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楚昭知道不能再问，问了陌如卿也未必告诉他。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况且陌如卿这一句话，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
还是那句话，谁也别把谁当傻子。尤其是对陌如卿这样的聪明人。陌如卿未必不清楚黎楚昭可能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但他还是回答了黎楚昭的问话。黎楚昭不由叹息，陌如卿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对他好感顿生，如果他愿意的话，让人为他疯狂简直是件太容易的事。
所以，陌如卿是肯定了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个猜测吗？黎楚昭怀疑陌上人是戏天教的人，又怀疑过陌如卿是陌上人，你说，他怀疑过陌如卿是戏天教的人没有？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陌如卿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初见时惊人的淡漠，隐藏的危险，惑人的魅力，还有最后的才华横溢，博古通今。再见时的风姿斐然，高人之风，莫名而来的简单纯粹，方才的冷淡矜持，睿智通明。黎楚昭承认，他看不透陌如卿。
如果戏天教的人都是这样的风华的话，黎楚昭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云隐谷的人屡屡叛谷。黎楚昭虽然防备陌如卿，可若要让他说出陌如卿有什么不是，他也是说不出来的。虽然态度易变了些，但以陌如卿的风姿，谁也说不了他半句不是。黎楚昭不喜欢戏天教，陌如卿就算是戏天教的人，他也无法将这种不喜欢延伸到陌如卿身上。这就是陌如卿的魅力。
黎楚昭微微叹息，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他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他问:‘‘江湖，是什么样的？’’
陌如卿皱了皱眉，好像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最后他似乎了放弃去回答，道:‘‘我不知道。’’
黎楚昭在陌如卿回答那刻就了悟了过来，他这个问题是问错了人。他不该问陌如卿这个问题的。陌如卿这样的人啊，哪怕身在江湖，都难以染上一丝江湖气。心不在江湖，处处都不是江湖。对陌如卿来说，大约就是如此了吧。陌如卿永远也不会是仗剑江湖，豪情万丈的侠客。
陌如卿不关心朝堂，所以飘然若仙；陌如卿不在意江湖，所以全然不知。黎楚昭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人，怎样的事，才能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他模模糊糊中似乎知道了为什么戏天教被人痛恨为玩弄人心了。如果对这样的人用了心，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感情，他们就会觉得付出没有收获，从而觉得自己是被辜负了。如果这种感情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那些人又会采取相应的措施来留下这个人，这个人如果反抗，必定又会造成某些糟糕的后果。
这当然只是由眼前人引发的猜测，不足取信。黎楚昭甩去脑中的想法。戏天教与爷爷和爹的失踪有着莫大的关系，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戏弄人心都与他无关，这一前提早注定了黎楚昭对戏天教很难有好感。不要说那与他娘有关系，你也要他信啊。就算是他娘，没有见到她之前，他都无法信任她。
时间就在黎楚昭偶尔问一句，陌如卿回答一句，然后这个问题就无法接上话题了，黎楚昭又换一个话题中度过。为了不冷场，黎楚昭也是挺拼的。
金乌西沉，日头渐斜。太阳尽管已不如先前那么热，却余威犹在，地上滚滚的依旧有着热气。茶棚歇脚的人，陆陆续续都已经开始离开了。黎楚昭看着天色道:‘‘日头已经不那么毒了，我们走吧。’’
陌如卿点点头，抱起了瑶琴，并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