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管我喜欢谁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香巢乍结鸳鸯社，新句犹书翡翠屏。不为别离肠已断，泪痕也满旧衫青。
——《花月痕》清?魏子安
在离京城东郊十里的地方，有一间破旧的山神庙，里面年久失修，断壁落梁，里面一片荒凉，尤其在夜里，无数乌鸦飞来飞去，因为太不吉利，就连乞丐都很少在里面借住，而此刻曹彬正带着付小丽藏身在这个地方。
半天了，这人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在想什么啊？在生气？难过？听说将军府出了事，她就被带到这个地方来，而鲁炎回去探消息。
“……”
啊？什么？
糟，他刚才好象有在说什么，但是她一直在想事，根本就没听见。
“你刚才说什么？”
曹彬转身，深墨似的眼里看不清情绪。
“我伤了你喜欢的人，你恨我么？”还记得刚才那男人死的时候，她还大叫了一声，为了不让她继续看下去，才将她抱走的。
谁？她喜欢谁了？
想了好久，刚才伤的人是……汪生辉？！他以为她喜欢他啊？
虽然自己是很喜欢看帅哥，可她没说过喜欢谁啊……啊，她说过有喜欢的人，难道他误会了？
付小丽还是那么惊讶地瞪着他，第一次地没有和他吵起来；“反正怕我的人那么多，多一个恨我的人，也没差！要恨你就恨吧！”就算自己喜欢的人，也一样！
曹彬不知道，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是多哀痛！
这人在说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曹彬抬头，眼神紧锁则后付小丽，“那个人是谁？”
“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喜欢谁也比喜欢你好！”谁喜欢上这野蛮人，谁倒霉！
“为什么？”她不会喜欢他？她有另外喜欢的人？
“还问为什么？谁经受地住你的虐待啊？”
“我什么时候虐待过你？”睁眼说瞎话！他还不够容忍她吗？
“你一天到晚精神虐待，四处乱放火箭炮。”天天在府里吼的人是谁啊？
“你做错事我吼你有什么不对？”难不成他还要低声下气求她
“有话可以好好讲，干嘛一定要用吼的？”能不能当个文明人啊？
“我也不曾看你好好讲过一句话！”要求别人之前，怎么不先要求自己？
“谁说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多温柔？我还笑给你看！”结果呢？还不是被吼回来？后来还被绳子五花大绑！
他冷哼！“你什么时候对我温柔过了？”
“我有好不好！”真是无理的指控。“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对你多温和有礼，是你弄错了人拼命狂吠，跟得了失心疯的疯狗一样！抓错人还不道歉，还把我关起来，睡那鬼石头床整整一晚！”
大呼完毕，付小丽整张脸红润了起来，双眼瞪地圆圆的。
他喜欢看她红着脸生气的俏模样，乱可爱一把的；他喜欢像她这样强悍的女孩子，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以女孩子本身当最大借口来逃避责任。他多希望能多有点时间，就这么逗着她生气、或者逗她开心，让她甜美的笑靥从此只为他绽放。
可是，现在将军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连累到她？他又于心何忍？虽然矛盾着，可只要一想到那个她说过喜欢的人，就犹如芒刺在背，恨地他不自觉地磨动后齿根
才刚平和一点点的气氛转眼又见火爆。付小丽无奈地想，他们的争吵就不能休息一下吗？
“我们有话好好说吧，太累了！”尤其是现在，她不希望又将这男人气地跳脚，如果这时候他自己跑了出去还是有人被他们吵架的声音引来，都不太好。刚开始为了什么吵起来的？哦，对了，是她喜欢的人！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揪着这个问题闹腾啊？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就在她示弱的时候，他偏偏旧话重提！
