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米回来的时候,那座城市的天气很阴沉,下着小雨,让人觉得无望。她发简讯给林建说她不想回来了,想待在那座城市,林建告诉她必须回来,她就再没回简讯。林建打电话给她,她就一直不说话,林建说找个地方先住下来,不要关机,林建去接她,她就一直嗯。
林建买好最快的车票到了那里,见到张米的时候林建都要哭了,她拖着行李走到林建跟前,林建就感觉特别的无望,她显得那样疲惫,行李的重量不是很重,可她却都没有力量去提起。她说,你看这个世界,阴沉沉的下着雨,周围的人都在奔跑,只有林建在停留,望着远处的地方,林建就像望到了世界末日。
终于眼泪还是没能忍住,张米哭了,脸上的泪掺杂着雨水,过往的人群一双双眼睛充满疑惑,坐在椅子上,张米的身体本能的向下弯倾,一直控制不住的泪水,下了决心的往外涌出,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只想要他的陪伴。
你知道吗?林建很爱张米的,他很认真的对张米说过只要他活着就不许张米受一点委屈,他曾写张米是他唯一的宝贝,一生的最爱。他还用泰坦尼克号那么浪漫的故事来形容,他还说非张米不娶的。可是如今究竟怎么了?你告林建究竟该怎样才好,林建一直在说着这些让人心疼的话。她站在雨里,林建的心就跟着痛起来,她触摸着那些雨滴,她说她不想看到那些雨滴一瞬即逝。
同样的地点,同样下着雨,国庆假日,人山人海,张米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她似乎第一次见那么拥挤的场面,而那时的她并没有感到害怕,一直紧紧的跟随着张米,那时的她觉得很幸福,她期待上天能给她一个机会,能让她跟着他一辈子。
一月初,让她觉得寒冷,乏味。
女人在还是女孩的时候总是想象着日后能遇到能够爱自己、宠自己,最好还能是高大英俊、才华横溢、有修养、有气质、有担当……的优秀男人。
多年后,女孩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位个子不高比女孩还矮半截的(当时的人都说并不是男孩矮而是女孩高)、有点才气、有点玩世不恭、有点清高的男孩,在男孩向女孩表白时,女???很诧异,同时也很佩服男孩的勇气,但是女孩没有想过跟这个男人会发生故事,而且当时她的身边不乏众多条件比男孩要优秀的追求者。
时间总是能改变很多东西,有可能在男人追求女人的过程中,热烈的表达比含蓄更实用,执着和认真更能掳获一个人的心,也许女孩从一开始对男孩就有好感,女孩终于和男孩走在了一起。当然因为他们身高的悬殊,伴随他们这段恋情更多的是不被看好还有来自于女孩家中强烈反对的声音。
几年后,在经历了恋爱中多次的吵吵闹闹和分分合合后,女孩还是带着忐忑带着很多的不确定与男孩走进了婚姻。
婚后的生活在表面看来是很平静的,男人女人都很少出去应酬,几乎所有的节假日都在一起,可是女人心里很清楚他俩真正的生活内容:一人一房间(书房和卧室),一人一电脑,一人一电视。男人在刚结婚的前五年,疯狂地玩上了网络游戏,如痴如醉。同在一间房子却很少有交流。同样的早出晚归上班,进门吃饭,吃饭后各进各的休息室(书房和卧室)。起初,女人很不习惯,总是想方设法引起男人的注意:撒娇、使性子……这样做总是能使男人正常两天后又恢复原状。后来女人终于累了、倦了……
如今的男人和女人还在一起生活着,男人认为这就是生活,女人也认为…这就是生活。虽然她内心有这么多不甘……
后来,她去世了,在生了宝宝之后,这就是张米妈妈的故事。
从旅行回来,张米花了一晚上和林建说自己的故事。出生才10个月,生母便狠心抛下她自杀了。长大后,父亲再婚,她成了无爱的孩子。
张米幽怨地说:“强装的冷漠,不是因为挫折或沙洒脱太多。一个人独坐,不是寂寞或是落魄,只是想沉默。空气有些许清冷,有些事也是慢慢冷却。
有时候,对待一件事hi的热度真的维持不久。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推推拖拖,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个。我觉得,我要的不是很多,一份爱一份感动,
好像,给的永远都不够。不是太不知足,只是有了却又没了。
