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30日,星期二。对邓华雄的调查全面展开已经有些日子,但还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专案组里有人已经开始沉不住气,甚至有人提议直接传唤邓华雄。李光辉也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这样耗下去实在不是办法,自己的能力也将受到各方面的质疑。
早上李光辉到局里刚开完会,就接到陈小华的电话,说有重大发现,他赶紧回到临时指挥中心。原来最近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在邓华雄家和公司附近出没,非常可疑。
李光辉反复看了那些人的监控视频,说:“这些人看样子都是训练有素的,有组织,有分工,肯定有来头。”
陈小华说:“是啊,你看这些人连汽车都有好几台,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光辉问:“汽车的牌照都是广州的,他们都是什么来头,一定要尽快查清楚。”
陈小华说:“车子都没问题,是广州的私家车,车主的身份我们正在核实。”
李光辉问:“这些人跟邓华雄接触过没有?”
杨晓东说:“暂时没有发现,邓华雄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异常表现。”
李光辉想了想说:“现在有几种可能,第一,这些人和邓华雄是一伙的,他们就是我们之前怀疑的邓华雄的帮手;第二,我们之前猜测错误,邓华雄与马蒙奇案无关,他们才是的真正凶手;第三,他们是邓华雄请来扰乱我们视线的,想要浑水摸鱼;第四,这些人才是房地产公司请来对付邓华雄的。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他们都会对我们的工作带来很大影响,必须认真对付。”
陈小华说:“好的,我这就安排人跟着他们,绝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2010年12月1日,星期三。对那批可疑人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他们居然全都是广州来的记者,让李光辉大吃一惊,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肯定和康美薇有关。在对他们进一步调查后有了更加惊人的发现,这些记者不知道从那里打听到了有关邓华雄案的一些情况,为了挖掘这个极具新闻价值的大金矿,获得详尽的第一手资料,他们无孔不入,不仅毫无顾忌地介入此案,甚至采用非法的秘密调查行为。
鉴于这些记者的行为严重影响专案组的行动,李光辉马上把情况汇报给何红卫,何红卫决定先让人把他们都请到局里。这些人到了局里,态度依然非常强硬,扬言新闻自由遭到粗暴干涉,要将情况公之于众。
市局赵局长听闻后也马上赶来了解情况。“怎么回事,你们去招惹这些记者干什么?”赵局长有些不满地说,“人家报社的领导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的,说我们妨碍新闻自由。”
李光辉赶紧解释:“不是我们干涉新闻自由,而是他们影响我们办案。”
赵局长问:“怎么回事?”
李光辉说:“这些记者居然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企图对我们的办案过程进行跟踪报道,并且购买了窃听设备,私自窃听嫌疑人以及我们的通讯。”
赵局长惊讶地说:“竟然有这样的事?”
何红卫说:“是啊,他们的设备可先进了,连我们都没有的远距离监听设备他们都有,除了监听嫌疑人的电话,他们还偷偷监听我们专案组的通讯,甚至把我们同事在电话中同家人或其他人的对话都记录下来。”
赵局长说:“这还了得,高科技呀,居然连窃听设备都用上了。”
何红卫说:“现在这种窃听设备很容易买到,必须严厉打击,要不然会乱了套。”
李光辉说:“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们把我们的侦查情况和各种信息泄露出去,被嫌疑人知道了,那我们那么长时间的准备就泡汤了,甚至会造成嫌疑人狗急跳墙,带来无可挽回的损失。”
赵局长说:“你们说的很对,这件事必须得严肃处理,得给他们一个教训,要不然以后得出大篓子。”
何红卫说:“要不把他们的东西都扣了,把他们都关起来吃点苦头。”
赵局长说:“东西是肯定要扣,不过报社那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看就让他们呆到今天晚上,每个人作了保证以后,让他们的报社的领导来领人,以后要是再犯,绝不轻饶。”
一旁的梁喜园说:“记者可不好对付,要注意方式方法,要多讲道理,我看还是让沈浩天去处理这件事,光辉你就别管了,回去工作吧。”
李光辉根本就不像理这些麻烦事,师傅明显是在帮自己,他离开时见到康美薇坐在凳子上发呆,样子还挺可爱,不禁有些可怜她。看见她好像正在用手机上网,他也偷偷跑到一旁用手机上QQ,到群里一看,她果然正在向大家哭诉自己的遭遇。群里的人也一个个摆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有人甚至提议到公安局示威强人。
李光辉明白这些都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不过见康美薇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安慰了她几句。
2010年12月5日,星期天。又经过好几天,邓华雄依旧没多大动静,令人非常失望。对他过往的调查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专案组上下都逐渐失去了耐心。李光辉甚至暗地里希望他能再次作案,否则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计划将会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
下午李光辉抽了点时间陪林曼去妇幼保健院检查,正在等化验结果的时候接到杨晓东的电话,说是邓华雄所在村的村长在一间洗浴中心离奇死亡,不知道这事是否与邓华雄有关。李光辉赶紧跟林曼解释,马上开车来到那间洗浴中心。
杨晓东在门口等着,见到李光辉马上迎上来说:“今天我们在这附近蹲点,路过这里时看见有人大呼小叫,问问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死在里面了,进去一看是三楼的包间里面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死在浴缸里,再一打听是邓华雄村的村主任,我怕这事可能跟邓华雄有关,就赶紧通知您了。”
李光辉问:“上面现在什么情况?”