“我不想当你的侍妾！”她一脸嫌恶。
“那当我的妻子。”
“什么？”他说话突然像含了卤蛋，让她听不分明。
“……”
“你说什么鬼话？那么小声谁听得到？”
“可恶！”曹彬转过头火大地吼，“不会当我的妻子吗？”
妻子？他的妻子？那么他呢？不就是她的丈夫？
她被求婚了？！
有没有搞错，当他的妻子？曹彬“告白”后，付小丽被吓地魂不附体，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木然……
……几分钟后，付小丽大叫：“谁要嫁给你！”
“为什么？为了你喜欢的那个人？他是谁？”曹彬终于大吼了出来，自己已经将面子里子都不要了，都说那么清楚了，她还是拒绝他！
“我没喜欢的人！”付小丽惊惧地站了起来，她不知道，刚才在曹彬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的那阵欣喜是什么意思？不可能吧？不会吧？她是讨厌他才和他斗嘴的！是讨厌他才一直激怒他的！是讨厌，绝对是讨厌！
她没道理会喜欢上这个蛮不讲理的大猩猩！一头大蛮牛！一个一天到晚只知道吼人的、脾气性格一塌糊涂的大将军！
“那你怎么拒绝我？！你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看她眼神闪烁，分明就是有鬼！
“你管我！”慌乱的眼神在看见进门的身影而安定了下来，“反正，我宁愿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你！”
伴随着付小丽的手指指向，曹彬足够杀人的眼神直接射了过去，而那个正拿着水壶和食物走进来的倒霉鬼，是鲁炎！
“你喜欢他？”曹彬咬牙切齿一步一步地走近鲁炎身边。
鲁炎头皮发麻，脸色已经变成死灰，付大姑奶奶，玩什么不好，拿他来开玩笑？尤其是这种绝对不能开的玩笑？这不害死他了？
曹彬看着在自己面前一直冒冷汗的鲁炎，然后眼光一直死盯着他的脖子，仿佛就要在他脖子上盯出个窟窿。
鲁炎动也不敢动，他敢打赌，如果他一动，自己的小命绝对不保！
“哈哈……曹大将军好兴致，在这种地方来风花雪月！”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令曹彬怒瞪过去。
只见三十几名黑衣人站在庙外，人人手上都有一支森冷的大刀。而他们的身后，是一群已经将火箭上弓的人。
“放箭！”
话音才落，曹彬运功在掌，将门合上，挡住箭攻。而一边的鲁炎也将付小丽带到安全的地方。
“将军？”鲁炎着急地大叫。
“带上她走！如果她伤了一根汗毛，我唯你是问！”
火箭放完，那三十名黑衣人冲了进来，曹彬和鲁炎和他们很快纠打成一团。
可因为鲁炎一边防备人攻击，一边还要护着付小丽，实在有些吃力。曹彬一掌过去就掀翻了身边纠缠的几人，并且将鲁炎拉了过来，后面有面断墙，转过去就可以离开山神庙了！
看见有人逃脱，领头人大叫“还不快杀了他们！”
一阵箭雨扑面而下，糟！鲁炎挥剑砍阻，眼见更加危险了！曹彬再度飞身至前，恶狠狠地：“还不走？！”
付小丽只来得及大叫声：“小心！”
就见一把大刀直直劈了下来，曹彬的右肩直接被划开一个血红大口，皮开肉绽！红色的血直接飞溅而出，甚至溅到了在付小丽的脸上。
付小丽颤抖着手擦了一下脸，看着上面鲜红的血液，嘴唇微栗：“曹彬，你受伤了！”
他看了自己的伤势，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只紧紧盯着眼前为自己落泪的人，第一次温柔笑着说：“和你喜欢的人，好好生活吧！”
然后回身击了鲁炎一掌，运功将他和揽在怀里的付小丽送走。
“曹彬！”只听见一声娇呼，让曹彬的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这就够了……他已经很满足……
回头，他炽涨着怒气，浑身的杀意！这次的冷血杀神，不会再轻易饶恕他们了！任由血口迸裂，红色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而此刻的曹彬，神人勿近！
面前的人，仿佛看见地狱的修罗，手和身体不断发抖，直到有人大吼“杀啊！”众人才挥着刀群上，就算心里恐惧，还是要追求那一线生机。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后退，是死；就算上前，也是必死无疑！