失而复得的反义往往让人伤痕累累。强颜欢笑的外表,装的太多连自己都觉得僵硬。
慢慢的,收起了曾有的天真,换上了一副唯我独尊的脸孔。很多人问我说,我是不是受过伤。
我想说,没有。
有没有一句话。我只是作为旁观者的角度诉说别人的伤痛。或许我不能感同身受,或许我写不出那种惊心动魄。我用我仅有的了解诉说故事。我们都只是一个普通人,都会因为什么伤心流泪。伪装不是逃避现实的借口,伤口往往靠自己愈合。面具不是练习微笑的道具,扯扯嘴角谁也看得出是在做戏。
真假几分,是非几分,成败几分,长大了,就懂了。再也不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孩,一度以为,永远有人护航。终于明白没有人永远在身边守护,于是自己换上了刺猬甲。”
在年少的岁月,张米每天早晨都会望着天空,看着外面的变化,慢慢…开始变得伤感,沉默…
她喜欢天空暗淡的颜色,没有风,喜欢看云彩,仰望着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天气好,她的心情就会好。她是一个不善于交朋友的人,身边的朋友一如既往的那么少。
在她上学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叫“麦”的男生。做在同一个教室里面,经常也会传传纸条,放学,放假后:“就会一起出去玩”她们互相都喜欢着对方、不久后,他们更相爱了,可是女孩不懂得珍惜,却提出了分手,麦一再的挽留,她还是无动于衷,最后,把麦的心彻底的伤透了。
“你有被爱伤过吗?”张米问林建。
林建没说话,张米叹口气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叫苏珉,是与我曾经爱过的男生,苏珉站在马路边,脑门上还顶着刚才在肯德基斗殴时留下的伤口。桃叶状的伤口,猩红鲜艳,时有白雪落上,瞬间融化。
我摸了一把脸,脑门上有可乐流下,于是我就看着苏珉傻笑。
天气真冷啊,刚在肯德基,那中文系才子泼了我一脑袋可乐,现在,我似乎听到脑门上可乐结冰的声音。我哆哆嗦嗦地取出一支烟,点上,想要一点温暖,却被苏珉一把夺去。他狠狠扔在地上,又狠狠跺上两脚。他说,张米,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子折腾自己我很难受?
他的眼眶有些红,嘴唇微抖,许是怕情绪泄露,年轻的眸子垂下,避开我的目光。随后,他将外套脱下,罩在了我的脑门上,说,张米,回家吧。
脑袋上那厚厚的外套,让我看起来像个阿拉伯女子。我看了看苏珉,眼神里笑意很浓。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对待感情,可真认真啊。
刚才,雪下得正欢,肯德基餐厅里,中文系那个和我郎情妾意了三个周的才子,抬手,拿起餐桌上的冰可乐,一股脑泼在我脸上。他脸色青白,跟遭遇了家破人亡似的,嘴巴哆哆嗦嗦了半天,冲着我骂了一句,张米!你,你,你这个……贱货!
一杯可乐,一句贱货,让我成了肯德基餐厅中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躲闪、却目的鲜明地望向我的身上。
要不说,言情电视剧害人,大抵是影片里的男男女女在情感纠结时,泼来泼去的,用啤酒的、用葡萄酒的,泼白水的,泼可乐的……就差吃火锅的情侣,用沸腾的羊肉汤互泼了。看爽了观众,教坏了小孩子。比如此时的中文系才子。
我只不过告诉他,我不想和他继续这场腻味的感情游戏了。
我摸着脸上的可乐,看着才子,讪笑,你就是泼血也没用!我压根不喜欢你,大家不过彼此开心一下,仅此而已。
中文系才子几乎是蹦着,抬起了无影脚,打算踢晕我,就在这时,躲在肯德基落地玻璃窗外的看客,苏珉,迎着小寒风,”四蹄“踏雪,冲进肯德基,用脸挡下中文系才子的佛山无影脚,两人嚎叫着扭打了起来。这下可让肯德基里的那帮小孩子兴奋了,他们没想到肯德基不仅卖汉堡,还请来了马戏团。
中文系才子明显不知道我还豢养了一个”奸夫“做帮凶,所以,他败下了阵来,挥着眼泪离开了肯德基。
苏珉带着额角的伤,肿着小猪头一样的脸,拉着满脸无所谓的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肯德基,马路边,飞雪飘转,他说,你就这么让他泼啊!
