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轩筠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城中心的闹市。
“兄台,可有见过一把画扇落在你这?”要不是迫不得已,柳轩筠才不会吃这把回头草。
王强见他又来,便想冷言嘲讽一番:“什麽画扇,老子见过的画扇多了,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来找打啊?”
“就是早晨被你掀翻後落下的。”
“你那把破扇子值几个钱啊?我要你那把破扇子干啥。快滚,快滚。别挡著我做生意。”王强显然有些不耐烦。
柳轩筠觉得王强说得也是,一个卖包子的要一把扇子干什麽。就算真被他拿了,死死纠缠也没用。还是自己回去重凭记忆再画一把算了。
於是他便背著沈淀淀的东西回家了。柳轩筠家住风新城外,正是寒铁山脚下。
寒铁山高有千丈。除仙踪峰外属第二高山。山上常年烟雾弥漫,共有三大主峰。分别是铁云蜂,寒屿峰、珠林峰。住在寒铁山下的人大都是一些穷苦的百姓。因为离风新城有七八里路,所以稍有家底的人都不愿迁到这麽偏僻的地方。
柳轩筠回到家已是汗流浃背。
“娘,我回来了。”他卸下了身上的东西後走进矮小破漏的家。
“筠儿。”这一声无力的呼唤正是从柳轩筠他娘─李氏口中传来。
“娘,你好点了吗?”柳轩筠坐到了床边。
“还行。”躺在床上的李氏乏力地爬起身子。她脸上的皱纹很深,身上几乎是骨头,没什麽肉。
柳轩筠端来了杯水。“娘,锺员外说要买我的画扇。而且出了二十两。”他说到这便止住了。
“二十两?真的啊?”这时李氏憔悴不堪的病容突然有些欣喜。
“是啊。可惜。。”柳轩筠显得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可惜我找不到那把扇子了。”
“啊!丢了啊?”
“应该是吧。”柳轩筠低著头,表情很是沮丧。
“没事。筠儿。大不了再画一幅,娘相信你一定可以。”李氏说完连咳了几声,听得柳轩筠赶紧上前照顾。
“重新画一幅应该可以的。只是。。。只是家中已经没有像样的纸了,而且也没有好的扇架了。”柳轩筠说完头低得更深了,而且显得十分困惑。
李氏轻轻地叹了口气,表情很无奈。思绪一番後,缓缓地、无力地、拨下了带在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上的玉镯。“筠儿,当了它吧。”
“不!娘。这不成,这可是您唯一的嫁妆。多少年了,您都不舍得卖。娘。。。。”
“筠儿!”李氏打断了他的话“听娘说。去当了它。卖完扇子後再赎回来就是了。去城里先买点最好的纸和颜料,免得人家锺员外嫌咱的纸不好。再给家里添点米。这镯子应该值几个钱,本来是留给将来的媳妇的。”说到这,李氏的眼眶湿润了“咳,是娘没用,等娘的病好了。再去赚点钱给你娶媳妇。”
柳轩筠听得心都碎了,拳头紧握。他恨,他恨尽事态炎凉。他抬起了早以泪眼朦胧的脸。“不。娘。是孩儿没用。”那股哽咽的声让人听得心酸。“等孩儿卖了扇子,再给娘把病治好。”他一把搂著李氏痛哭起来。他恨啊。恨透了欺善怕恶,更恨自己无能。天上人间,仿佛他便是最为痛苦,最为悲凉的人物。他不赌,不嫖,不斗。他善良,孝顺,忠厚。他一直认为这就是做人的标准。可是,这也成就了他现在的痛苦。
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便永远地离开了。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他拉扯大。在家里已经揭不开锅的情况下,母亲还借了钱让他去读书。十五岁的时候,噩耗再次降临,母亲生病了。是一种连大夫都看不出来的病。母亲只能整天无力地躺在床上,什麽也干不了。於是,他在十五岁便担当起了家里的所有一切。直到如今。他甚至不敢离家太久,因为母亲要有人照顾。这便导致了他不能上京考取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