……
“你放开我！别走了，快回去帮他啊！鲁炎！”付小丽被鲁炎抱着，他正轻功穿行在山路间。
无论她怎么挣扎，他都不肯将她放下来！无奈，付小丽只能低头一咬，鲁炎惊呼，手一松，付小丽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付姑娘，你没事吧？”
“你别管我，快去帮曹彬！他一个人在那太危险了！”这属下怎么弃自己的主人不顾？
“将军交代，付姑娘不能少一根汗毛！”他心里也急啊！上次和西夏争执回来，将军身上的伤还没全好，今天又伤在了同样的位置，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不要你顾！你没看见他受伤了吗？”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将军吩咐的事，我必须照做！”
可是……
正在两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从他们站身的地方，头顶的树上落下来一个人，身上是不寻常的黑纱，和普通的丝绸、布料都不一样，就连头上戴的斗笠都是很奇特的质料。
原本握上剑柄的鲁炎在看见来人一身曼妙轻纱的时候，放心地笑了出来：“上官公子！”
来人正是在江湖上和冷血杀神有着同样威吓名号的“玉面修罗”，在江湖的排名上，武功也是和曹彬并驾齐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武功谁高谁低，也没人有那个胆子去试。曹彬还好，因为这个人脾气暴躁，并且在朝廷上相当活跃，所以就算江湖里的人也很清楚这个冷血杀神的情况；
可这名“玉面修罗”，就非常神秘了，因为没人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也从来没人见过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而真正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死光了！听说，在他救过的一个姓凌的姑娘描述，此人有着不俗的容貌，但是神情却令人害怕，于是“玉面修罗”的名号就由此得来。
而这两人一在朝一在野，似乎并无交集，只有在曹彬身边心腹知道，这个玉面修罗姓上官，并且和曹彬是同门师兄弟。
“我大哥呢？”温润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
“在前面的山神庙中！”
他低头看了看付小丽，交代着：“你们现在去城南门杏子胡同，最里面的一间住处，那里很安全。”
说完便纵身离开。
“他是谁啊？……”怎么鲁炎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付姑娘，现在可以放心了，只要上官公子在，将军绝对不会有事！”
……
在城南门杏子胡同深处，有一栋别苑，里面有一棵高大的参天槐树，而这里的一切都非常平静，不问世事。
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有一个健壮的身影正在运气打坐，他的头上正冉冉升起白雾。就在他运功正要到一周天的时候，突然觉得丹田一阵翻涌，一口黑血就这么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大哥，你中毒了！”上官凌急步走到曹彬的身边，他是个清秀消瘦，面如冠玉，眉目朗秀得令山川失色的翩翩公子，有张吸引人的好皮相。
而此刻他温雅的脸上满是担心。
“没事！我还压地住！只要找到幕后主使，毒自然就解了，何况还有师傅的九转还魂丹，”曹彬擦干嘴角的血渍，沉着道：“对了，你怎么会来？”
“我前日查到绫锦院上个月的那件纵火事件，是受人唆使，而上官家出海的官渡竟然消失了！追查到了京城，才知道大哥你在京里出了事，就赶了过来。”可不知何故，上官凌的浓眉却一直纠集着舒展不开。
“还有呢？”曹彬看着他，知道尚有事没有说出来。
上官凌大叹一口气：“她中了蛊毒！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用金针封穴，延续生命。”
