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里人不多,缭绕的香烛前跪着两个身穿素衣的尼姑,她们面朝着一尊大佛,背对着门口。
听到有人进来她们忙回头,其中的一个尼姑迎了过来,张募礼貌地向她打招呼:“您好,我们是专程来拜见慧缘法师的,还请这位师傅给引荐。”
尼姑双手合什躬身回礼,说:“那麻烦二位施主在这等一下,我去通知师父。”然后,她从佛像旁走进内堂。
另一个尼姑走过来,请两个人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并奉上茶水。
不一会儿,进内堂的尼姑出来了,她对姚箐和张募说:“师父请你们进去。”
内堂里光线暗淡,一盏朦胧的莲花灯在正对门的佛像前放着亮,映照出一位清瘦尼姑的端直坐姿。
她缓缓地站起身,面朝进来的三个人,灯光侧照着她,明暗的界线让她的脸显得神秘。她四方脸型,高鼓的鼻梁,大嘴,大耳垂,凹陷的眼睛闪闪发光。
带路的尼姑给张募二人作介绍,说:“这就是我师父慧缘大师。”
张募和姚箐立刻上前行礼,学着善男信女的样子双手合什,说:“您好!大师。”
慧缘大师回礼,请二人坐在了佛像前的两张蒲团上。
慧缘与他俩相对而坐,两脚盘在了膝盖上面,这是佛家坐禅的姿势。
带路的尼姑出去了,慧缘大师双手捻着一串佛珠问:“二位施主,有什么难事就请直说吧!”
张募和姚箐互相看了看,觉得这位大师好像知道他俩为何而来。
张募问:“大师,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有难事?”
慧缘大师说:“噢!是这样,我看你们二位眉头不展,显得心事重重,求姻缘或问前途的人绝不是这种表情。”
张募笑了,说:“大师好厉害,我们的确碰到难事。”
慧缘大师微笑。
张募想了想说:“嗯…我有一个表妹,她叫苏慕樱,从去年夏天她就失踪了,。家里找了她许久,也报了警,可至今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起初,我很担心她,但随着寻人无果的时间延长,我心里也就慢慢释然了,很少再想起她。可最近我不知是怎么的,睡觉的时候老梦见她,有时候耳目间的错觉还会出现她的影音。我想问问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段话当然是张募编的,因为慧缘大师察言观色的功夫还不能令他完全信服。
慧缘大师淡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出口问张募:“那么男施主,你说说你的表妹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失踪的。”
张募考虑了一下,说:“去年的七月十四日,阳历,地点是秦皇岛市开发区珠江道旁的秦香酒楼。”
张募把苏慕樱被烧死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了慧缘大师。
慧缘大师眼帘微垂,过了一会儿,她说:“施主,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经我臆测,那个人不是您的表妹,而是一个和您毫不相干的人;她也不是失踪,而是香消玉殒。”
张募彻底怔住了,脑袋慢慢地转向身边的姚箐,姚箐也在震惊地看他。
慧缘大师正色地说:“世人求佛点道,必要心诚所至,二位怀着揣测之心前来,又怎能让贫尼如实相告呢!二位请回吧!”
张募呆住了,没想到慧缘大师会因自己的谎言而下逐客令。
姚箐急了,心里气愤张募试探慧缘大师,狠狠地拧了他一把,疼得他直往蒲团下面躲。
而姚箐脸上却是笑盈盈的,面对慧缘大师抱歉地说:“大师,您别介意,我这朋友不知您是高人,所以才.......。说实话,我个人来讲还是十分信奉佛学的,要不我也不会大老远跑来请教您。那个叫苏慕樱的女孩,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搅得我惶恐不安。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死后为何要找上我呢?还请大师指点迷津。我在这里先替我朋友给您赔礼道歉了。”说着,姚箐跪在蒲团上向慧缘大师跪拜。
张募也连忙跪下,嘴里连连向慧缘大师陪着不是。
慧缘大师伸出一只手扶住姚箐,说:“施主,不必如此,其实就算你们不试探贫尼,贫尼也不能给你答案。因为冥冥之中自由天定,万物皆逃不开命运的法则,那个死去的女孩找上你,也早是你命里注定的,贫尼不能擅破天机。”
姚箐不起来,恳切地说:“还请大师明示。”
慧缘大师无奈地摇头。
姚箐依旧跪着,脑子里飞速旋转,考虑着怎样做才能让慧缘大师开金口。最后姚箐想到了自己母亲,她与慧缘大师是故交。
于是姚箐说:“大师,其实我这次来是受了我母亲的指点,她叫姚柏红,希望您能看在与她的交情上给于我答案。”
慧缘大师的眼光落在了姚箐的脸上,思咐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姚施主和贫尼是多年的故友了,你既然是她的女儿,我也就不好什么都不说。但我只能给你四句话,里面的禅机还要你自己去悟。”
姚箐立刻笑逐颜开,忙不迭地向慧缘大师叩谢。
慧缘大师起身来到香案前,香案上有毛笔和黄纸,她在纸上快速的写了四句话,然后走回来递给姚箐。
姚箐刚想去看,却被慧缘大师制止,她说让姚箐回家后再去领悟。
姚箐不敢违拗,再次谢过慧缘大师,同张募转身向外走。
临出内堂门口时,慧缘大师又突然叫住了姚箐,说:“小施主,我还有两句话送给你,‘难得糊涂半生闲,事事追根愁到老。’有些事你还是蒙在鼓里的好,知道了反而会令你更痛苦。”
姚箐迷惑的看向慧缘大师,很不解她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