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楸梧千官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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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人镜魏征(3)

除了应对皇帝的询问,魏征焦急地盼望着能有一个机会,向新主子展示一下他的办事能力。“当是时,河北州县素事隐、巢者不自安,往往曹伏思乱。”正在这个时候,河北地区州县过去追随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的那拨人,经常成群结伙暗中作乱。魏征发现这是个机会,他向太宗提出“不示至公,祸不可解”,不设法向天下人宣示您天子的公正宽泛,祸害不会自行消除。唐太宗也正在为此事头疼,当即命魏征去安抚这一地区的人。

魏征到达磁州(今河北磁县),正好遇见太子府千牛李志安和齐王府护军李思行被押解去京城,他当即命令释放这两个人,并遣人赴京上报皇帝。同时颁布公告,禁止人们相互告发,原太子建成和齐王的旧属官奴一律既往不咎,妥善安置。魏征这两下子一实施,当地民众立刻相信皇帝赦免是真实可信的事,于是纷纷放弃滋事,各安其业,社会秩序迅速恢复稳定。

魏征在出发前并未得到太宗一律赦免的旨意,但他出于现实情况的需要,创造性地开展工作,果断采取放人措施,先斩后奏,冒着被天子责罚的危险,有效地解决了人心惶惶、为怕遭杀头而不得不造反的乱象,在全国范围内树立了一个典范,促使各地小股武装相继放下武器,使唐太宗不费一兵一卒而稳定了全国局势。

“使还,帝悦,日益亲。”魏征出使河北归来,太宗非常高兴,对他也是越发亲近。提升魏征作尚书左丞(尚书令从官),兼谏议大夫,第二年又被授予秘书监(类秘书长),进入核心决策层。

唐王朝建立之初,北方有强大的草原突厥不时来犯,境内时有叛乱发生,百业凋敝,民不聊生,整个社会处在极度混乱之中,唐太宗李世民为此寝食不安,昼夜焦虑。魏征及时给皇帝献上一味“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的定心丸。

当时太宗身边的尚书仆射(宰相)封德彝等人主张,必须实施严刑峻法,否则天下难以安定。魏征向李世民进言,决不能依靠酷刑来强压百姓,重蹈秦始皇和杨广的覆辙。他说天下大乱之后必然是天下大治,“经乱之民愁苦,愁苦则易化。犹如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刚刚经历战乱的老百姓,生活在忧愁困苦之中,愁苦的老百姓最容易感化,就像饿肚子的人什么样的食物都视作美味,干渴的人一碗面汤也视作甘泉。

唐太宗听得兴奋,示意魏征继续说下去。

魏征说:战乱之后,黎民百姓身心俱疲,人人向往安宁的生活,“静之则安,动之则乱。”因此我们要顺应民心,努力创造和谐平静的社会环境,引导人民安居乐业,投身社会经济发展当中去,而不是广施刑罚,扰民恐慌,制造不必要的紧张空气威吓百姓,招致麻烦。

魏征的一席话,令太宗皇帝豁然开朗,彻底放下了心里包袱,开始广施仁政,教化于民。仅仅用了三四年的时间,正像魏征所预言的那样,社会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国家呈现一派生机,朝着强大、富裕、安康大踏步迈进。

贞观四年(公元630年),北方突厥归顺,大唐盛世初显。唐太宗李世民与宰相长孙无忌交谈,提到魏征的时候说:我刚即位那阵子,关于如何治理国家,上书建言的人很多,有的人讲“人主必须威权独运,不得委任群下”,有的人主张炫耀武力以威慑四邻,使边远蛮夷主动俯首称臣,只有魏征劝我,“偃革兴文,布德施惠,中国既安,远人自服。”放弃刑罚倡导教化,向人民广施恩惠,国家自然安宁,异族也将主动臣服。我按照魏征的建议制定和实施决策,果然换来了天下升平,异邦远道来贺,八方畏服我大唐。这些成就,可都是魏征的功劳啊!

至此,魏征稳固奠定了他在唐太宗心目中的地位。如果说此前他在皇帝面前的谏言劝行,大多还限制在正面积极的程度,距离自由轻松地“谠言直谏”还有一段距离,不能不小心翼翼,不能不循序渐进,不能不彻底摸清这位帝王的真实心理和脾气个性以避免莽撞行事,此后,当他确认李世民是真心实意地“恐人不言、导之使谏”,他放心大胆地进入到“诤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