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雾缭绕,高耸入云的仙踪峰神采依旧。那悬浮在半空中的仙山更是让人忘却了凡俗,如临仙境。这里已经成了冷庭殊十八年来的家了。这个家,其实只包含冷行涣夫妇及冷碧云。其余仙踪峰的弟子或长辈们,冷庭殊要不就是没有接触过,要不就根本不认识。
因为,冷庭殊这个人,在仙踪峰只不过小得如一粒沙。他没有卓越的功勋,也没有超凡的修为。至少没人知道。所以,一个容纳几百个弟子的门派自然不会过问某个弟子的子女。倘若认识冷庭殊的外人,基本都认为他是一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孩子。在父母的庇护下渐渐成长着而已。所以,他绝对不出名。至少,没有比冷碧云出名。冷碧云修为很上进,且又长得艳丽脱俗。很多年少的弟子都对她敬仰有佳。自然,她得到的赞赏和倾慕要更多。
左洛在看到仙踪峰那一刹那便被其仙景所迷住。一直都充满敬畏及好奇。
三人一齐上了峰顶。在山门处。两个守卫的弟子看见冷碧云倒是有说有笑,见到书生样貌的冷庭殊及气宇轩昂的左洛后,则有些顾及,反倒问了几句由来。这倒是让冷庭殊有些苦笑。毕竟自己也在这生活十八年,居然也被怀疑身份。免不了让作为客人的左洛看得云里雾里。
三人一同回到了家。韩敏一见平日里疼爱的儿子冷庭殊回来了,笑得合不拢嘴,道:“殊儿!你总算回来了。你可知道娘有多担心你啊。你不是说就出去几天嘛。现在都半个多月了。”
冷庭殊只是笑了笑,道“娘。这是叫左洛大哥。是我朋友。”
“伯母好。”左洛点头道。
冷碧云在一旁看得直发笑,因为她突然间想起了左洛调戏他的那一幕。
韩敏笑着应道:“是殊儿的朋友啊。快快里面请。我去帮你们砌壶茶。”
冷庭殊贴到韩敏耳朵边,道:“娘。有酒吗?”
韩敏笑着道:“你又来了。上次你偷你爹的酒喝,我还没敢告诉他呢。”
冷碧云撇了撇嘴道:“想不通你们这些男孩子,什么都不学。就只会学大男人喝酒。”
冷庭殊微微一笑道:“娘。去把爹的酒拿来。我和洛大哥好好喝几杯。”
韩敏笑着道:“好。我这就拿去”刚要走去,冷庭殊又道:“对了。爹呢?”
“你爹啊?他出去办事了。”
冷庭殊道:“哦?”
冷碧云走进屋中,边走边道:“爹去除妖了。听说冥王山出了妖精。爹和许师叔带了几个弟子下山去了。”
左洛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冷碧云,笑道:“如今还有妖么?”
冷庭殊也进来屋子,听冷碧云道:“当然有了。听说逆天岛上都是妖精。看来左大哥还是孤陋寡闻啊。”说完又是咯咯一笑。说得左洛面红耳赤。
冷庭殊早已经习惯了如此温馨的环境。如果前世母亲的仇报了,他的确很希望一辈子就这样了。毕竟父母都很疼爱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溺爱。自从十岁那年的风波后,他们也再不逼自己修炼了,让自己随心所欲,想喝酒就喝酒,想玩就玩。特别是韩敏,更是百依百顺。
韩敏端来了酒菜,甚是款待了儿子的朋友。闲聊间,韩敏不免问到儿子近来的经历,冷庭殊总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了几句。倒是左洛的话多,这个天性活泼且并不年少的人总是能得到更多人的关注。韩敏也突然响起了十八年前,在竹海山,那个七岁的孩子和苟活讲的那段故事。她恍然问道:“你的师父叫苟活?对吗?”
“是啊。伯母怎会知晓呢?”左洛倒是一惊。
“呵呵。你或许不记得我了,但我还记得你。你七岁的时候,我还在竹海山见过你呢。不过还真巧啊。也许这就是缘分吧。”韩敏笑着道。
左洛的记性毕竟没有冷庭殊好,他始终没有印象,只是笑着回应。
冷碧云一直见左洛背后的剑很好奇,于是问道:“左大哥的剑好奇怪啊。这时什么剑啊?”
韩敏也注意了一番,稍有惊色道:“是不是龙吟剑?”
“没错。伯母甚是博学啊。一看就知道了。”左洛也惊讶道。
韩敏笑道:“这是你爹的名剑,知道的人不少。”
“伯母认识我爹?”
韩敏道:“不认识。我记得你师父更清楚。”
“嗯”左洛倒有些失望。
“来。左大哥。我们喝。”冷庭殊一直都很少说话。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他都喜欢最低调地行事。
晚饭后,天色暗了下来。韩敏安排了间房给左洛休息。但冷庭殊却又不吱声地走开了。韩敏也并没有奇怪,因为她知道儿子这个习惯已经有八年了。每天天色一暗,他就跑到树林里去。
冷庭殊总是孤身一人来到这片葱郁的林中。他躺在那颗大石上,望着星空发呆。
“东方羽爷爷,我是该叫您老爷爷还是祖师呢?您不会再来了么?如果您现在能出现该多好啊?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陆风居然说是我如今的爹杀了我前世的娘。这绝不可能。连他自己都没亲眼见到。这到底是谁?”
一直以来,有三样东西他从不离身。那把曾经送给虫虫的折扇。宫南雪送的经书。还有东方羽的仙履天经。
他摊开了折扇。他心痛地看着虫虫用鲜血写下的词。
孤影沾朱行纸,楼后月清冷寺。寂意恐难书,哽咽一行十字。公子,公子……
“楼后月清冷寺?楼后月清冷寺?”冷庭殊皱着眉头反复念叨着。
“可记当年夜赐?虫虫的才学渊博,怎么会写下如此拗口的字句?”冷庭殊反复地问自己。
想到苦恼无助之处,他又横起了玉笛。那夜莺般的歌声总是如溪水的呜咽,如仙境的云朵。荡漾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