“是你信中提到的女子？”真没想到，他们师兄弟竟然都陷入情关，无法自拔，什么冷血杀神？玉面修罗的，不过是个玩笑。他们还曾经都以为，当今世上，再也找不到自己钟情的女子。
“我一定要救她！都是因为我，她才会受这种苦！”上官凌紧紧捏住了自己的双拳，神情痛苦。
“你来了就好，陈伯应该会放心了。”论心智、讲谋略，上官凌才是一等一的高手，想当年陈伯还在上官家当总管的时候，都拿他无可奈何，每次都被上官凌耍地团团转。
上官凌收拾了一下心神，面对着曹彬坐了下来。
“大哥，这次你被陷害的罪名不小，根本就不是王继恩那种人能想地出来。尤其连皇帝都说动了，这个在幕后布置一切的人，不简单！在你还在朝中同王继恩斗气的时候，此人已经利用那老匹夫为棋子同你周旋。”
“首先，是西夏的那次叛逃！听说这次西夏的逃军根本就没有经过庆阳和凤翔两地，却有人通风报信于你，所以你才会遇见那场阻击，而这次你对那群西夏武士手软，在战场上放了他们的生路，就此为你的谋逆罪铺了底！”为此上官凌费尽心机去寻找那个通风报信的人，还是不知所踪，应该是被人灭口了。
“第二环，在你将那群西夏武士断手惩戒，并将他们交于刑部，第二天这些人都离奇死亡，同时封锁消息，让你不得而知，在朝中人看来，分明就是你为了掩饰罪行，杀人灭口！”
当然，这也是他乔装成监狱送饭的郑大爷而得知。
“第三步，就是借付姑娘将你引到府外，证明你与谋反有联系，这招调虎离山非常高明，因为无论是时机还是所利用的人，一定要百分百地可靠才会成功，不然是绝对不可能瞒过陈伯的眼。之后再派人追杀，到时候交上朝廷的就是一具死尸，那就死无对证！”来到京城两天，他就已经将一切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曹彬听后，神色也凝重了起来，这人机关算尽，对自己可谓了如执掌，到底是谁？他又是什么时候惹上了个这么麻烦的人物？
“凌，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上官凌俯在曹彬的耳旁一阵耳朵语，之后才大声说了出来：“既然他选择用王继恩这枚烂棋，那就让他满盘皆输！”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之后的十天，听闻逆贼曹彬频频在王继恩的私人官邸里出没，而王继恩私自运行的商号生意也一直亏损，尤其是，曹彬竟然将五年前自己收藏的供品白玉观音的事捅了出来！幸好那个人神通广大，将这件事压住了，否则，就算是他真的有九千岁也不够死的！
这个曹彬，现在是怎样？准备将他也拉下水吗？哼！杀了他义子汪生辉的事，他不会就这么算的！无论如何，一定要你偿命！
王继恩和一群达官贵人在万花楼里享受着，尤其这几天，那曹彬将自己周围弄地是乌烟瘴气！不得不出来放松一下。就在一名姑娘搀着进了一间房，他才刚关上门，一把利剑就这么抵上了他的喉咙，身边的姑娘尖叫着逃走。
而浑身发抖的他回头，看见来人，又急又怒到：“曹彬！你这个小人！”
“王老公公，别来无恙啊？我这么多天没见着你，还真有些怀念你那尖酸刻薄的脸呢！不过公公你还真是好兴致，来这地方消遣？你用什么消遣去啊？不过说到小人，我曹彬怎及你万分之一？来上万花楼还带上假胡子了？”说完一把扯下王脸上的长胡须。
“你……”王继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到底想怎样？”
曹彬欺近他身边：“说！幕后主使的那个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说是吗？不说的话！”音一落，手里的剑已经扬了起来。
这时一道黑影子出现，弹落了曹彬手里的武器。
“原来还有高手保护！我倒是小看你了！”
“来人啊！快来抓朝廷钦犯！快来人啊！”王继恩就这么大嚷了出来，而曹彬，早在他喊出声的时候，飞身而出。
跃出妓院的曹彬，身形几个起落，已经到了一条窄巷，而他身后站着的是刚才保护王继恩的黑衣人！待那人取下蒙面，赫然是上官凌那张俊秀的脸。
“这次，相信王继恩一定慌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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