我嘿嘿地笑,说,我就是这么贱呗。反正泼的时候,你不也看了热闹了吗?
苏珉的脸通红,他瞪着眼睛看我,说,你以后不要总是说自己贱好不好?
我笑了笑,又一次点起了烟,狠狠抽了一口,轻轻吐到了苏珉脸上,我说,别口是心非了,苏珉!你不也觉得我很贱吗?你不也觉得我总是和这个男生好,又和那个男生勾搭,很贱吗?
苏珉被烟给呛出了眼泪,他望着我,眼神近乎倔强,他说,张米,只让我喜欢你吧。我一定会让你忘记他的。你别这么折腾自己了,求求你。说着,他的手轻轻捏住了燃烧的烟头,狠狠掐灭,直到他的脸上浮起一阵吃疼的表情,而我的嘴角叼着不再燃烧的烟。
我稍愣了一下,飞雪飘转在他年轻的脸和年轻的眉毛上,我看着他眼神里的渴望目光,想起三年前的我,也曾用这种目光,望向那个叫颜烈的男子吧。
记忆总是会在现在与过往交叠出现相似之处时,变得恍惚,我看着苏珉,就像望着三年前的自己,内心变得那样软。脱去了外套的他,在寒风里有些抖。
我将烟扔在地上,将外套还给他,离去前,我突然转身,望了望苏珉,回家吧。别感冒!
他表情倔强,拖住了我的手,用近乎疼痛的眼神看着我,说,张米,我真的喜欢你。
我吃吃地笑,我也真的一直让你们喜欢我啊。我让你们拉我的手,我让你们亲我的唇,我让你们……
苏珉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说,你闭嘴!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生恶作剧的想法。我指着车水马龙的八车道,因雪花轻薄,落地即融,所以雪天里,依然有车辆在疾驰。我说,苏珉,如果你闭着眼穿过这条八车道的马路,我就只做你的女朋友,只喜欢你,只让你拉我的手,只让你……
我原以为苏珉会吐我一脸唾沫,说,神经病才这么做!可是,他却将外套扔在积水的路边,拉起脖子上的围巾,缠在脑袋上,蒙住眼睛,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冲着马路对面走去。少年的背影单薄而悲壮。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继而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跟路边一个小贩讨价还价买了一个红薯,站在路边,一边剥皮,一边笑着看着苏珉愚蠢的行为。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颜烈说过的那句话,他说,年少时,我们为爱情,有种赴死的决心和悲壮。
他说的应当是当初傻子一样的我,和如今白痴一样的苏珉吧。可又有谁的年少不曾为爱轻狂呢?
咦?雪花怎么都落在了脸上,怎么都变成了水?为什么眼睛会这么模糊?路上不断有尖锐的刹车声,有人的叫骂声。可我的视线却那么模糊,看不到苏珉,也看不到车水马龙的马路。
我相信我爱你,蒙上眼手交给你。
人总要为自己的愚昧付出代价的。
苏珉被撞进了医院,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上帝没有因为他为爱赴死的决心而善待与他。我坐在他旁边,看着???洁净的脸庞上微皱的眉头。
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那些卖烤红薯的出手可真狠啊。老娘的脸就这样被他们毁容了。
哦,忘记说了,其实苏珉这个傻子本来已经成功地在一片刹车声和叫骂声中走过了八车道。马路对面,他刚要晃着单衣裳,挥舞着围巾向我报喜的时候,我就被一群卖烤地瓜的小贩围了起来,他们说我给他们假币,逼着我收回他们所谓的假的100元,给他们真的100元。
我知道自己入了类似新疆打糕一样的骗局,我压根没想到这种诈骗团伙已经发展到烤红薯这个行业了,就在我被他们推搡的时候,马路对面的苏珉急红了眼,一头扎了过来。可惜,还有一辆轿车比他还急。所以急火火的苏珉和急火火的轿车就在马路上狭路相逢了。
碰撞实验证明,轿车是比苏珉结实的产品,所以苏珉躺在了医院里,好在所伤不重。
苏珉醒来,看着我被毁容的脸,表情有些心疼,他艰难地开口说,饿死鬼托生的啊!我不过走个八车道,你就吃什么烤红薯!活该你毁容!
