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又是一条甬道。这条甬道很深。无荆和冷庭殊一直都走在前面。于亭明和小荷紧跟其后。
于亭明轻声细语道:“小荷,嫁人了么?”
小荷扁着嘴,红着脸摇了摇头,显得即可爱又生趣。
于亭明就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又道:“你的父母都已经……”
说到这,小荷低下了头,扁着嘴点了点头,眼眶中似乎又凝聚了不少泪水。
于亭明耐性非常好,又道:“对不起。我本不该问的。对了,你多大了?”
小荷柔声道:“十八了。”她的确不但可爱,甚至很漂亮。只可惜,她眼前的三人除了于亭明外,无荆和冷庭殊一直都没有理会她。
无荆和冷庭殊一直都谨慎地走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听他们对话。但又绝对听得见。
小荷忽然对着前面的冷庭殊道:“公子的衣服好漂亮啊。”
冷庭殊突然回头微笑地看着她,道:“姑娘过奖了。这只不过是件很普通的衣服。”
小荷嘤咛一笑道:“但多了几颗墨竹,却实在别具风味。这是公子自己画的么?”
“是。”冷庭殊依旧微笑着。他的微笑一向很迷人,很神秘。
小荷更是笑得开了花,道:“公子的打扮,果真是才气逼人。”
冷庭殊道:“姑娘见笑了。”
于亭明看着他们有说有笑。脸上稍有怨毒之色。
突然,前方又出现了一间石室。
无荆的脚步很轻,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他一直都是如此,他已经习惯。只有一个杀手,才会故意让别人以为自己根本不存在。
他们进入了石室。
这个石室也很一般。但最特别的地方不是它的设计,也不是它的格局,而是一个人。
不。他似乎不能说是一个人。他全身上下都和人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正是他的脸。他的脸是白的。白的比任何一种白色的东西还要白。那张脸简直就是用白漆涂上去的。他的手里有剑,是一把如秋水般的剑,又长又细。他的眼睛是死的。因为那绝不可能是活人的眼睛。他挺得比任何树木都要直,他手里的剑似乎已经和他拿着剑的整支手合成了一体。剑和手都笔直得无法形容。似乎根本就是粘在一起的。
无荆一直望着他,一动也没动。他如同刀一般的眼睛一直都望着他。
于亭明突然道:“别怕,我保护你。”说完他便拉着小荷站在了甬道口,连进都没有进入石室。
冷庭殊轻声道:“他的剑很特殊。”
无荆道:“并非凡铁。”
冷庭殊轻应了一句,便走上前去。
无荆突然道:“我去。”
冷庭殊并没有理会,因为他的人已经跃起,他的画扇也已拽在手中。
骤时,剑光一闪,伴着一种白昼般的光亮,如惊鸿掣电般刺向冷庭殊。
冷庭殊身旁全是剑气,一种可以令人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世上能抵挡住这把剑的人并不多。
冷庭殊连连后退,他的脚已经用尽了力气向后退去。但剑光依在,他的扇子也依旧挡在胸前。
突然,又一道剑光一闪。但那剑光却一闪即逝。
冷庭殊稳稳地站住了。无荆却已经出现在那白面人前面。那人已经倒下,他是在喉咙喷出了一道血后才倒下的。他的眼睛和被无荆杀死的所有人或妖都一样,充满着不可思议的惊愕。
剑已经回到鞘中。但无荆的脸色却很不好看。虽然他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但此刻却有些怒气。他对冷庭殊冷冷道:“你故意的。”
“是。”冷庭殊知道根本瞒不过他,而且他也绝不忍对他说谎。
无荆淡淡道:“你总归还是要赶我走?”
冷庭殊的心沉了下去,脸色也有些暗淡了,道:“因为我绝不愿让朋友和我一起冒险。这本与你毫无相干,若是有何意外,我岂非要到黄泉路上请还你的酒?这当然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况且,方才我确实慌了手脚。这足以低掉你的手了。”
无荆什么也没说,而是看着冷庭殊。他的眼神中的冰雪似乎已在渐渐融化。冷庭殊这番话,无疑是指无荆已是他的朋友。但若无荆没有说话,那他便是默认了。
于亭明走了过来,道:“师弟,你傻呀?有他帮忙,我们岂非要容易很多。”
冷庭殊道:“这是我们仙踪峰的事。”他又再强调了一遍。
事已至此,无荆不再说话。这表示他要走了。但他却把眼睛移向了小荷。冷冷地望着她。
小荷有些害怕地躲过他的目光。
无荆又转眼看了看冷庭殊。
但冷庭殊的眼睛却很深邃,很异样。似乎在告诉无荆某个意思。他只盼望无荆能真正会意他的意思,然后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结果,无荆收回眼神后,走进了来时的甬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冷庭殊终于露出了贯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