邦公主进京就是专门为婚事而来,可大皇子却不肯奉旨成婚,一再推辞,最后皇上只好以一句择日成婚给压了下来。谁知道择哪一日啊?”路边的人纷纷驻足,窃窃私语起来。
要嫁给烬?冰之的心突地一跳,本来握着寻落霞的手顿时紧了紧。寻落霞感觉到了冰之突如其来的反应,但也不问,只静静地看着。
“央儿,我看定是你无理取闹了,人家正要走,不是吗?”那番邦公主半嗔半斥地对她的婢女说道,转而微扫了冰之二人一眼,可她的目光却在扫到冰之的时候变得惊疑。
冰之看不懂这公主的眼神,也不多做研究,调头准备走,不管这个公主未来会不会嫁给萧烬,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不是吗?
“等等!我见过你!”那公主终于把声音抬高了点,急步走到冰之的面前。冰之见去路被挡,挑眉看着她,“你认错人了,你我素未谋面。”
“是你!真的是你!萧烬的画像,他不愿多看我一眼,却整日盯着那画像!”那番邦公主原本恬静的面庞被她的妒火烧得变了模样。
画像?冰之无暇理会面前的人,耳边都是萧烬曾经的话语。
“这画上之人才是你。”
“这是我眼中的你。真实到让你自己从没过发现的你。”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那个你不是真正的你,只是一种表象,一种你强装出来的坚强和无情。直到后来,我看到你在厨房做云片糕的时候,我才看到了那个真正的你。”
“那时的你,专心地忙于你手中之事,心无旁骛。眼中没有丝毫的杂质,如水晶一般的透明,让我有点自惭形秽,所以我一直没有出声,怕打破了这份纯粹的美丽。”
“从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我有义务要保护那个你。让那个你一直存在,不要消失。”
“你别忘了,你才十七岁,还只是个刚长大的孩子啊。”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伪装,好吗?”
烬到现在还留着他为自己画的那幅画像吗?那画像上的自己还有可能再次出现吗?伤感和回忆猝不及防地像潮水一样翻滚而来,让冰之无法招架。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冰之的内心早乱成了一团,可表面上却因为长年的习惯,换上了一层淡漠的伪装。
那番邦公主似乎不打算放过冰之,却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平静优雅,放缓了语速,眼神深邃,“你在说谎。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不管你曾经与萧烬是什么关系,现在,只有我才是他未来一生的伴侣,你休再妄想些什么。”
冰之漠然地听着,看着那双嫉妒的眼,不回话。
“你若不信,我只要与父皇说起,你就别再想在这个国家立足。”那番邦公主的目光深邃了起来,带着轻快的口吻说着威胁的话语。
冰之冷笑了下,轻嘲道:“既已是‘父皇’了,又何必来与我较劲?”一旁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中原女子在没有正式出嫁前,怎会轻易叫男方的父亲为父?
“娘,我们走吧。”冰之看给了她教训,也不想在心绪已乱的情况下招惹麻烦,挽起寻落霞的手转身要走。那番邦公主却在瞬间有夺到了她们的身后,挡住了路。
原来还有功夫在身,冰之眯起了眼。
易穆儿本要去云琪家里转转,可在路上看见了一个仪仗级别很高的轿子停在路中,轿子前还围了一大群人,似乎发生了点什么事。
她走近一看,却见冰之就在其中,心中一惊,“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借过一下啊!”费了一番劲,易穆儿终于挤出了人群,来到冰之身边。
“嫂子,这怎么回事?大哥呢?”易穆儿瞥了眼站在冰之前面,几乎是针锋相对的掩面女子,问道。
“哦?原来是有夫之妇了。多有打扰,抱歉。央儿,我们走吧。”番邦公主听了易穆儿易穆儿无意之中的称呼,巧笑了声,扬袖转身而去。
“咝!”冰之却在她转身时倒吸了口凉气,她真没想到这公主居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作为警告。
“呀!这脸怎么给抓破了?”寻落霞扳过冰之的脸,左边的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划痕,明显是女子的指甲有意划伤的。
“肯定是她,那么长的衣袖!”易穆儿气冲冲地想要上前理论,“我去教训教训她,我就不信她的身手能好到哪去?”