我看着苏珉年轻的脸,笑笑,他和颜烈真的不一样啊。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颜烈身上,他醒后,一定会很心疼地看着我,说,张米,都是我不好。我以后绝对不让你离开我半步,永远都在我触手可及的距离,我会好好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
呵呵。所以啊,你们看,颜烈是我那盘菜,而苏珉,却永远不会是。
苏珉依旧因为疼痛在哼哼唧唧,我刚要点烟,却被推门而来的护士给狠狠瞪了一眼,她说,小姐,这是病房!
然后,她给苏珉吃药,回头特疑惑地看看我,说,小姐,你怎么这么眼熟啊?
我看了看她,笑笑,说,是啊,我每个月都来光顾你们医院,做一次人流啊,所以眼熟啊。
那护士的眼瞪得老大,很显然,她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好人家的女孩,是决然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的。所以,她几乎是癫狂着跑出病房的。
苏珉的脸也有些变形,他挣扎着抛出枕头砸我,他说,张米,你一时不折腾你就难受是不是?
我冷笑着看着苏珉,回手抱着枕头逼近他,然后用枕头捂住他的脸,我说,我就这样怎么着?你还喜欢得要死要活?
苏珉就在枕头下大声叫喊救命。
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苏珉喊救命的声音,头发就被人薅起拽着离开,一个女声尖叫着,说,你这个混蛋,你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啊?说完,我的脸上又狠狠挨了一耳光。
我几乎不必睁眼,便也知晓,来的人是苏沫。而且,我知道,她的身后,必然站着那个叫颜烈的男子,他是我心头的魔。
所以,我低着头,不看他,我不想他看到我满脸伤痕的模样。
苏珉大喊,说,姐,你怎么这样?张米和我开玩笑呢!
我看着苏沫,看着她的卷发,她鲜艳的容貌,果然是老天的恩赐啊,给了她们姐弟这样美好的容貌。
苏沫瞪了苏珉一眼,说,开玩笑?每次都是开玩笑?上次将你推到湖里?大上次将你拉到火车道上卧轨?这次害你被车撞?这都是开玩笑?说完,她又转身向我,目光狠狠,说,张米,你对苏珉到底安的怎样的心!说到苏珉她再次激动起来。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颜烈打断了。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目光萧瑟,脸色苍白,声音很轻,说,苏沫,别激动。然后,他抬眼看着我,目光密密匝匝似乎在审视,又似有叹息从他眼角飘落,他说,张米,你早点回家吧。
我看了看颜烈,虽然是病人一样苍白的脸,还是这么好看,还是这么目光深沉,遗憾的是,我却不再是三年前的自己。
我刚要离去,苏珉喊住了我,他似乎犹豫了很久才下了决心,说,颜烈哥,天太黑了,你帮我……送张米回家吧。
颜烈看了看苏沫又看了看我,点点头。
年少时代爱一个人,可以将自己卑微到泥土里去!
临出门前,我回头看看苏珉,他躺在床上,睡意很深,目光里却盛满了心事,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跟在颜烈的身后,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背影,可是眼角却依旧很不争气地飘起了眼泪。为什么到了今天,你只消一个背影,依旧可以让我泪如雨下啊?
医院里的电梯出了故障,所以颜烈和我,只好走楼梯。走到四楼时,楼梯间的声控灯却不亮了,任凭我如何跺脚也不亮。
颜烈回头看看我,说,下楼的时候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