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大风迎面刮来,垒在地上的传单随风势飞到了城市上空。“啊——”顾迦边叫边飞跑着去抓。长发风中凌乱得如魔似幻也顾不得整理,动作间感觉到挎包传来的震动,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泛着光的荧屏上,三个冰冷的字映入眼帘
[房东5]。
不需要接听,顾迦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她顶着一头乱发在风中站定,转头和海报上那张英俊的大脸对视了片刻。然后深深闭了闭眼,在心里恶狠狠地重温了一遍高梵家的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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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晨又一次梦见了童年时的操场。说是操场可能有点儿勉强,小城里的学校,只不过在老旧的校舍后面圈出来一小块地。干净的清晨里,阳光如水,让那面飘在头顶的国旗莫名地有了很多柔情。年幼的他抬起头,用力地和国旗对视着——他希望那个滑轮也能带着他缓缓上升到那么高的地方,往往就在这时,他就听见莎莎的歌声,从楼顶传出来,清澈得直刺向他的眼睛。校工老爷爷家里的那群鸽子就在这时候一起飞出来,有时候他觉得那些鸽子是莎莎的歌声变的,有时候他觉得莎莎其实是这群鸽子里的一只——是最漂亮的那只,她只有唱完这首美好的歌,才能变回人形,变成那个骄傲的小姑娘。
让我们,荡起双桨。
那个“双”和“桨”之间的峰回路转,真是缠绵。尽管当时的简晨还不懂得使用这个词汇。梦里有时候母亲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母亲皱着眉头,叹气,“莎莎是个妖精。”
不,在他小时候母亲还不会这么说,她第一次这样讲,应该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反正梦就是这样的,你常常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小时候的自己,还是长大了的自己。当你意识到这个了,你就快要醒了。闹钟恰到好处地响起来,崭新的、还没有被用过的24小时又来了。
飞奔出门的时候他像一阵风那样从表哥身旁席卷过去,所以没来得及看到表哥惊诧的神情。若是一向沉稳的表哥知道他这样赶时间只是为了去穿上一件毛茸茸的动物套装,把自己装扮成一只怪兽吉祥物的话,不知道五官又会扭曲成什么样子。还好,吉祥物需要把自己的脑袋装在一只硕大的动物脑袋里面,认识的人都不会知道那是谁。