杨晓东答:“中心的人已经来了,正在检查。”
李光辉问:“这里的人怎么说的?”
杨晓东说:“听这里经理说这个村主任是先在订了房,约好了技师,来这里后就直接到房间里去,他进房后没多久,女技师进去就发现他死在浴缸里了。”
李光辉说:“女技师人呢?”
杨晓东说:“这里的女技师其实就是****的,一出事就跑了,现在正在找她,估计跑不远,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李光辉当然明白这里是干什么的地方,说:“必须马上找到她,邓华雄人呢?”
杨晓东说:“他现在应该在城南那边,这里出事时正好我们有个点看见他在新城那边送快递。”
李光辉说:“还有别的发现吗?”
杨晓东说:“之前我们跟踪邓华雄的时候发现他也来过这个地方,我怕他有什么古怪。”
李光辉和杨晓东来到楼上,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和自己曾经去过的桑拿场所没有多大区别。不一会,刘恒斌和其他人从出事的房间里出来,尸体也被抬走。
李光辉赶紧问刘恒斌:“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刘恒斌摇摇头说:“暂时没有什么发现,房间里面很正常。初步检查判断死者为溺水而死,但我感觉不是真实死亡原因,死者应该猝死的,没有伤痕,也没有可疑痕迹,具体原因还要等回去解剖后才知道。”
李光辉说:“那要辛苦你了,去跟一跟这件事,尽快把真实的死因查出来。”
刘恒斌笑笑说:“好,我马上回去找人帮忙,一定争取尽快找到结果。”
刘恒斌走后,李光辉进到房间里面,发现这个房间是个套房,比起其它房间要豪华很多,房里的家具都是新的,一个超大的浴缸非常抢眼。房间的窗户是封死的,而且外面正对着马路,有人通过窗户进出的可能性不大,天花板和空调出风口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他认真看了看那个浴缸,也没发现异常。
走出房间门口,李光辉看见一个女的站在那里,便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女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板让我在这的。”
李光辉问:“你叫什么名字,做了笔录了吗?”
那个女的说:“我叫马红,是这里的部长,刚才那些警官问完我问题我才上来的。”
李光辉问:“出事那会你在那里?”
马红说:“我就在这里的前台,当时听见38号大喊大叫,我还以为是客人发酒疯闹事,赶紧叫保安上来,那里知道居然是客人死了。”
李光辉问:“当时你进去房间里面了吗?”
马红说:“我跟着几个保安一起进去的,看见客人死者浴缸里,就赶紧出来打电话给经理了。”
李光辉问:“出事之前,除了客人和那个38号,你有没有看见有什么人进去过这个房间。”
马红说:“没有,我是陪着客人一起进到房间里面的,等到38号进去我才出来,38后出去拿东西,没多久就回来,进去后就发现客人死了。这段时间没有人进出过这个房间,我当时一直在前台,如果有人进去我一定能看见,而且还有几个负责接待和收银的人在这里,当时一共就三个客人,有其他人进出我们一定能发现的。”
李光辉问:“你认为他是怎么死的。”
马红说:“我决定他可能是喝了太多酒,然后心脏病发什么的,最后淹死在浴缸里。”
看她说的有板有眼,并不像是在说谎,李光辉又详细询问了那几个负责接待和收银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2010年12月6日,星期一。早上李光辉拿到那位村主任的尸检报告,一看吓了一跳,死者的口鼻和气管上有泡沫,中耳没有出血,呼吸道及消化道内只发现了少量的溺液,不符合溺水身亡的特征,死者的心脏都出现心肌纤维广泛断裂,间质出血,小血管周围水肿,心肌灶性坏死。这人的真正死因居然也是遭强电流电击致死。更重要的是,邓华雄之前曾经多次到过这间洗浴中心消费,具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他赶紧把情况汇报给上级,决定将此案一并查处。他马上抽调人手围绕村主任的死展开调查,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邓华雄的踪迹,不过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似乎没有他想要的。
2010年12月7日,星期二。早上专案组开会,讨论案情。李光辉把尸检报告的基本情况向专案组领导汇报:死者名叫于世友,今年四十五岁,是城北夏阳村的村主任,昨天中午13时20分被人发现死于城北一洗浴中心内,死因是强电流电击致死,现场没有遗留任何作案痕迹,凶手手法与前面的系列案非常相似。
梁喜园听了一拍大腿说:“看来邓华雄这家伙又行动了,这家伙真的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怎么样,抓住他的狐狸尾巴没有啊?”
