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仙剑书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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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被安排好了他的一生,完全被操控于他人的鼓掌。这就等同于工具,木偶。但最可悲的是,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别人的木偶,却偏偏不能剪断那根牵绊着、控制着他们的线。有多少人,岂非正是被名利、财富、权势无形地操控着,成为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的奴隶?

一个生下来就注定是杀手的少年,一个为杀人任务而活着的杀手。他每天都可能被仇人追杀,每天都活在生死的边缘,冒着无法避开的危险。

天下,哪里还有比这种方式更令人厌恶的生活?活着,是为别人而活着。活着,是为了做一件工具而活着。这岂非比死了还难受?这样活着的一个人,难道不该冷漠?不该寂寞?不该漠视众生、无情无义?

他的剑,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处境下,难道会快不起来?如果快不起来,他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一个人若从小生活在狼群里,他一定是爬着走路,趴着睡觉。一个人若是从小就只学习如何杀人,他对人命一定看得比蚂蚁还要轻,他对杀人,一定比谁都厌恶。他拔剑,一定只为杀人。

夜凉如水,一双比任何猛兽都要犀利的眼睛,在月华如练之下,冷而空洞地漠视着夜空。拥有这双眼睛的人,若不是无荆还能是谁?

如今,不知道无荆这个名字的人,比不知道雪是白色的人还要少。

一个贼若偷了天下间最难偷的东西,想不成为天下皆知的事都很难。更何况是一个杀手杀了天下最难杀的人。

施算绝对是天下最难杀的人。原因实在简单得很。能找到他的人已经是天下最难的事,何况他还是神算。一个算命的人,一定为自己算过命。施算既然不失算,被人杀了,岂非真的就是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了?但这种绝不可能的事,却总是有人去做。而且只要做到了,就一定会被人所熟知,直到天下皆知。

无荆并不喜欢被人熟知。只不过,无奈的事总是喜欢降临在他身上。

今夜他似乎并不想喝得太多,因为他那长满了茧子的手,握着的不是大酒坛,而是小酒壶。

他看着夜空。他看得很清楚,刚刚划过夜空的东西不是流星,而是人,是冷庭殊。他虽然知道,但却他好像并不在乎。他似乎只在乎他此刻喝酒时不会被打扰。

只可惜,他越是这样想,老天越不愿意。

一个身影忽地落在了屋顶上。他的脚步绝对轻盈,连踩下去的瓦片都发不出声音,拥有这般身手的人,并不多见。虽然近似毫无声息,但也很难躲过无荆的察觉,一个生活在追杀人和被追杀环境下的人,洞察能力或许还在瞎子之上。但即使无荆已经知道有人要来找麻烦,却也显得毫不在乎。

来人一身锦服,手上的剑已出鞘。剑体发着淡淡的光晕,实在华丽得很。他的眉鬓很浓,鼻息前的胡子也粗得很。所以,他不仅喜欢排场,而且也并不年轻。

来人淡淡道:“你是无荆?”

无荆不想回答,更连看都不想去看他。

来人走近了一步,冷笑道:“你身上的剑不少。所以你一定就是无荆。”

无荆突然淡淡地道:“今天,你是第四个。”

来人笑道:“第四个来杀你的人?”

无荆道:“是。”

来人道:“前三个都死了?”

无荆道:“所以你现在走还不算晚。”

来人笑了,大笑,冷笑,道:“我绝不是第四个,而是最后一个。就凭你这般狂妄,我就该杀了你。更何况你本就是一个该杀的人。”

无荆的身子依旧还是卧着的,酒也是握着的。他也依旧没有去看来人一眼,冷冷道:“你的姓名?”

来人又笑了,道:“这话你本该在一开始就问的,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或许你就会客气点。只可惜现在问却太晚了。不过,若连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里,的确很痛苦。所以我就告诉你。”来人一字一字道:“天涯一剑——独孤虹就是我。”

无荆道:“我只不过不杀无名氏的人。所以,既然你有名字,你想走也已经太晚了。”

知道独孤虹的人也不在少数。能在天涯修炼的人本就很少,更何况能在天涯练出一身好剑法的人,更在少数。所以他出名。但他并不满足,因为无荆比他更出名。这就是无穷的欲望酿造出来的人。

独孤虹的表情在此刻已经绝不会好看。连侠义庄的萧庄主都请不动他去当堂主,更何况一个年少得很的小辈。像无荆这样的人,他本绝不会放在眼里。但此刻却被他气面红耳赤。

“那就不要怪我欺负小辈了。”独孤虹这句话有十一个字,在他说道第五个字的时候,他的人已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过去。他有把握,在他这十一个字说完的时候,他的剑就会刺透了无荆的脖子。

只可惜他过于自信。

无荆还是卧着的。在独孤虹第七个字一落的时候,他就不是卧着的了。他的身子瞬间向前一滑,在十一个字说完的时候,他的人也已经滑过了屋檐。随即两脚一踏,人已经立在空中。

在无荆立起时,独孤虹的剑贴着无荆的身子而来,连续刺出三十六招。招招狠毒。却招招刺空。

无荆还没有拔剑。他似乎还在等。在等独孤虹的破绽。

突然,就在独孤虹第四十九招再次刺空的时候。一声龙吟已经破空,两道白光一闪。剑已出鞘,是两把剑同时出鞘。在龙吟之声还不绝于耳的时候,两把剑却已经同时回鞘。是沾着还残留着余热的血回鞘的,是沾着独孤虹喉咙的血。

独孤虹倒下了。他的眼睛里充满着不可思议,身子如同潇潇落叶般,坠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接着,人们惊慌、恐惧的叫喊在闹街上覆盖了一切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