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庭殊已经赶了两天的路了。他打听到了冰窟就在北国最北边的一座山上。那座山叫天雪山。他一路追寻、打听。终于在离海平都城不远的一座小城锦明城内找到了陆风的踪迹。冷庭殊当然知道,陆风绝对是他查找出真凶的唯一线索,或者说唯一嫌疑。他绝不能让陆风就此遇难。即使做再多他也愿意。
陆风赶路又急又快,除了夜里找间客栈休息两三个时辰外,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冷庭殊打听到他的时候,他正好就在一家客栈休息。
他渐渐有些佩服了陆风。毕竟能为一个心爱的人去冒生命危险,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冷庭殊更知道。若要劝陆风回去,那比杀了他还难。
一天又过去了。清晨,天几乎还没亮,甚至连公鸡还来不及叫。陆风却已经起身准备离开。房钱昨夜已经付过了,所以他直接走出了客栈,到马房解开了他那匹狮子骢,跃上马背,拉紧缰绳。只见那马轻嘶一声,马嘴呼出热气,踏蹄而前,欲奔而去。使得辔头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突然,一个身影虚晃而过,挡在马前。陆风赶紧勒缰收势。狮子骢长鸣一声,前蹄跃起后停住。陆风左右调着马头,脸上既有些疑惑又有些愤怒,直望着眼前那人。那人眼看有六七十岁,长须白鬓,脸上略有皱纹青斑,但眼睛却炯炯有神。虽身着棉裤布衣,却经得起寒风冰雪,而且还微微含笑。
陆风怒道:“你是何人?竟挡我去路?”
那老者嘴角丝毫没有动的意思,反而举起黝黑的手,在虚空之中划出几字“鄙人施算。”那字如水般定在空中,但却久久不散。他划的时候是左右倒着的,正对面的陆风看上去确是清晰正体的字。
这四个字如同注入了魔力一般,使得陆风怔住许久。他翻身下马,拱手一楫,垂首道:“久闻施老前辈大名,方才是晚辈失礼。望前辈莫怪”
那老者又划出几字--“陆大侠此番何去?”他划字的速度很快,而且都很清晰。
陆风恭敬道:“晚辈此去天雪山。”
当老者再举起手时,刚刚还浮现在空中的字瞬间散去,他划到:“是为千年冰蚕么?”
陆风喜道:“前辈果真神算。”
老者划到:“老朽帮你算了一卦。此去无回啊。”
陆风有些惊色,但并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道:“就算死,晚辈也必须一去。”
老者摇了摇头,划道:“你是不信老朽么?”
“不!不。”陆风急忙道:“前辈误会了。只因晚辈心爱之人得了怪症,怕是唯有千年冰蚕方可救治啊。”接着他又低头叹道:“就是死,晚辈也得冒一冒险啊。若是她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老者又划到:“我有心救你,可你却太过固执。”
“前辈的恩情晚辈心领了。但晚辈还是要去的。”
老者划到:“这可都是罪孽啊。世事如此。有因必有果。”
陆风不解道:“前辈的意思是……?饶晚辈愚笨。”
老者划到:“你可曾记得十八年前。天方国,风新城,你造下的孽?”
“十八年前?”陆风很费解,眼珠平缓的流转,渐渐回忆,突然道:“难道说就因这事造就了如今的灾祸?可这都是晚辈那侄子杨峰造的啊,而且他不是还惨死了么?难道这还不够?前辈的意思晚辈难以会意。”
老者划道:“一命只够抵一命。那柳书生他娘的命该谁来抵啊?”
陆风突然有些怒气,道:“当然是冷行涣了。那老妇人可是他杀了。这怎能算到我头上呢?若真如此,上天也太不公道了。”
老者突然间一动不动,毫无表情地站着。
陆风看着那老者,见他迟迟没有回答,有些奇怪道:“前辈为何不作答了?”
这时,老者才又划到:“你以为你可以瞒得过我?”
“前辈这是何意?”陆风显得理直气壮,道:“那日晚辈确实去过柳书生家,但还没到时,晚辈便看见冷行涣从他家屋中匆忙离开。最后等晚辈进入的时候,他娘就已经死了。何况……江湖上滥杀无辜的人多了,他们怎就不会得到报应?”陆风说完的时候,眼珠狐疑地流动起来,他把目光直盯着那老者的手。
那老者的手心似乎都沁出了汗,脸上更是毫无表情,正如一尊雕塑,动都没动地伫立在那。
陆风移开一步,目光一刻都没有移开,他试图渐渐走近,边走边道:“为何前辈的手没有皱痕?”
这一句话落,突然,老者双手一张,两脚一瞪,整个人急速向后飞退。
陆风骤时满身怒火,嘶吼怒道:“想跑?没那么容易。”他两指一冲,一道寒气射向老者。老者突然从腰后抽出一把白色玉笛,蓄势一挡,没想到玉笛却被寒气封冻,且连老者的手也开始结冰。他赶紧运出真气抵挡。可又在一瞬间,另一道寒气又向他逼来。
他把视线放在了手上,却没有想到陆风的速度竟也如此之快。那道寒气硬生生地击中了他的腰部,使得他整个人向后飞去,直到撞在了一面墙上。一落地,他已无法顾及身上痛楚,因为腰间也正在渐渐结冰。他赶紧运出全身真气散发到四处部位。这时,他的全身散发出绚丽的紫色光芒。
刚刚又冲上前来的陆风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好强的内力啊。”。
只在一瞬间,老者的腰、手以及手上笛子的冰已经融化成水。他那只刚被冻住的手突然变白,而且有赤色的水垂了下来。
刹那,已经有三道寒气再次向他逼来。他刚刚已经领略了寒气的厉害,当然不会再用兵器抵挡。他也着实不想恋战,于是突然将真气移向腿脚,瞬间跃起十来丈高。
陆风同样跃起,却比不上他的高度,只好任由他纵身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