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昔日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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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正合嗅 适醉游【上】

人海中偶尔有个背影让你觉得很眼熟,你不顾一切地奔过去,在背后喊他,等那人转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车小小

赵胤城带着他的愤怒和不甘,转身离去,却留下了他懦弱的眼泪,眼泪撒在草地上,反射着灯光,低头,看到点点反射的光,分不清是露水还是泪水。

留下了那个错愕的女孩,望着赵胤城颓唐萧条的背影。在原地不知所措,风从她的额前吹过,撩拨着刘海,凌乱的头发飞扬,淡淡地冰凉让女孩心里有些难过。

但是她却明白,这样的一天早晚都会到来,现在不过去提前了而已。

“不管怎样,这件事都是因为我,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宁小白!”

女孩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小白,想要从他迷惘的眼神之中寻找到一些类似于惊喜的东西,她尽力地寻找,最终无功而返,怅然微笑,似黑夜凋谢的花,无声落泪,孤独憔悴。

宁小白尽力地回忆,脑中的记忆翻滚着,模模糊糊地记忆艰难地拼凑出女孩的脸,可是那张脸却仿佛被迷雾遮挡,他奋力地想要拨开迷雾,终究无能为力。

他看着女孩的脸,似曾相识。

是谁呢……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又一次问了下,像是在做最后的确定。黑暗中投射过来的路灯的灯光在她的眸子里闪光,但是那光芒却是在跳动。

宁小白没有回答她,他的目光却没有迷茫,而是清澈,像是吹过的风。

他沉默着,或许是不愿回答,又或许是不想回答……

“好了……我明白了!晚安……”

女孩儿低着头,掩着面转身离开,踏着小碎步,慢慢地步入路灯的光芒下,最后又在光芒下消失,隐入黑暗。

宁小白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女孩一起,一直到她化作黑暗之中的一点,最后他收回目光,望着满天星辰,似在怀念,似在思索,似在流泪。

“我靠!这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三角恋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唐默忍不住吐槽一句,他跳起来惊呼,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始至终他和林枫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愣一愣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然后在心里慢慢推导出剧情的来龙去脉。

赵胤城不知从哪儿知道了那个女孩有了喜欢的人,然后就在晚上追问女孩,然后赵胤城就踩到了宁小白,宁小白惊起暴怒,然后两个家伙掐起来,女孩儿从中阻隔,然后意外发现梦中情人,最后恼羞成怒气走了赵胤城,但是狗比的宁小白居然不认识人家姑娘,这是什么节奏……

要上天啊!

唐默不禁对自己的推理能力大大赞叹,内心升起一丝满足感。

宁小白淡淡地白了他一眼:“回吧……”

宁小白和林枫错愕在原地,望着宁小白离去的背影,风从他的身旁吹过,像是要将他瘦弱的身躯折断。他双手揣在裤兜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在灯光下抬头,望着头顶撒下来的灯光,像是雨水一样冰凉,又像风一样柔软。

脑海里的影子终于变得模糊,只是那张脸却那么稚嫩,她的头上扎着羊角辫,穿着花衣裳,手里的风车滴溜溜地转着,她围绕着他,一步一步,走走跳跳,阳光在她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温暖的花。宁小白不曾想到自己还会想到她。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在车上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会说自己很有趣。原来她早就认出了自己,然而自己却不曾将她认出来,原来她的影子在自己的记忆里已经那么模糊,就在她快要消失的时候,她蓦然出现,毫无征兆。

人的一生,有很多人来到你的世界,又从你的世界离开,有人会留下一丝踪迹,一丝记忆。任你追寻,任你回忆。也有人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有人和你欢歌笑语,有人和你谈天说地,有人和你烈马狂歌,有人和你飞扬跋扈……

那些记忆弥足珍贵,却又那么容易被忘记。

宁小白几乎快忘记车小小的是个,她像是一只躲在草丛里的小猫,主人找了它一天而无踪迹,主人快要放弃离开,它倏地从草丛里跳出来,跳到主人怀里,舔舐着主人的掌心,流露出委屈的情绪,眼神却是那么调皮。

为什么上帝总爱和我来这样的一个玩笑?

宁小白不断地问自己。

他不是没有记起来,他只是不想说。

就算记忆刻骨铭心,可是总有些自己想要忘记的理由。

慢慢地踏入黑暗,记忆之中的那张脸越来越清晰,凝聚成一张绝美的脸……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短暂,唐默还来不及享受睡觉所带来的愉悦,阳光就已经蛮横地从窗户挤进来,毫不留情地铺在唐默脸上。

唐默艰难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让他睡意更浓。

他揉着模糊的双眼,慢慢地撑起身子,推开窗户,对着窗外身了个懒腰,吐出一口浊气,脑海里最后一丝困意也随着那口浊气而消散。

林枫早早地就起来了,他今天穿得很整齐,新买的衣服和裤子,头发梳得发亮,唐默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刷牙。

唐默一边挤着牙膏,盯着乱蓬蓬的头发,冲着林枫打了声招呼:“生日快乐……”

“哗哗哗哗”的水声从水龙头响起,唐默慵懒地伸手将它关闭,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刷牙。

“包间已经预定好了,晚上六点……”

林枫注视着前方,声音落在唐默耳朵里。

“哦……”

唐默喝了一口水漱口,回应道。

“诶!宁小白呢?这个时候他也该起床了吧!”

注意到没有宁小白,唐默问了句。

“嗨!谁知道啊!一起床就没见着人,谁知道跑哪儿去了!”

……

公园的长椅还有些凉,坐上去的一瞬间那股冰凉从尾椎一直蔓延到脑海,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兰城夏天的早上是有些冷的,即使填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阳光照耀的地方也感觉有些冷。但是被阳光所照射的那个面,却带着温暖。

宁小白坐在长椅上,背靠着长椅,闭着眼睛,脚尖不停地点地,他的鞋子上都已经有了些露水,看上去他到了有一段时间。

阳光正好从树枝密集的缝隙之中撒下,一束束金黄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皮肤镀上了一层金色,长长的睫毛像是阳光所化。

女孩泯着唇,踩着轻盈的脚步,远远的站着,看着宁小白,唇角不自觉流露出笑意。她踩着柔软的草坪,慢慢地走过去,阳光在她的脚下绽放,她像是在云端行走,四周仿佛都是虚幻,只有她最真实,又或者说她才是喜欢,像是从画里走出,若隐若现,似真似幻。

宁小白的呼吸很均匀,像是睡着了,女孩已经走到了宁小白身前,她的手放在胸前,忸怩地搅着手指,像是在犹豫。

最终女孩还是决定坐在宁小白身旁,可当她做下去的一刹那,宁小白缓缓睁开了眼睛:“来了?”

他的声音就像是早上的阳光,温暖而又轻盈,还带着一丝慵懒。

女孩点头。

沉默半晌,女孩开口:“你还是记得我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