“别去。”冰之反而被痛醒了,异常的冷静。那番邦公主的身边不乏好手,那些轿夫看似普通,但个个目光内敛,肯定是练家子。易穆儿的武功冰之也领教过,招事不错,但内力却不足,不是对手,而自己婆婆的身手到底如何,她心中也没数,不宜在此刻对上。
“可!”易穆儿不服地跺了跺脚。
“好了,穆儿。冰之脸上的伤要紧,久了要留疤的,先回家再说。”还是寻落霞有经验,也知此时动手要吃亏,劝易穆儿先罢休。
“走吧。”冰之怕易穆儿火气未消,冲动起来控制不住,拉起易穆儿就往人群外走。寻落霞在一旁开道:“大家让一下,让一下啊!”人群渐渐散开了。
冰之一路上埋着头,不说话,只一味地麻木地牵着易穆儿往回走,甚至没有心思与寻落霞说句话。
“老李,快!拿点药来,不留疤的那种!”寻落霞到了家门口,忙对正在门口打扫的老李吩咐道。
“啊,这怎么回事?少爷!少爷,快来啊!少夫人受伤了!”老李一面把寻落霞三人请进来,一面关上大门冲新房喊道。
“来,之儿快回房休息下。”寻落霞扶着冰之就朝新房那走,她一路上就见冰之魂不守舍,但现在也不好多问什么。
云琪听到老李的紧张喊声,心都跳漏了一拍,怎么好好的会受伤了?“冰之,怎么了?伤在哪?重不重?”云琪三步并两步迎出门去,恰好寻落霞和冰之到了房门口。云琪顺势搂住冰之的肩,把她带到了房中,扶到床上靠着坐着。
“琪,别担心,算不得伤,是老李夸张了。”冰之无力地说安慰着云琪,确实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云琪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可她的心却很累,所以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的,她的脑袋沉沉的,几乎没办法集中精神。
“夫人,药拿来了,最好的。”老李匆忙地跑进屋来,把药递给寻落霞,又匆忙地退下了。
“娘,我来吧。”云琪把药从寻落霞手中接过,先放在一旁,转而拧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为冰之先清洗擦拭下伤口。
“还好,伤口不算深,应该不会留疤。”云琪帮冰之上了药,冰冰凉凉的药膏涂在冰之的伤口上,并没有让她感觉好受多少,反而觉得有些火辣辣的。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冰之恳求道。她知道依云琪的话,一定会守在她身边,可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云琪用眼睛询问了下寻落霞,寻落霞朝他点点头,自己先站起身来,示意云琪和易穆儿跟她一起出去。
“冰之,有事就叫我一声。”云琪不是很放心,留恋地回头。冰之无力地闭上了眼,没有回应云琪。
“娘,你也累了吧,回房休息下吧。”云琪三人出了房,云琪想了解事情的经过,但又觉得问易穆儿会方便稳妥点,就对寻落霞说道。
“是呀,伯母,您先去休息下,这里有我呢。”易穆儿也附和着。
寻落霞觉出事情另有蹊跷,从那公主的眼神来看,似乎是心机深沉之人,断然不会轻易在街市上与人发生争执,更别说还出手伤人了,可她却偏偏找了冰之的麻烦,这是为何?尽管满腹疑惑,寻落霞还是顺了儿子的意,“好吧。”
看着寻落霞进了房,不等云琪问,易穆儿就抢先说道:“是一个番邦公主伤得嫂子,她不知用了什么邪门的障眼法,竟然就在我和伯母的跟前,转身的时候挥了下衣袖就将嫂子的脸划伤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会起了冲突?”云琪不解,自己的母亲性情虽不算温和,但也不会轻易和人起冲突,冰之向来淡漠,就更不用说了。
易穆儿低了头,“这我不知道,我是在来这里的路上看到有人围着嫂子和伯母,等我进去的时候,那公主已然要走了。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嫂子。”
“不怪你。看来也只能等冰之缓过来以后再说了。”云琪摇了摇手,安慰易穆儿,转而似乎想起什么,又问了句,“你可有看见划伤冰之的是何利器?”
“感觉像是指甲划的。”易穆儿几乎没有思索就脱口而出,随后又觉得不妥,紧接着补了句,“因为我当时并没有看到她手中有拿利器,而且我以前被指甲划到的时候,痕迹也和嫂子的差不多。”
指甲?番邦?云琪心里突然慌慌的,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可他一时间却偏偏抓不住,“你可知她是哪族人?”除了现在由萧氏统治的中原政权这个大国以外,剩下的异族,属国和小领国并不多。
“不知道。我只看她戴着面纱,而且面纱似乎与头饰相连。还有,她的服装比我们的短些,微露足踝。其他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了。”易穆儿详细地娓娓道来。
“糟了!”云琪大喊着,人已经冲进了冰之的房间。
易穆儿也跟着云琪一起跑进屋,她从没见过云琪如此紧张慌乱的样子,一定出大事了!
“冰之,你怎么样啊?告诉我啊!”云琪冲进屋的时候,冰之整个人已经跌下了床,双眼紧闭着,人显得很痛苦,蜷缩在墙角。
一定是!一定是!他怎么到此刻才想到!云琪恨不得杀了自己,竟然警觉心这么差!
“冰之,你上次给我的药在哪?”云琪一面问,一面把冰之从墙角拖起来。易穆儿也帮忙抬着冰之的脚,两人合力把冰之弄到了床上。
可冰之却浑然不觉这一切,猛地睁开眼,“我要报仇!报仇!娘,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天,冰之,你看清楚,是我啊!那药呢?在哪?你快告诉我啊!”云琪急得连声音都颤抖了。
“烬,是不是你?”冰之抓住云琪的手,却喊萧烬的名字,“你来啦?”
云琪眼中闪过痛楚,还是说:“是我。告诉我,那药在哪好吗?你喂过云琪的药在哪?”
云琪记得师父曾告诉过他,冰之给他服的那药是解毒的灵药,即使无法解毒,也能缓解毒性。当时自己没有中毒,冰之却给他吃了此药,在他的体内留下了不多不少的内力,师父见自己面色异样,仔细研究后才发现与这药有关。
“在这。”冰之淡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全然没有了刚才痛苦的样子。
“穆儿,帮她把这药喂进去,要快!”云琪对着易穆儿说着,就要出房间。
“你要去哪?”易穆儿连忙问。
“去找母亲问清楚。”云琪留下话,人已经没影了,现在是不得不问了,冰之如今神志不清,无法说清,而母亲又是唯一知道事情原委的人。
“娘,您快与我说说,你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琪为了不吓坏寻落霞,努力将语气放缓。
寻落霞眼神闪烁了下,“起先,是我们挡了轿子的去路,那番邦公主似乎并无生气。可当她看到冰之的时候,却突然大怒起来,口中说‘他’总看冰之的画像。”
“他?”云琪的直觉告诉他与萧烬有关。
“听说这个公主是要嫁给当今大皇子。”寻落霞看似无意地跟了句。
萧烬!果然是,果然是因为他!“娘,这里拜托你了!我去去就回!”云琪交代完就直奔萧烬的府邸而去。
卷四 问情究竟为何物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能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蝶恋花》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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