李光辉叹口气说:“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梁喜园忙问:“怎么回事。”
李光辉说:“案发时,也就是13点20左右,邓华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城南送快递,没有作案时间。”
何红卫说:“会不会是他打了时间差,故意在我们面前伪装自己没有作案时间,然后溜到洗浴中心作案。”
李光辉摇摇头说:“那段时间我们一直有人跟着他,而且城南距离案发地那么远,他根本没作案的可能。”
梁喜园问:“那案发现场的情况呢?”
李光辉说:“被害人身上无伤痕,包间内无可疑痕迹,凶手应该是一早埋伏在房间里,将被害人击倒后从房门逃走。”
何红卫说:“既然邓华雄没作案可能,那现在找到什么嫌疑人吗?”
李光辉说:“我们详细询问了那个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表示当天中午来消费的人很少,只有于世友和他的朋友,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查看洗浴中心的闭路电视,也未发现有可疑人进入包间内。我们比对了案发时附近路口的监控录像,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说完他转过来问杨晓东:“那个女技师的下落找到没有?”
杨晓东说:“还没有,她可能跑回老家,黎文已经带人去湖南永州找她。”
梁喜园说:“什么女技师?”
杨晓东说:“是出事的时候给被害人提供服务的一位女技师。被害人平时经常在饭后到到这个洗浴中心消费,而且每次都是到他被害的那间房,最近几次他都是点的那位女技师为他服务。”
梁喜园说:“这么重要的一个人怎么会让她跑了?”
杨晓东说:“这些女技师其实都是从事****的,非常害怕和我们打交道,出事以后所有的女技师都跑了,这个女技师名叫常莉莉,今年十九岁,是湖南永州人,来神山一年多了,是那个洗浴中心比较受欢迎的技师,听那里的工作人员说她性格还不错。”
梁喜园说:“她的嫌疑很大,必须尽快找到她,其他工作人员也要仔细排查。”
李光辉说:“是。”
何红卫说:“我看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杀害被害人,而且作案手法和之前的案子如出一辙,邓华雄却偏偏在我们面前大摇大摆地证明自己没有作案可能,我们这里一定有古怪。”
李光辉说:“我也觉得有问题,但现在还找不到线索,这段时间我们对他的监听也没发现有什么作案的苗条。”
何红卫说:“依我看,邓华雄其实一直都有同伙,这次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好让他洗脱嫌疑。”
杨晓东说:“之前我们跟踪邓华雄的时候,就发现他曾经去过几次那间洗浴中心,所以当时出事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先想起了他”
梁喜园说:“恩,当时我们就怀疑邓华雄是请人作案的,他有同伙或者帮手一点也不奇怪,最近我们盯的他太紧,他为了洗脱自己,所以找了同伙设计了这场谋杀。”
杨晓东说:“是的,这个洗浴中心里面有几个是邓华雄村长里面的人,我们现在正在对他们展开调查。”
何红卫说:“可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个村主任呢?”
杨晓东说:“这个我调查了一下,原来这次村子里的拆迁,这个村主任非常积极,据说他收了拆迁方不少的好处。村子里不少人都说他是二皮脸,明里一套背里一套,据说那些流氓就是听他的指使。”
陈小华说:“听说虽然拆迁方提高了补偿标准,但还是远远达不到那几家钉子户的要求,村长里的补助也只是胡萝卜加大棒,双方根本谈不拢。我看邓华雄一定是把对这次拆迁不满转移到了这个村主任身上,所以连同他人一起设计杀害了他。”
梁喜园说:“看来我们之前的调查还不够深入,没有把他列入潜在的受害者,太大意。”
何红卫说:“看来邓华雄又行动起来了,换个角度来讲,这对我们来说呢,既是坏事,也是好事。坏事呢,就是我们的压力将会越来越大,好事呢,他动作越多,留下的线索就越多,露出马脚的机会就越多,我们把他揪出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点了点头,其实李光辉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现在找不到对邓华雄一击致命的证据。
2010年12月9日,星期四。对洗浴中心工作人员的排查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而对邓华雄各方面的调查也没什么进展。幸好,黎文带着人终于在湖南永州那位女技师的老家将其抓获,回到神山后立即进行突审。女技师很快就交代了那天中午发生的一切。
因为她年轻漂亮,而且服务周到,很受顾客欢迎,于世友每次来都会指定要她服务,因为点她的顾客比较多,所以每次于世友都是通过她提前预定房间和时间。那天中午她接到于世友电话,便提前把那间房定下,并特意提前把浴缸放满热水。于世友来后,她便让他先在浴缸里泡着,自己出去拿饮料食品和其它东西,回来后就发现于世友死在浴缸里,因为害怕,她赶紧逃跑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